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轻歌坐在一旁,静静聆听着这对婶侄之间的对话,嘴角在不经意间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她仿佛成了这房间里的一道风景,淡雅而宁静。
    谢尘暄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曲轻歌的脸庞,他素来冷峻的面容上,竟也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淡笑。那笑,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虽轻却足以引起涟漪。
    然而,这细微的变化却落在了厉王妃的眼中。她看着谢尘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正色问道:“尘暄,这个女子是谁?”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探寻与担忧。
    谢尘暄没有直接回答厉王妃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别处,仿佛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他的沉默,让厉王妃心中的担忧更甚。
    厉王妃心想,敢在男子脖间留下如此深重痕迹的女子,定非寻常之辈。她不禁有些担心,这样的女子是否配得上谢尘暄。于是,她直言不讳地说道:“尘暄,举止如此轻浮的女子,不配做你的太子妃。”
    谢尘暄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皇婶,您又忘记了,我早已不是太子。”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仿佛在提醒着厉王妃过去的种种。
    曲轻歌听到这里,心中不禁对谢尘暄多了几分敬佩。她抬头看向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她想起他失去太子之位的原因,心中更是感慨万分。
    厉王妃听到谢尘暄的话,也不禁惋惜地叹了口气。她与夫君向来不问世事,对于朝中的权力斗争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看着谢尘暄如今的境遇,她心中难免有些不平。
    “就算不是太子妃,这样的女子也不配做皇子妃。”厉王妃再次强调道。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在意。
    谢尘暄知道厉王妃误会了,但他也无法向厉王妃解释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皇婶放心,我不会娶她的。”
    听到谢尘暄的保证,厉王妃这才稍微放心了些。但她还是不忘叮嘱道:“尘暄,你以后还是少跟这种不正经的女子来往吧,免得失了身份。”
    “不正经的女子……”谢尘暄轻声重复着厉王妃的话,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看向曲轻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而此时的曲轻歌,却仿佛没有听到厉王妃的话一般。她专心致志地给谢尘暄上着药,手中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上好药后,她只用一层轻薄的纱布将伤处盖住,然后叮嘱道:“殿下,您的伤口有些化脓了,这瓶药每日让人擦三次。晚上睡觉前记得摘掉伤口处的纱布,让伤处透透气。”
    谢尘暄闻言点头,从曲轻歌手中接过药瓶,淡淡地说道:“多谢曲大小姐了。”
    两人的对话虽然简短而生疏,但却透露出一种莫名的默契。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表面的生疏与客套。
    曲轻歌说完后,便转身看向厉王妃,行了个礼道:“王妃,若没有其他事情,轻歌便先告退了。”
    厉王妃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曲轻歌便转身离去,留下房间里的谢尘暄和厉王妃两人。
    厉王妃看着谢尘暄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她知道谢尘暄心中的苦楚和无奈,但也无能为力。只能希望他能早日走出阴影,重新振作起来。
    而此时的曲轻歌,已经走出了房间。她的心中却仍然回荡着厉王妃的话。她想起了谢尘暄的妹妹——谢卿禾,那位当今的八公主。前世她的结局并不好,如今再次提及,曲轻歌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曲轻歌并未过多沉浸于前世关于谢卿禾的种种回忆,她深知往事如烟,不可追回。于是,她轻挥衣袖,吩咐青月再度前往卫国公府,向二老传达这几日需要注意的诸多事宜。并特地嘱咐青月转告,七日之后,她将会亲自前来为小世子拆线,确保一切无虞。
    此前与卫国公二老的对话,虽出于善意,但曲轻歌心中仍不免惴惴。她担忧二老会因此责怪于她,故而选择暂时避开,以免直面那可能的尴尬与责难。
    青月依照曲轻歌的吩咐,将一切事宜转告完毕后,两人便悄然返回了候府。夜幕降临,曲轻歌精心准备了一场月下茶会,特地邀请了父亲曲靖晖共赏月色、品茗论道。
    曲靖晖欣然赴约,与曲轻歌一同坐于院中凉亭之下。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宁静祥和。曲轻歌亲手为父亲斟上一杯香茗,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爹。”曲轻歌轻声唤道,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女儿今日有一事相询,关于二婶送给厉王妃的生辰礼物,那手串到底有何特殊之处?为何厉王妃看到后会如此生气?”
    曲靖晖闻言,轻叹一声,缓缓道出了那段尘封的往事。原来,当年厉王爷与厉王妃带着年幼的小郡主南下游玩时,恰逢上元佳节的灯会。那灯会的彩头便是那串珍贵的七宝琉璃手串。厉王妃一眼便爱上了那手串,与厉王爷约定定要夺得此宝。然而,在争夺彩头的过程中,两人竟疏忽了牵着小郡主的手。待他们回过神来,小郡主已不知所踪。自那以后,七宝琉璃手串便成了厉王妃心中的禁忌,她深恶痛绝所有与琉璃有关的东西。
    曲靖晖饮了口茶,眉头紧锁道:“此事当年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你二婶身为候府之人,理应知晓此事,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曲轻歌闻言,心中一阵苦涩,她轻声说道:“爹,那手串其实是二婶原先给我的。她说我这些日子忙于小弟之事,无暇准备礼物,便替我选了这件。我当时看到那手串也甚是喜爱,便信以为真。直到我们去厉王府时,我得知二婶只送了一卷手抄佛经给厉王妃,心中过意不去,便偷偷将手串放回了二婶的礼盒中。”
    她说到这里,眼眶微微泛红,“我只是想着,若是二婶的礼物能让王妃欢喜,那便也是我们候府的荣光。却不曾想到,这手串竟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曲轻歌抬头望向曲靖晖,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爹,二婶一向对我极好,这手串之事,她应该不会知情吧?”
    曲靖晖闻言,心中一阵悸动。他深知,那手串之事在京城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二夫人不可能不知情。而她却故意让轻歌将这份禁忌之礼送给厉王妃,其心可诛!
    他紧握着茶杯,手指微微发白,心中既后怕又心疼。他想到,若非轻歌心地善良,换了礼物,那么前天被厉王妃斥责、怒骂、赶出厉王府的便是轻歌了。那样的屈辱,对于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来说,简直是难以承受之重。他无法想象,那样的经历会对轻歌造成怎样的伤害。
    然而,面对女儿的询问,曲靖晖却无法将真相直言相告。他只能轻轻抚摸着曲轻歌的头,柔声道:“轻歌,此事你不必再过问。爹会查清楚的。”
    曲轻歌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父亲这是在保护她,不让她涉入这场纷争之中。然而,她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因此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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