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夜,也正如李怜云料想的一样,两军相安无事。
    蒙毅深知燕军野战之勇猛,亦怕中了李怜云引蛇出洞之计,所以并未率兵出关,夜袭燕军大营,只是命人加固关防,同时派出信使往南方调兵增援。
    次日清晨,十八万燕军吃饱喝足,拔寨而起,在李怜云的统率下沿黄河岸边疾进。不多时,便已进至函谷关前。
    紧接着,这十八万大军就在一众大小将官的指挥下摆开阵势,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李怜云带领四个小姑娘和一众部将立马于阵前,抬眼观望,巍峨的关隘赫然映入眼帘。
    看着那紧闭的关门,一段往事瞬间浮上李怜云、雨燕、露娜、米娅和赵山河几人的心头,这是他们第二次来到此处,虽然已是时过境迁,但上一次经过函谷关时发生的点点滴滴,他们依然是历历在目。
    片刻之后,李怜云忍不住感慨一声道:“上一次我们还是在秘访秦国之时,乔装打扮路过此地。而今故地重游,却是另一番光景。也不知这一次我们还能不能顺利过得这天下第一关!”
    雨燕立即安慰道:“主人放心,奴婢相信上天一定会庇佑主人过关的!”
    露娜也跟着附和道:“雨燕姐说的对,主人英明神武,我军兵强马壮,区区函谷关,拦不住我们的!”
    “呵呵。”李怜云闻言,心中稍感欣慰,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应声。紧接着,他又对赵山河问道:“定西伯,本王记得当初你小子就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被本王和几位王后救下的吧?”
    赵山河忙抱拳应道:“大王圣明!您和几位娘娘当年就是在前面的桃林塞救下微臣的!虽然已过去数年,但微臣对当时的情景还是记忆犹新!若非大王您和几位娘娘施出援手,恐怕微臣就活不到今天了。”
    说到这,赵山河突然翻身下马,对李怜云和雨燕她们叩拜道:“每每想到此事,微臣皆感慨万分。大王和几位娘娘犹如再生父母,对微臣恩重如山,微臣叩谢大王和几位娘娘的再造之恩!”
    “起来吧。”李怜云抬了抬手,笑道:“本王与你虽非兄弟,却亲如兄弟,你就不要见外了。”
    “谢大王!”赵山河道谢一声,随即起身再次跨上战马。
    紧接着,李怜云又望向关隘,问道:“怎么样山河,这次故地重游,你有何感慨啊?”
    赵山河思索片刻后,应道:“此番再临函谷关,微臣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大王和几位娘娘的恩德了。”接着又眉心紧皱,厉声道:“不过,微臣也永远不会忘记赵高那厮杀我姬赓大哥之仇!”
    说到这,赵山河愈发激愤,忍不住对李怜云抱拳请战道:“微臣斗胆!若是秦军出关应战,恳请大王下令,让微臣来打头阵!”
    李怜云知道赵山河对姬赓当年之死一直都耿耿于怀,也十分理解赵山河的心情,于是便爽快应道:“好!倘若蒙毅真的弃关出战,本王便让你做先锋了!”
    赵山河忙激动回道:“多谢大王圣恩!”
    “嗯。”李怜云点了点头,随即驱马上前几步,望向城头,准备叫战。
    岂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城头传来一阵怒吼:“李贼!我大哥何在!?快快还我大哥!”
    李怜云暗吃一惊,忙循声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其人高约八尺,身躯伟岸,披挂漆黑铁甲,头戴暗红小冠,面庞棱角分明,却不留胡须,眼神刚毅且兼具几分英气。此刻,他正站在城头睥睨燕军众将,颇有一股大将之风范。
    根据男子容貌和气度,李怜云已经猜出那名男子就是蒙毅,不过,他还是故作不知,指着城头呵斥道:“呔!小贼!胆敢对本王出言不逊,真是活腻歪了!快快报上名来,免得死后无人收尸!”
    闻得此言,蒙毅也猜出了李怜云的身份,于是立即抽出长剑,指向李怜云怒斥道:“李贼休要猖狂!给本将把耳朵竖起来听好了!本将乃是大秦上卿、太仆蒙毅!”
