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飞上前将塞口布拿了,道:“你可是新泽古玩铺东家?”
    这人忙不迭点头。
    “小人、小人都是受五皇子指使的,望大人明察!”
    宁飞摇头道:“你不是受五皇子指使,是受八皇子,且与军中将士并无牵扯,可懂?”
    “这......”
    “莫非不想让你家留后了?”
    “是是是,是受八皇子指使,也与其他人无关!”
    “这才对嘛!说说看,你其他同伴呢?”
    这人苦笑道:“自是都死了!说来也有趣,小人本该与他们同死的,刀都已架在脖子上了,忽有一黑袍人赶来,窃窃私语了一番,便就、便就被扔在了此处。”
    宁飞对此并不惊讶。
    那些人八成是锦衣卫,为防止宁飞将证据握在手里,这才打算杀人灭口。
    至于为何中途改了主意,别看宁飞不知昨夜发生之事,却也能猜个大概。
    八皇子敢当着正武帝的面掀桌子,老道士不搞他搞谁?
    不过无妨,顺着这条路往下走,正好符合宁飞利益。
    ......
    五个时辰后,明德门上。
    八皇子面前横了一张八仙桌,其上密布山珍海味,还有几坛几十年的佳酿,正喝的不亦乐乎。
    对面坐着沈婉秋与魏国公,没八皇子心那么大,嘴也不馋,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二位,吃呀,跟本宫还有甚客气的?”
    八皇子指了指面前一桌子菜。
    两人点了点头,依旧不动筷子。
    八皇子忽的寒声道:“不吃可就要上桌了!”
    “本宫知道,无论镇北侯还是魏国公,都与宁飞关系微妙,五皇子又不在,你们不动筷子情有可原。”
    “可是太子是何德性,我想不用我说吧?妒贤嫉能,党同伐异,绝对容不下咱们,没了宁飞之后,我倒还好,他怕是要着手对付你们了。”
    二人岂能听不到“没了宁飞”四字?
    难道说八皇子要绕开正武帝,栽赃陷害那一套也不再用,直接动宁飞?
    “八殿下,明人不说暗话,齐妃案乃是五殿下一手炮制,那时节他手握军权,乃五珠亲王,尚且如此,何况您呢?”
    魏国公不禁被八皇子奇怪的脑回路逗笑。
    你小子该不会以为大家都傻,不知道直接杀了宁飞能一劳永逸吧?
    幼稚的见多了,像八皇子这般既幼稚又十分自负之人,魏国公真是生平仅见。
    这也是为何他们迟迟不站队八皇子的原因所在,宁钦虽算不上多精明,到底不傻,不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就算明知此事是本宫做的,没有证据,谁敢胡言乱语?”
    “证据?”
    魏国公笑的更欢。
    你跟谁俩讲程序正义呢?
    你爹只要愿意,宁钦消失一事都可视而不见,何况你这小子?
    “八殿下,容我劝您一句,暗杀宁飞一事有待商榷,万万不可因小失大,触怒龙颜!”
    八皇子却不如此想,或者说,他若如此想,就不会如此行事了。
    所谓权谋,不是一帮聪明人比谁更聪明,是一帮二傻子比谁更正常,遍阅史书,称得上手段残忍的人数不胜数,但若说擅长权谋,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龙颜只会大悦,不信咱们走着瞧。”
    八皇子拿起酒杯正要喝酒,忽有一支利箭自远处射来,“砰”一声将碗刺穿。
    “谁敢造次?”
    旁边几个侍卫赶紧拔刀,八皇子震惊之余,顺着箭矢飞来方向看去,城门下三匹矮马并排站立,中间端坐那人分明乃是宁飞!
    “本宫乃是五珠亲王,便就不向皇兄行礼了,珍重!”
    宁飞作揖,将弓收了,带着裴玉婷、庄明与新泽古玩铺东家一同进城。
    八皇子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帮废物,竟连一个宁飞也拿不下,养他们有何用?
    魏国公寒声道:“八殿下莫惊,九殿下并非奇迹生还,定是有锦衣卫暗中护持,届时究竟是谁刺杀镇北侯,必将大白于天下。”
    “至于这幕后之人,迎来的可是前所未有之文武同仇,又有陛下暗中出手,死不敢说,圈禁不可避免,九殿下珍重!”
    魏国公举起酒杯,却不饮用,直接倒在地上,仿佛在祭奠亡灵一般。
    八皇子怒视魏国公,却也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沈婉秋一同离去。
    下了城楼,沈婉秋问道:“八皇子再蠢,也不至于刺杀我吧?此事似乎复杂的很,与他毫无干系。”
    魏国公笑着摇头。
    “沈将军,您可不能只会打仗,不然早晚着了这帮人的道。”
    “您若死了,利大者疑,武将们自然仇视太子,不就顺理成章听八皇子调动了?”
    沈婉秋恍然大悟,“魏国公见解果然非同凡响。”
    魏国公苦笑道:“小伎俩而已,谁都看得出来。”
    沈婉秋亦苦笑了一声。
    如此小伎俩,自己却竟毫无察觉,还真该听魏国公好言相劝,学学权谋。
    可话说回来,沈家为大乾出生入死,满门忠烈,难道还得学什么狗屁权谋才能立足?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另一边,宁飞将新泽古玩铺东家带到都察院,交给余松,道:“还得麻烦你一件事,把那帮将军再叫过来。”
    “殿下这是何故?”余松颇为不解。
    宁飞指了指落山太阳,道:“余晖常比晨曦红,我们得防止某些人回光返照,奋力一搏!”
    余松不懂,也不想懂,只知宁飞所作所为符合程序,便就照他所说,将几个将军全都传唤至此。
    宁飞挑了间房,一个一个问话,但都是些套话,无非威逼利诱一番,让他们指认八皇子罢了。
    但当轮到右威卫将军乔俊时,宁飞换了套话术。
    “本宫倘未记错,乔将军昔年也是勇虎军一员骁将吧?”
    勇虎军也好,赤焰军也罢,因名义上与折冲府无关,有做大嫌疑,故而人事调动极度频繁,常被正武帝以历练新兵为由硬往里头塞人,从中调人。
    乔俊便是其中之一,自来都城之后,便就与勇虎军再无缘分,但仍心系边疆兄弟,常将镇北侯沈婉秋视作其主,十分忠诚。
    “殿下有话直说。”
    不提勇虎军还好,一提乔俊便来气。
    好端端的巾帼英雄,宁飞不敬重也就罢了,竟还敢调戏她,若非顾及沈婉秋颜面,乔俊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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