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你便说来听听。不过,本将有言在先,尔等说完即归,如若不然,休怪本将无情!”看着王贲誓不罢休的样子,李怜云觉得他颇有一些胆气,于是心中也有了一些松动,决定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多谢将军!”王贲听罢,道谢一声。随后便将燕王喜在奔命途中杀子自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啊!?什么!?”李怜云等人听完之后,纷纷惊呼一声。不过,突闻此耗,李怜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他便猛然看向燕王喜,大声问道:“大王!太子何在!?”
    岂料燕王喜根本没有任何回应,而是趴在车头捶胸顿足,嚎啕不已。
    李怜云见状,立马就意识到王贲所言非虚。尽管他深知按照历史背景的设定,太子丹必死无疑,可当他确认这个事情时,还是免不了有些震惊。这也不由得让他暂时打消了放燕王喜入关的想法。
    就在李怜云犹豫不决之际,白里苏趁机上前谏言道:“主公!大王他为求自保,竟不惜杀害太子,此等行径实乃丧心病狂,比之禽兽还不如!今日您若放其出关,难保将来他不会对您下此毒手!属下还望主公三思,切莫因一时心软而铸成大错啊!”说完,他又急忙向凌天等人使了个眼色。
    凌天、王玄等诸将见状,急忙抱拳附和道:“军师言之有理!望主公三思!”
    听完众人的劝谏,李怜云再次陷入了思想挣扎之中。究竟是开关还是不开关,一时间,他也打不定主意。
    见李怜云面露难色,王贲顿觉有机可乘,于是,他便立马趁热打铁道:“将军!像燕王喜这等丧尽天良之人,救之若何!?将军今日倘若心软,他日恐重蹈太子丹覆辙!还望将军慎重考虑!当然了,小将只是将是非如实道出,如何行事,自然还是由将军定夺!无论将军开关与否,小将都会罢兵而还!”说罢,他的嘴角竟扬起一丝成竹在胸的笑容。
    王贲的话无疑让李怜云更加犹豫了起来,尽管李怜云知道王贲此时说出这件事的目的是想挑拨他与燕王喜的关系,可是王贲说的毕竟是事实,所以不得不让他慎重考虑。
    此刻,李怜云双眉微蹙,面色凝重,脑海中正不断反复权衡着各种利弊关系。白里苏与众将则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李怜云做最后的决断。而雨燕、露娜、米娅和紫玄四个小姑娘却是满脸心疼地看着李怜云,她们都想帮李怜云分忧,但是又深知这种事情她们无法贸然插手,于是只得站在一旁默默地担心着。
    良久过后,李怜云深吸一口,对众人说道:“诸位,本将思虑甚久,决心搭救燕王!此乃我大哥临终遗愿,我既已答应了大哥,便决计不能食言!”
    原来,李怜云在权衡各种利弊之后,又想起了李勇临终前的嘱托,回想起李勇惨死的样子,他便心生不忍,最终决定开关救燕王一命。
    白里苏听罢,急忙作揖劝道:“主公!此举必定后患无穷!望主公三思啊!”
    李怜云摆手说道:“军师不必多言!本将心意已决!无论此举将来招致何种祸端,均由本将一人承担!”紧接着,他便冲左右大声命令道:“来人!开关放行!”
    白里苏与一众部将听罢,无不垂首丧气,扼腕叹息。可是李怜云决心已下,他们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卫兵跑去开门。
    而王贲在听到李怜云下达的命令后,也是不断摇头,连声叹气。毕竟,煮熟的鸭子即将再次飞走,而且他还无力阻止,这不得不让他感到万分失落。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即将尘埃落定之时,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声音却突然从朝阳关北面的关隘下传来——“且慢!”
    这个声音李怜云十分熟悉,不是赵素心又会是谁。李怜云急忙走到城墙另一面循声望去,发现来人正是赵素心。此刻,她正骑着一匹白鬃骏马立于关隘之下,另外还有数十名身着一袭白绢的侍婢骑马立于她的身后。粗看之下,她们仿如一群从天而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见赵素心到来,李怜云便暂时打消了开门的念头。他先是对左右吩咐道:“且慢开门,听我将令行事!”紧接着,他就急匆匆地跑下城墙,向赵素心飞奔而去。
    见李怜云进至身前,赵素心与一众侍婢立即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主人!”