    李怜云故作惊讶道:“哦!?你就是蒙毅!”
    蒙毅大声斥道:“既知吾名,还不快快将我大哥还来!稍迟了片刻,本将定叫尔等有来无回!”
    李怜云闻言,立即摊开双手,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蒙毅小儿,你这话从何说起啊?你大哥丢了,你应该自己去找,跟本王有何干系!?他又不在本王这里!”
    李怜云说的是声情并茂,好像跟真的似的,可蒙毅却是一点都不相信,指着李怜云怒斥道:“李贼!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本将早就获悉我大哥受困于克什克大峡谷之中!如今已逾数十日,我大哥既未归来,又无死讯,不是被你擒去了,又在哪里!?你休要多言!快快还我大哥!否则本将定叫你血溅当场!”
    原来,早在李信狼狈逃回函谷关之时,蒙毅就已经从李信口中得知了蒙恬的近况。所以,他现在是认定蒙恬就在李怜云手中,誓要找李怜云讨回蒙恬。
    见蒙毅知晓了实情,李怜云自知继续遮掩已无意义,于是干脆对蒙毅摊牌道:“哼哼!行啊蒙毅小儿!消息倒挺灵通!不错!你大哥就在本王手里!可本王就是不放,你能拿本王如何啊!?”
    蒙毅恼羞成怒,指着李怜云大骂道:“好个无耻奸贼!真是欺人太甚!本将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还是不还!?”
    李怜云并未恼怒,他先是淡定摇了摇头,接着就轻蔑地说出了两个字:“不···还!”
    此言一出,蒙毅瞬间炸毛,趴在墙垛上朝李怜云怒吼道:“狗贼!本将要杀了你!”
    可李怜云却是一脸坏笑,挑衅道:“哟呵!蒙毅小儿,你口气不小啊!那你来啊,难道本王还怕你不成!?有种的快快下来!本王哪都不去,就在这等着你来杀!”
    话音刚落,四个小姑娘和北燕众将也跟着起哄道:“蒙毅小儿!下来啊!”“快下来!我们等着你!”“谁不下来,谁就是缩头乌龟!”“对!谁不下来,谁就是鼠辈!”
    听着关下不断传来的嘲讽之声,蒙毅再也无法压制心头的怒火,他握紧长剑,愤然转身,准备出关与李怜云大战一场。可才刚刚迈步两步,他就被左右的两名副将给死死拽住了。
    一名副将大声劝道:“大将军!您要冷静啊!那不过是燕贼的激将法!您可千万不要中计呀!”
    另一名副将跟着劝道:“是啊大将军!我等受圣上之托,肩负守卫关中之重任!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听着两名副将的劝谏,蒙毅如梦方醒,恢复了镇定,接着便走回墙头,指着关下怒斥道:“遭瘟的燕贼!休想给本将下套!本将是决计不会出关的!”
    李怜云听罢,暗叫不妙,忙大声问道:“怎么!?蒙毅小儿!你不想救你大哥了吗!?”
    然而良久过后,城头却没有任何回应。此时的蒙毅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虽然还是是救兄心切,但已经不像方才那般容易被李怜云激怒了。
    不过,李怜云并未放弃,他继续挑衅道:“蒙毅小儿!本王就在这里!快快下来与本王决一死战!只要你能擒获本王,不就能用本王换回你大哥了吗!?如此良机,你岂能错过啊!?”
    “李贼!你别痴心妄想了!救我大哥固然重要,但本将肩负守土之责,保卫关中更加重要!本将是绝对不会冒然出关的!”在李怜云的连番挑衅之下,蒙毅终于开口回击。
    李怜云听罢,不禁暗自叹道:“情况不妙啊!蒙毅这小子反应过来了,一般挑衅恐难收成效!不行!老子得给他下点猛药!”
    想到这,李怜云立即指向城头,厉声道:“蒙毅小儿!你既不顾你大哥安危,那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了!老实告诉你!你大哥已被我军押回柳城!本王回京之后,定要用我北燕的一百零八套酷刑把你大哥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闻得此言,原本已经恢复镇静的蒙毅,再次暴跳如雷,指着李怜云怒斥道:“李贼!你敢!?”
