秦玄羽驱车返回华方大厦时,大厦外面已然人满为患。
    十几辆警车停在外围,拉起一道警戒线,一群好事者,凑在警戒线前面,踮着脚往里面打探情况。
    无数记者,宛如闻到臭味的苍蝇般,手拿高像素照相机,不断冲那两名被炸死的青年保安拍照。
    见到这一幕,秦玄羽沉默了。
    保安也是人,也有父母、亲戚、朋友……
    他们是无辜的,却因为一场天灾人祸,将生命的尽头永远留在了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放走阿道夫的举动是否正确,但他清楚的是,在以往执行任务过程中,哪怕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也曾间接导致许多无辜者被殃及池鱼,命丧黄泉。
    过了一段惬意平静的生活后,他开始愈发讨厌那个整天下着猩红色雨水的世界。
    他知道,战争无论规模大小,永远不会彻底消失在人类之间。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深呼吸一口浊气,秦玄羽抛开心头那些烦思杂续,迈步挤过人群,意图走进华方大厦。
    “站住!”
    一名负责维护警戒线的青年警察,抬手拦住秦玄羽的动作。
    秦玄羽友善一笑,解释道:“我是华方国际集团的员工。”
    青年警察保持着阻拦的姿态,回应道:“警方正在里面调查取证,现场需要封锁几个小时,有什么事,给你的领导打电话,就说警方办案,不予通行。”
    “我有急事。”目前华方国际由方清舒当家,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定需要有人在旁边支撑自己,因此,无论如何秦玄羽都不能在外面干等下去。
    可惜青年警察一点面子不给,伫立原地,冷眼盯着秦玄羽,那副情态,大有你敢硬闯我就抓你的架势。
    被逼无奈,秦玄羽干脆掏出手机,作势就要给刑德市警局局长庄浩拨打求助电话。
    恰好在这个时候,警队队长李顺在旁边经过,秦玄羽高举手臂,一边挥手一边喊道:“李队长!李队长!”
    听到呼喊,李顺闻声而望,然后便是认出了秦玄羽。
    上次在方园,秦玄羽秒杀狼王,这事对警方而言,虽然有一种不能说出口的快感,但法即是法,李顺没理由放任前者不管,再不济,也得领进局子喝杯茶水,聊聊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可随后庄浩的出现,却是改变了事情走向。
    当时庄浩不顾秦玄羽杀人犯的身份,陪他到演武场角落单聊片刻,聊完之后,庄浩就招手收队了。
    李顺本打算叫人带走秦玄羽,哪成想庄浩瞪了他一眼,说这件事和秦玄羽无关,不仅不用抓人,还要给正当防卫的某人送上一面锦旗表示感谢。
    感谢某人在维护社会治安上做的伟大贡献。
    李顺脑袋转得快,不然也不会坐上警队队长的位置。
    那一瞬间,李顺就明白过来了,往日里大公无私的庄局长,利用权职谋取了一次私情或者私利。
    这就像是一根尖刺,扎在了崇尚正义与法律的李顺心上。
    事后回到警局,李顺想问又不敢多问,反倒是庄浩主动把他喊进局长办公室,言语隐晦的挑开了一些东西。
    思绪回转。
    如今再见到这个青年,李顺俨然是不敢像之前那样对待了,他快步上前,拍了拍青年警察的肩膀,眼神示意他可以放行。
    青年警察微微讶然,看向秦玄羽的目光里,多出了几分疑惑与好奇。
    进入警戒线,李顺领着秦玄羽往门口方向走去。
    “秦先生,这里发生了一起……”
    “我知道。”秦玄羽打断了李顺的话。“当时我就在现场。”
    李顺惊喜交加,连忙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迈上台阶,绕过门口那个深坑以及在四周拍照的警务人员,秦玄羽偏过头,不答反问道:“庄局长呢?”
    李顺见他不愿多说,也不气恼。“庄局长在顶层和方清舒谈话,询问一些基本情况。”
    “好,你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秦玄羽回应一声,大步走向电梯口。
    乘坐电梯来到顶楼,整个楼道空空荡荡,想必是他之前在高管微信群里发的消息起了作用,人们都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冒头。
    “咚咚咚。”
    “进。”
    方清舒的声音传来,秦玄羽悄悄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在追堵枪手阿道夫的时候,还真挺怕阮雄那头藏有后手的。
    万一对方玩个调虎离山,把方清舒抓走怎么办?
    所幸这一情况并未发生,秦玄羽推门而入,方清舒和庄浩见了他,纷纷流露出释然的神色。
    走到沙发前,秦玄羽一屁股坐到方清舒旁边,临了还不忘往美人身侧蹭了蹭,拉近距离,丝毫不介意自家老婆羞恼的目光。
    有了这一丝羞恼情绪,方清舒慌乱不安的心情,顿时缓和不少。
    “秦先生,我听方董说案发时你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庄浩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摸不准秦玄羽和方清舒的关系,所以有些态度不敢当着后者的面表现出来。
    秦玄羽伸手倒了杯水,润完嗓子后,才回答庄浩的问题。“庄局长,放开点,方董不是外人。”
    庄浩在两人身上重新打量了一番,仿佛看出了一些门道。
    随即,秦玄羽主动坦白道:“对方是冲我来的,当时我正在办公室里工作,突然收到前台电话,让我下楼领取快递,快递车停在大厦门口,我前脚刚踏出大门,那名狙击手后脚就开枪了。”
    “是远程狙击?”庄浩身体绷紧,惊呼出声。
    “嗯。”秦玄羽淡定的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假如是远程狙击,再猛的狙击枪,也打不出那么大一个坑啊!”庄浩来时就观察过案发现场了,他实在难以想象,一杆狙击枪能造出这么大的威势。
    秦玄羽放下水杯,阐明情况道:“枪和子弹都是自制品,子弹里面装有炸药,发生碰撞时会把炸药引爆,进而产生小规模爆破效果。”
    庄浩惊呆了,方清舒这个普通人,则更加感到匪夷所思。
    哪怕秦玄羽已经在竭力隐瞒普通世界之外的世界了,他身边的人,仍然难逃被卷入一个个深色漩涡的结局。
    他能做的,只有变强。
    当他足够强大的时候,他和他身边的人,才能无惧那些阴暗爬虫的觊觎与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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