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陛下,恕民女直言!为了他们而彻底暴露,于我们而言得不偿失!”
    正武帝笑着摇头。
    这倒也是,表面看起来,似乎真没必要为了这伙人而放弃辛苦培养了多年的暗子。
    但一来,能让宁素与其合作,背后牵扯之事必然比天还大。
    毕竟曹国公再为人不耻,也是国公,五爵之首,宁素还是宗室女,对付一般人可不值得她冒这么大风险。
    二来,暗子没了就再培养呗,正武帝在这方面极为擅长,完全不必担心日后无人可用。
    “另外,护好余松,万不可令其出事!”
    都城内除了宁素通敌之外,还有一事正在进行,且早被正武帝发觉,——常青与南凰王姬!
    余松的突然抽身不由得正武帝不防,顺藤摸瓜之下,自然知晓了来龙去脉。
    正武帝并不打算插手,而是想看看宁飞究竟会如何处理此事。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放过常青,这死恋爱脑要真敢为了一介女子不管不顾,正武帝绝不会轻饶了他。
    女子行礼告退,刚一转身,便见一位四十岁出头的枯瘦和尚站在自己面前。
    “什么时候......?”
    女子大惊,此人身子骨竟如此轻盈,饶是已至自己身后,亦未曾发觉,堪称绝顶高手!
    “贫僧戒空,见过女施主。”
    戒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给女子让开路。
    女子只觉惊讶至极,不由得瞟了眼正武帝。
    一如他们之于锦衣卫一般,这老和尚定也是正武帝暗中培养的杀手。
    只是为何此前从未听说过他们?
    此前正武帝所历之事比现下凶险万分者比比皆是,如今大乾虽说不上风调雨顺,到底还在正武帝掌握,又何苦在此时让他们出手?
    而且直觉告诉女子,这些人不是用来对付自己在盯的那伙人的!
    可怕,太可怕了!
    待女子走后,戒空先是向正武帝行礼,复又见过一旁的玄天,有趣的是,行的竟是道礼!
    原来这戒空此前曾是玄天的师弟,因实力极强被正武帝看中,委任为廷尉狱廷尉,后来撤销这一机构后自觉愧对师门,便就出家为僧,却仍旧不敢忘本,这才如此恭敬。
    “万福寺敲了这许多年钟,久疏战阵之下,不知师弟可还能胜任皇命?”玄天气场强大,稳压戒空一头。
    戒空不予理会,面向正武帝道:“陛下召贫僧前来,所为何事?”
    正武帝敲了一下旁边的大磬,待余音袅袅复又烟消云散,方才冷然道:“新设河道衙门暗流涌动,黄河中下游恐会遭难。”
    “朕现命你率人前往山阳府开设寺庙,名为代皇家祈得黄河安澜,实则暗中监视他们,避免堤坝被其破坏,可能做到?”
    河道衙门算是个流动部门,即哪里水灾发生较多,就设在哪里。
    现下正好山阳府下辖的武陟、中牟一带为黄河最险河段,故此河道衙门便设在山阳府。
    “贫僧自定不辱使命,只是不知陛下为何手下能人无数,却非派贫僧前去?”
    廷尉狱还有个众所周知的名字,——诏狱!
    即锦衣卫下辖的那个诏狱,但当初并非只是负责审讯,和锦衣卫职能大体相同,也负责监察百官。
    但因人员冗杂、能力不行等原因,很快便被正武帝裁撤,高手皆充入锦衣卫,没用的则都放还回家。
    由此也能看出这些廷尉狱旧部有多差劲,退役之后正武帝居然不派人盯着他们。
    这也是为何正武帝此前从未启用过这一干人的原因,不好用。
    而非那女子猜测的那般可怕。
    “不过是防止堤坝决口而已,犯得上派别人么?”
    “何况廷尉狱旧部固然无甚大用,万福寺诸位武僧却比别不同!”
    此万福寺便是当初宁飞前身为正武帝祈祷之地,系大乾开国皇帝修建。
    从正武帝信道一事不难看出,老宁家求仙拜佛四字是刻在骨子里的,那位开国皇帝也不例外,但和正武帝不同,此人更信佛,胆子也更大。
    年轻时还好,老了后竟然想一出是一出的想将自己尸身葬在万福寺中。
    这于大乾而言无异于丢人丢到千秋万代去了,因此经多方劝解之后,开国皇帝做出了些许退让。
    即将尸身葬进皇陵,牌位亦立在宗庙,但需在万福寺另设一个牌位供后人祈福禳灾。
    这也就罢了,偏偏这位大神还暗戳戳立了个除非重大祭祀活动,不然平时百姓亦可随意出入的狗屁规矩。
    人多眼杂之下,牌位难免有恙,尤其还有周遭诸国虎视眈眈,虽说干碎你个祖宗牌位没甚大用,恶心你一下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又是祖制,没人敢改,故此自大乾太宗皇帝至今,历代皇帝一直有意无意暗中培养万福寺僧人武力,令他们有一定战力,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那时节虽还比不上锦衣卫,但随着戒空的到来,一切都变得不再一样。
    龙虎山不仅修道,还有武术传承,又不计较信仰之别,故此戒空在征得其师同意之后,将一身所学尽数传授。
    潜行暗杀他们并不在行,但若是拉开架势一对一单挑,就是军中那些高手,正武帝也不敢保证能赢这些武僧。
    当然,正武帝也不是非用万福寺武僧不可,毕竟谁不知道这帮僧人和皇家的奴才没甚两样,必然听命于正武帝?
    还有另一层原因,宁飞和戒空关系匪浅!
    也是这小子运气好,戒空感念此前杀孽太多,存心度化世人以此换取福报。
    正巧万福寺身在都城之中,百姓自不必说,自家小日子过的有声有色便可,绝不会害人。
    至于那些达官显贵,谁敢当着正武帝面作恶多端?
    就算贪财好色,也会通过手底下人去操作,自己手上定不沾鲜血。
    而那些人又都不便抛头露面,就是真有吃斋念佛之心,也绝不敢去万福寺祈福。
    所以在这群人中,宁飞算是最恶的那一个,戒空便从第一次见宁飞起便常缠着他讲佛论道,甚至曾表示愿意代替那些被宁飞虐待的人受罪。
    但因正武帝从中阻挠,这才罢休,但仍对宁飞另眼相看,凡他之要求,戒空绝不拒绝。
    如此一来,宁飞便就有了掺和河道衙门事务的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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