    李怜云摊开双手,奸笑道:“哼哼!本王有什么不敢的?”
    蒙毅听罢,震怒万分,恨不能立马出关将李怜云斩于马下,可仔细一想,他又冷静了下来,对李怜云大声回道:“李贼!你别白费力气了!无论你怎么刺激本将,本将今日都是不会出关的!”
    李怜云闻言,略感失落,看向城头问道:“蒙毅小儿,你果真如此狠心,不想救你大哥吗?”
    蒙毅身躯微颤,陷入沉默。片刻之后,他又握紧双拳,毅然决然地回道:“本将自然要救吾兄!但本将现在亦不会出关!李贼!你若识相,今日便派人把吾兄放回来!如若不然,他日本将必率大军踏平北燕,取汝狗头!”
    李怜云听罢,突然面色一沉。紧接着,一道寒光便从他眼中闪过,一股杀气也随之散发而出,直扑城头而去。顷刻之间,便已蔓延至整个函谷关城头,
    感受着这股强烈的杀气,守城的秦军士卒虽依旧执戟而立,但他们个个都是冷汗直流,大口喘气,几近窒息。
    与秦军士卒一样,蒙毅此刻虽然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四肢已被杀气震慑得无法动弹,心中也是惊慌无比。好在,他和一众士卒都是身经百战,体格强健之人,靠着毅力和体力勉强稳住了身形,若是换了常人,恐怕早已被吓瘫在地了。
    良久过后,李怜云才慢慢收起杀心。而城头的蒙毅和秦军士卒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对峙到此时,李怜云虽然很想攻入函谷关,但他亦自知激将法已经对蒙毅失去了作用,于是便朝着城头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蒙毅!你今天的表现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呐!本王记住你了!也罢!念你忠心侍主,今日本王便饶你一命!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他便调转马头,率部有序向东撤离。
    然而,见此情形,蒙毅却并未率兵追击,而是站在城头紧紧注视着燕军的一举一动。而他之所以按兵不动,一来,是因为李怜云刚才的那股杀气已令他心颤胆裂,他自知不敌,二来,是他怕中了李怜云的诈退之计。
    其实,蒙毅的担心并非无中生有,燕军虽然已经东撤,但是撤离的步伐可谓相当缓慢,半个时辰才走了不到两里,而且,李怜云和众将士在撤离的同时,还竖起耳朵不断听着身后的动静。显然,他们此刻是在佯装撤离,为的就是引诱蒙毅出关追击。
    不过,等了许久,函谷关却迟迟没有动静。燕犇有些按耐不住,便对李怜云抱拳问道:“大王!咱们可都快撤出三里地了,这帮孙子好像还是没有中计啊!?这下该如何是好啊?”
    “哎!”李怜云长叹一声,随即勒停了白芳。
    见此情形,四个小姑娘和众将也纷纷驱马近前,聚到了李怜云身边。
    李怜云回首看了看函谷关,接着便无奈叹道:“没戏了,传令下去,班师回朝吧。”
    王玄有些不甘,忙抱拳问道:“大王!咱们就这么走了!?”
    李怜云深吸一口气,叹道:“不走又能如何?”
    燕犇立即抱拳谏道:“大王!咱们来都来了,好歹也跟秦贼拼上一拼啊!咱们兵强马壮,许能攻下函谷关呢!?”
    李怜云摇头叹道:“不可能的!蒙毅避而不战,我军已失战机。再者说,此番西进,我军补给皆赖沿途劫掠,并无粮草后援,而且,本王料想秦贼的援兵已在路上,我军若在此久耗,只会徒增伤亡,没有任何益处。为今之计,唯有先行撤兵,来日再战了!”
    听完这番分析,众将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都深以为然,于是便纷纷应道:“大王圣明!臣等听候大王调遣。”
    李怜云点了点头,接着又回首看向函谷关,眼神中既有不舍和遗憾又有些许的自信与期待。良久过后,他才回过头来,对众将士大声命令道:“全军听令!加速前进,直奔安邑!”说罢,他便策马扬鞭,向东驰骋而去。
    一众燕军将士也立即动身,加快了行军速度,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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