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不可控,但林休绝不会倒戈。
    宁飞不是什么好人,但搁当下,却也算不上什么坏人。
    不就是贪财好色嘛,只要你不强抢,稍微花点钱,比起朝野上下那些达官显贵,便已是圣人了。
    那么多恶人等着林休去对付呢,还真搞不到宁飞头上。
    “林大人,可还有异议?”
    见林休无言,宁飞打算收尾了。
    这小子的思维逻辑可和这一班朝臣不同,时间长了,让他反应过来,可就要因此坏事了。
    “既是如此,下官暂且记下,齐妃案不白,下官绝不善罢甘休!”
    朝臣们皆嗤之以鼻。
    还你不善罢甘休?
    你算个屁!
    都察院一只手都数不到的小角色,你也配说这等话?
    况且不就是两条人命嘛,何必非揪着不放,碍了陛下大事?
    不想当纣王归不想当纣王,那是你没触及正武帝根本利益,倘若大乾因此无法延续,什么狗屁名声,正武帝定不在乎。
    不过无妨,言官本就人人喊打,林休死了于他们而言,也算出了口恶气。
    “既已无事,散会吧。”
    八皇子站起身,经过毛详时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毛详丝毫不惧,监国而已,又不是太子,况且就算是太子,正武帝身子骨极好,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朝臣们走的差不多后,宁飞凑到林休身边。
    “林大人,死和沉冤得雪,您选哪个?”
    林休摇头道:“下官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宁飞冷笑道:“少扯淡,你可不是那些迂腐书生能比的,心里明镜一般!”
    “权谋贵在能忍,为达目的,为何不能三缄其口?”
    林休当然懂宁飞这话乃是何意。
    正武帝一心想将这件事做成一件悬案,以此保证宁飞不会把事闹大,但他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两条人命于他而言比天还大,又岂能爱惜自己性命?
    “倘若当真如此,我岂不与那一干朝臣没甚两样了?”
    宁飞笑道:“说你不会辩论你还不承认。”
    “你是为了正义而隐忍,岂能和他们毫无区别?”
    “听我一句劝,别为了成全美名而死,你若活着,真相早晚大白不说,还能解决更多不平之事。”
    宁飞见林休面无表情,便知这话还没说进他心里,却也不愿急于这一时。
    信守了几十年的准则,岂能因宁飞一两句便就弃之如敝履?
    得慢慢来!
    “走,林大人,咱们看看余大人那边进展如何了。”
    宁飞和林休前往都察院见余松,刚一进门,便见余松端坐在掉了漆皮的太师椅上喝茶。
    “好歹是正二品官,余大人节俭的有些过了吧?”
    眼见余松起身要向自己行礼,宁飞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和他开起了玩笑。
    余松道:“大乾内忧外患严重,能省一点是一点。”
    宁飞笑道:“你这让我想起了《红楼梦》里几个改革大观园的姑娘,得罪了那么多人剩下四百两银子,结果老爷买个小妾就花了八百两。”
    “余大人,您这钱省的真没必要,哪天我父皇要扩宫殿,定会给你用掉。”
    余松和林休面面相觑。
    皇帝所作所为是都察院特权,只有他们能议论,也只有他们敢议论,满朝文武,没一个敢直言不讳的。
    宁飞倒好,堂堂皇子,竟然不和正武帝穿一条裤子,敢和言官讨论这等事。
    “殿下,慎言!”
    “什么肾炎、肺炎的,不是实话么?况且屋里就咱们仨,你们俩难道会传出去么?”
    两人难得笑了笑。
    也是,又不是当着外人说的,而且都察院号称锦衣卫禁地,没人会在这里搞窃听那一套。
    没别的,不是都察院严于律己不妄议朝政,恰恰相反,不仅议论,他还敢往奏疏里写。
    往往你这边还没来得及报告,他那边就已经把话说给陛下听了,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废话少说,流寇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话,咱们那日审问的那个将军也已跑了,我正让人去查。”
    “另外,多亏了您那位朋友,套出些许话来,说是通过一个叫乘风客栈的地方对接的此事。可惜乘风客栈已人去楼空。”
    “又不似官兵一般有些身份,监门卫那边没有下落。”
    宁飞道:“你是说两边都没下落?乘风客栈你去看了没,有无蛛丝马迹?”
    余松无奈摇头,“他们做的极好,并无破绽可寻。”
    “我去乘风客栈看看。”
    “您?”
    余松自然听懂了宁飞这话,他要去乘风客栈看看有无蛛丝马迹可寻。
    可余松已经看过了,他可不是那帮只会口嗨的言官,十分擅长查案,他勘验过的现场,几乎不可能再有变数,就是锦衣卫来了也得摇头,宁飞哪来的能力?
    “余大人,敢不敢打个赌,我若于现场有所得,您得帮我一个小忙,一个不坏您名声,不触及道德律法,微乎其微的小忙,如何?”
    “倘若当真如此,我定义不容辞!”
    既然宁飞说了,这所谓小忙并不违反余松原则,余松何乐而不为?
    “好!”
    宁飞当即转身离去。
    林休蹙眉道:“余大人,九殿下纨绔归纨绔,亦能力斐然,您可别托大!”
    余松笑道:“文学武艺,我绝非殿下对手,但若比查案,大乾境内,我是第一!”
    “况且输了又如何,能查清流寇一案,于国于民也是小事,我之名声,属实次要至极。”
    林休点头不语。
    半个时辰后,乘风客栈后院。
    宁飞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仔细盘查。
    裴玉婷站在门外,靠在墙上,别着胳膊不时往里头瞟两眼。
    所谓护卫左右,谁都知道是个幌子,因此裴玉婷同行之人都潇洒去了,只留她一人跟在宁飞身边装装样子。
    也是裴玉婷笨,还道宁飞纨绔名声是真,跟着他能吃香的喝辣的,谁能想到,这货贵为五珠亲王,居然亲自来这等地方查案。
    这也就罢了,还不管饭,太阳都快下山了,还乐此不疲,真不把自己当人看!
    “殿下,不是小女子轻视于您,余大人在我们老家那边当过官,名头响的很,您不如他情有可原,术业有专攻,您还是别掺和这件事了。”
    正好宁飞从屋中走出,在裴玉婷头上弹了个脑瓜崩,边往下个房间走边道:“若他术业有误,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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