    李怜云抬手笑道:“姐姐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主人。”赵素心与一众侍婢应了一声,才站起身来。
    李怜云虽然对赵素心的到来有些疑惑,但毕竟是久别重逢,尚未一吐相思之情。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开口发问,而是上前握住赵素心的双臂,笑道:“嘿嘿,素心姐姐,好久不见呐!有没有想我啊?”
    赵素心听罢,虽然心中已泛起涟漪,但却面无表情地回道:“主人征战在外,陷阵厮杀每每以命相搏,奴婢自然担心。今见主人平安归来,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赵素心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感,直接将李怜云的热情浇灭了一半。不过,与赵素心相交日久的李怜云也深知其性格,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张开双臂,轻浮地笑道:“久未感受姐姐温柔,小云甚为怀念。今日好不容易相见,快让我抱抱姐姐,好好感受一番。”说罢,他便准备将赵素心搂入怀中。
    赵素心见状,立即一把将李怜云推开,语气冰冷地说道:“各部将士均在旁观望,还请主人自重!”
    眼见热脸贴了赵素心的冷屁股,李怜云尴尬地挠头叹道:“哎呀,姐姐真是好生不解风情。”不过,他也仅是嘴上发点牢骚,并未真的因赵素心的举动而恼怒,因为,他早就知道赵素心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刚才不过是跟赵素心开了个玩笑而已,他自己也没当回事。
    不过,既然赵素心无意迎合,李怜云也没了戏弄的心情。紧接着,他便收起笑容,正色问道:“素心姐姐,如今狼烟四起,战事不断,你为何不在安全的柳城待着,而跑到这危机四伏的朝阳关呢?莫非姐姐也收到了消息?前来阻我开关放人!?”
    赵素心思索片刻后,冷声回道:“回禀主人,奴婢确实收到燕王欲出关北逃的消息,不过,奴婢到此并非是阻您开关放人的。”
    “哦?”李怜云疑惑一声,问道:“那姐姐此行,究竟是为何而来?”
    赵素心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向李怜云说道:“特来呈上这封亲笔信。”
    李怜云一边接过书信,一边盯着赵素心皱眉问道:“亲笔信?谁的亲笔信?”
    赵素心听罢,露出一丝悲伤的神色,黯然回道:“主人难道不记得老领主临终前的嘱托了吗?”
    李怜云脱口而出道:“我当然记得,老头子临终之前先是将苍狼军的兵权交割给了我,后来又将一封······”说到这,李怜云突然愣了下,紧接着他就话锋一转,瞪着赵素心惊呼道:“难道这就是老头子当初让你保管的亲笔信!?”
    赵素心闻言,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李怜云见状,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我记得老头子当初跟我说过,让你在合适的时候将这封亲笔信给我!而你却在此时将此信交出,莫非现在就是老头子所说的合适的时候!?”
    赵素心沉默片刻后,点头说道:“不错,老领主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他便命奴婢在此时将亲笔信呈上。”
    “什么!?”李怜云听罢,立即惊讶一声。随后便在心中暗暗叹道:“老头子果然不简单呐!那个时候就知道燕王会有今天,真是料事如神!如此说来,我以前还真有点小看他了!”
    想到这,李怜云急忙问道:“姐姐,若果真如此,那么这封信中的内容岂不是与是否搭救燕王有关!?”
