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奇正相生,我们往往奇占更多,您却二者兼备,自是特别!”
    沈婉秋这话说的已算委婉了。
    她爹也好,她也罢,就是魏国公,行军打仗也避免不了一个“奇”字。
    比如魏国公击败南凰那次,倘若运气不好,几百人没打过人家,该当如何?
    传扬出去确实好听,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能赢靠的都是运气。
    真不一定次次都能如此。
    宁飞却有所不同,他没法子像魏国公那样凭几百人扭转战局,倒不是没能力,而是压根没人能把他逼到这种境地。
    这种统筹能力是包括沈婉秋在内,大乾几乎所有武将都不具备的优点。
    “末将特别想知道,您何来的把握能让手底下人都听您的?”
    宁飞这一招优点自不必说,缺点乃是难以迅速聚拢部队。
    就拿诸葛亮让人叹为观止的山地战来说,把兵撒出去只是其中一环,关键在于,他能及时收拢兵马,在该决战的时候提前手握重兵。
    即达到聚散有度,虚实交织的状态。
    那时节虽无此人,到底局势摆在面前,沈婉秋自然要多加考虑。
    “这个简单,我压根没想让他们聚在一起!”
    有一说一,陇右固然人才济济,且只要一鼓动,必然死战到底。
    但再怎么热血也抹不平战力差距,毕竟大伙都是种地的,和人家职业军人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因此,宁飞只想尽可能的延缓西律军队前进的脚步,好让幕后大boss出手!
    折冲府兵马才是宁飞理想中的主力,有装备,有能力,有经验,一旦打起来伤亡肯定要比百姓少的多。
    至于西律必经之路上的无辜百姓,宁飞已经想法子把他们都迁往山上了,这也是宁飞对付西律的手段之一。
    就是两脚羊也不给你留,补给线一长,又深入陇右腹地,西律定然难以应对。
    至于内奸,宁飞这布局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实情,比如某座山上有多少人他清楚,但这些人藏在哪里,会怎么应对西律军队,宁飞一概不知。
    因此,太子一派就是有心给西律透题,也压根做不到。
    “这么大规模的战斗,我还从未指挥过,届时麻烦沈将军有看不过去的地方,一定出言提醒。”
    “殿下放心,末将至此便是为了这件事。”
    两人相视一笑。
    都城,天阳殿。
    正武帝翻过无常簿后直接丢到毛详面前,寒声道:“他的布局你当真刺探不得?”
    为了防止宁飞玩脱,正武帝特意让毛详派了一批人暗中跟随宁飞,结果只知宁飞不费吹灰之力收服了陇西叛军,手握十万人。
    却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武帝也是军中出身,战场形势再了解不过,直觉告诉他,宁飞在玩大的,一旦输了,整个陇右都得被西律鲸吞。
    “回陛下话,微臣手下人说,九殿下把所有人都撒出去了,而且相当之开,怕是连他也不知全貌,何况我们?”
    毛详心里苦啊。
    谁知道宁飞居然会玩分兵这一套,还分的极开,他那点人,真没法子迅速将宁飞部署情况搞清。
    “分的极开?”
    正武帝看向玄天,寒声道:“分兵可是兵家大忌!”
    玄天笑道:“确实如此!这样一来有被逐个攻破的风险不说,也可能错失良机,以至于可以与敌决战之时却手头无兵。”
    “但话说回来,殿下手中人马战力实在太差,如此做倒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
    正武帝冷笑连连。
    这小子想干什么,正武帝比他自己都清楚。
    这不摆明了想要折冲府精锐嘛!
    虽说正武帝有点看好宁飞,但不代表他会让这小子一家独大。
    宁钦在时,正武帝就从未让他把手伸进过陇右,何况已经给宁飞开了绿灯,就是关内的凤翔等地也让这小子随意安插亲信?
    给他一堆文官已是正武帝能做到的极致,再把折冲府送出去,文官集团必遭重大打击!
    “万方有功,也功在帝躬,陛下,西律乃我大乾心腹之患,倘若这时还搞什么制衡之道,怕是要因小失大了。”
    玄天一句话打破了正武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敢确定,宁飞决计不会卖了整个陇右,这小子固然阴狠,但对百姓没的说。
    届时就算正武帝不给陇右折冲府兵马,他也一定会带手上十万人浴血奋战,保卫西北边陲。
    可那样一来,输赢就不好说了!
    再热血也必须得面对现实,宁飞手上那十万人压根不是西律人的对手。
    届时如再调兵,便为时晚矣!
    “罢了罢了,毛详,你去传朕秘旨,着陇西所有折冲府暂听宁飞调遣,不得有误!”
    既然早晚都得给,不如就别抻着,马上给宁飞提供一切他能提供的便利。
    不然越拖下去,情况就越不妙,正武帝是真怕宁飞这小子玩脱了!
    陇右,甘州。
    西律五万大军驻扎于此。
    和宁飞想法相同,他们这次是来打秋风的,故此带的人并不多。
    统领莫明站在城楼上眺望远方,不知该说什么。
    上次甘州被屠后,乾朝吸取经验教训,又往这儿派了许多士兵,甚至还安了个折冲府,城内新盖的房子便是证明。
    结果不知为何,他们好似提前得知了消息一般,竟然全部撤走了!
    大乾什么章程,莫明相当了解,这帮人在没命令时,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难道说乾人给的情报是错的,折冲府早划归宁飞指挥了?
    更可气的是,从嘉峪关到甘州近五百里的直线距离上没有一个人!
    这对于习惯了边打边抢的西律军来说简直难以接受,宁飞这一套也太恶心了。
    这也就罢了,后面还催的极紧,要莫明务必往前挺进。
    南面山地不用说了,莫明早知宁飞在那里埋伏了极多人手,骑兵又难发挥速度优势,摆明了是去送死。
    东北面又是草原,宁飞这坏种肯定早把马场的马带走了,莫明有何挺进必要,难道去那儿种蚂蚁森林么?
    别逗了!
    因急功近利而兵败的例子数不胜数,比如战神。
    莫明可不想太过深入敌后,被宁飞包了饺子。
    故此他将此地据为己有,无论后面再怎么催,就是一步不动,防止遭人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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