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么了?”雪仪体贴地问道。
    “之前我觉得自己缺心眼,但是好歹比小白强点。现在……”
    人家是扮猪吃老虎的王者,缺心眼的坑底,只剩下她一个。
    雪仪:“……”
    这让她说什么好?
    胖丫道:“有我,还有我垫底呢!”
    柳云眠:真好,感谢有你,温暖了四季。
    雪仪哭笑不得:“这是点什么好事情,还都争起来了。”
    柳云眠把雪仪说的这些,也都私下告诉了柳明义。
    尤其是,小白恢复记忆,可能也会有别的男人,而且这是她那里伦理道德所接受的范畴。
    “……雪仪说,小白和她的相公所出的,才是嫡出……”
    意思是,就算柳明义和小白有了孩子,身份都未必能被认可。
    “二哥,”柳云眠担忧地看着柳明义,言辞真诚,“我很喜欢小白,但是我更不希望你受伤。所以,你们的婚事,你也认真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谈婚论嫁的最终目的是生活幸福。
    如果可以预见到不幸,那婚事还是算了吧。
    “小白不是那样的人。”柳明义十分平静。
    “可是二哥,她现在是小白,过去是,将来也可能是司明依。”
    柳明义目光坚定。
    他说,“眠眠,你觉得人失去记忆,就会性情大变,变成截然不同的人吗?就算会,那好人始终是好人。”
    他所喜欢的她那些品质,也都会在。
    他坚信不疑。
    而且小白过去种种,在他听来,是她对感情认真赤诚,却被辜负的故事。
    小白没有变过。
    她对感情,很认真。
    不管从前在外人看来,她强势霸道,还是现在在外人看来,她天真烂漫……在柳明义眼中,她都是那个对爱真诚,值得保护的姑娘。
    “眠眠,我见识有限,不知道得罪了滟澜山,得罪了她那般厉害的未婚夫,会有什么后果……”
    说起这个,柳明义神色之间多有愧疚。
    但是他早已做了决定,所以并不犹豫。
    “……然而无论如何,我和小白一起承担。能力所控,我们不会连累家人。”
    “二哥!”柳云眠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怎么会觉得被拖累呢?
    那是宁愿自己不娶媳妇,都要把钱留给她冲喜的二哥啊!
    “眠眠,你不要着急。”柳明义反过来安慰她,“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我的意思!”
    昏黄的烛光勾勒出柳明义英挺的轮廓,照亮了他眼底的温和以及坚韧。
    他说:“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选择拖累家人。将来有一日,不能照顾父母,已经是不孝。如果因为一己私情,把父母兄弟姐妹置于险境之中,我更不愿意见到。”
    所以倘若真的有暴风骤雨,那就让他和小白一起面对。
    “可是我们不会坐视不理。”柳云眠也很坚决,“二哥,我和你说这些,不是逼你退缩,只是希望你能知道要面对什么。你做了决定,我们必然鼎力支持。就像——”
    “当初二哥支持我一样。”
    温柔且坚定,他们是最好的兄妹。
    柳明义笑笑。
    柳云眠见状就急了,一看就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二哥!”
    “我记住了。”
    记住了来自小妹妹的温暖。
    “放心。”柳明义又道,“天色不早,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去休息。”
    他对未来,没有那么悲观。
    现在所想的这一切,不过是最坏情况下的打算。
    这毕竟不是滟澜山。
    滟澜山再厉害,也只是方寸之地,不可能在偌大的京城乃至中原为所欲为。
    柳云眠点点头:“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一家人。”
    柳明义把她送出去。
    再回屋,他听见轻轻的啜泣声,随后一个身影便冲到了他怀中。
    是小白。
    刚才柳云眠来的时候,她其实也在。
    不过因为时间太晚,她不好意思,就藏在了屋里,把兄妹两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柳明义轻抚着她后背,安慰道:“不哭,小白不哭了。”
    “二哥,我不想拖累家里人。如果他们真的找来,我就和他们讲道理;”她哭得鼻头红红,“要是他们不听人话,我就和他们同归于尽!”
    柳明义捂住她的嘴,“别说傻话,事情没有到那一步,问题总能解决。”
    从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柳明义的情绪一直非常稳定,和从前基本一般无二。
    这样的他,给了小白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柳明义安抚了她许久,要把她送走的时候,小白却不肯走。
    她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拉着柳明义的手哀求,“二哥,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乱七八糟的。我能不能在你这里睡?”
    “好。”柳明义点点头。
    “嗝——”
    小白没想到他这么痛快,打了个大大的嗝,把柳明义逗笑。
    柳明义给她兑了温水洗脸,让她在床上睡,自己则抱着铺盖,准备到厢房对付一晚上。
    小白:“……二哥,你别出去了,我怕。”
    她不敢说厢房冷,那不好用。
    柳明义想了想,这才把铺盖在榻上铺下。
    “我不吹蜡烛,有事你就喊我,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一样耐心哄着小白。
    小白侧头看着他,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她不睡,柳明义就陪她说话。
    “二哥,你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小时候?我其实也记不住太多了。”
    小时候太苦,母亲重病,家里到了卖儿鬻女,揭不开锅的程度。
    他愿意被卖,却被嫌弃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而且也不如女孩子懂事,又不能进后院伺候。
    所以妹妹被挑中了。
    这件事情,成为一家人心里永远的痛。
    即使不说,即使现在已经时过境迁,那仍然是全家人的噩梦。
    时隔多年,柳明义至今还经常做梦,梦见妹妹被人带走的那一天……
    因为失去过,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所以小白这个“妹妹”,他一定要好好保护。
    这些事情,是他心中不愿提起的痛,更舍不得让小白也感同身受。
    “二哥,你也失忆了啊!”小白笑嘻嘻。
    “嗯,只是我忘了七八年,你忘了十几年,并没有多大区别。”
    人,活在当下就好。
    “二哥,我跟你说件事情吧!”
    “嗯?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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