    赵素心躬身回到:“奴婢从未拆看此信,故而也不知其中内容。奴婢只记得老领主交托此信时曾说过,如何决断全由主人做主,只是决断之前,务必看完此信。”
    李怜云听罢,心中更加疑惑,他忍不住暗暗忖度道:“老头子的心眼可真多啊,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疑惑之下,李怜云立即打开了亲笔信,在看清信中字迹后,李怜云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淡淡的忧伤,因为信中的每一个字都是李虎亲笔所书。李怜云见字如面,便忍不住睹物思人,回想起了路虎的音容笑貌,愈想,心中就愈发的不是滋味。
    然而,在看完信中的第一段内容之后,李怜云又忍不住变得哑然失笑了起来。因为,这信中的第一段内容,解开了他内心深处一个困扰了他十几年的巨大谜团,那就是他大哥与二哥姓名中的“勇、忠”二字都是单名,而他的名字却双名。而且,他名字当中的“怜云”二字也与李勇、李忠名字当中的“勇、忠”二字风马牛不相及。
    这十几年来,李怜云在百无聊赖之际,经常为这个疑惑而苦恼,但是他每每向李虎问及此事,李虎却总是借故推脱,避而不谈。有时候他问的勤了,甚至会逼得李虎动怒。这也一度让他对李虎产生了更大的嫌隙。不过,今天他终于搞清楚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按照李虎信中所述,李怜云原本姓“李”,讳“英”,叫做李英,其名中寓意为“英姿勃发,英雄盖世。”,与李勇名中寓意“勇猛无敌”相契合。后来,只因李怜云生母书云早逝,李虎悲痛万分,为了纪念亡妻,才将李怜云的名字从“李英”改成了“李怜云”。
    “李英?李英?啧啧,念着还挺上口。”解开疑团之后,李怜云便忍不住反复念叨起了自己的曾用名。自我陶醉了片刻之后,他便继续看起了后面的内容。
    可当李怜云看完信中的全部内容之后,却神色骤变。此刻,他已是满腔怒火,脸上再无一丝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横眉怒目的表情。他先是颤抖着身子将亲笔信捏成一团,眼神狠厉得如同凶神一般。随后,他便仰天长啸一声道——“啊!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
    长啸声如惊雷一般,不仅震彻云霄,而且回响四方。声音中更是饱含着巨大的内力与强烈的杀气。直激起朝阳关内外风卷树摇,尘土飞扬。
    在场的所有人均被这声长啸震得捂住耳朵,亦被狂风卷起的尘土刮得睁不开眼。
    良久过后,长啸声终于渐渐散去,四周亦重归平静。众人这才挪开双手,重新睁开了眼睛。
    而李怜云此时则是神情冷峻,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朝阳关之上。待站定之后,他先是沉吟一声道:“大哥,即便你临终有言,小弟今日也不能遵照行事了!”随后,他便冲着左右怒吼道:“传我将令!任何人不得开关放行!违令者立斩不赦!”
    左右闻声,皆被吓得浑身颤抖,他们急忙抱拳应道:“诺!”
    而关隘下的燕王喜与王贲此刻的心情却是冰火两重天,在听到李怜云的命令之后,王贲欣喜若狂,坐在马背上对燕王喜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燕王老贼!今日吾必生擒之!”
    燕王喜闻言,则是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冲着李怜云跺脚抡拳,大声狂呼道:“李怜云!你为何又改变主意!?寡人命在旦夕,难道你真的见死不救吗!?亏得寡人平时待你不薄,怎料想你竟是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快快打开关门,放寡人过去!李怜云!你听见了没有!?”
    任凭燕王喜如何呼喊,李怜云都没有下令开关,他只是冷眼看着燕王喜,眼神中满是杀意。
    燕王喜叫唤了半天,却见李怜云并无反应,于是便不再嘴硬,转而对李怜云服软道:“小云!寡人求你了,有什么事情,等到了柳城再说也不迟啊!你先开关放寡人过去吧!”
    李怜云沉默片刻后,厉声回道:“老贼!你死了这条心吧!”
    燕王喜皱眉道:“小云!你定是对寡人有什么误会了吧!?”
    “哼!”李怜云冷哼一声,怒斥道:“老贼!事到如今,你竟还在这里装疯卖傻!实话告诉你,你干的那些丧心病狂之事,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燕王喜听罢,不明所以地问道:“小云!你究竟在说什么!?寡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动怒!?”
    李怜云闻言,强忍着杀人的冲动,震怒道:“老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可还记得我的娘亲——书云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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