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葵葵不哭了。
    柳云眠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转念再想,孩子或许是被吓到了。
    “娘,您快给她看看,是不是……”
    观音奴想说“傻了”,毕竟他知道,小哭包都醒了好久。
    可是不管他问什么,葵葵都是不搭理他。
    哪怕他气结,吼她说“我救了你,好不好”,葵葵都还不作声。
    这要是放在从前,那不得哭得水漫金山?
    所以观音奴也害怕了。
    他觉得,葵葵这是脑子进水了?
    原来,那不是一句骂人的话,而是真的会进水变傻?
    好可怕啊!
    观音奴不敢动葵葵了,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只在一旁等着柳云眠来。
    柳云眠蹲身下去给葵葵检查,又摸了摸她额头。
    观音奴把自己怎么做的,一一说了。
    柳云眠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你做得很好。”
    “那娘,小……葵葵怎么样了?”
    “没事,应该就是把她吓到了。杨家婶子你见到没有?”
    按理说,杨氏就在这书院里,早就该闻讯赶来的。
    “没见着,我让人去找了,这会儿还没来。”
    柳云眠从外面都来了……
    话音刚落,杨氏气喘吁吁地跑来,头发散了,鞋子跑掉了……
    原来,她出门买菜去了,刚回来就听说葵葵落水,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
    她跑过来,见到女儿没事,把葵葵抱在怀里大哭。
    “你可吓死娘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怎么办?”
    葵葵面色还是有些呆滞。
    半晌后,她尝试着抬起手来,伸手摸了摸杨氏的后背,声音嘶哑道:“娘……”
    柳云眠听她开口,也松了口气,劝道:“快点带葵葵回去换衣裳,多生几个火盆,弄得暖暖的,再给她熬姜汤灌下去,好好睡一觉。如果晚上发热的话,就喂点药……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她得先带着自家傻孩子和阿宽去换衣裳。
    好在观音奴在这里也有休息的地方,也放了备用的衣裳。
    只是观音奴身上那些伤,就掩藏不住了。
    虽然极力不让柳云眠看,却反而被她发现了端倪。
    看着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柳云眠不敢置信,立刻就炸了。
    她以为,书院里有体罚学生的夫子。
    观音奴立刻“救火”,把自己和崔阳之间的嫌隙说了,颇有些不好意思。
    ——他竟然没赢得痛快,说起来真不好意思。
    “娘,我这是刚来,还没有完全摸透。你等着,过两个月再看!”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还大讲特讲自己最近的“战绩”,十分得意。
    柳云眠又心疼又生气,伸出食指点着他的脑袋骂道:“在这里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回家说?”
    她也松了口气。
    看观音奴的样子,不像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被霸凌,其实对心理的伤害和影响才是最大的。
    好在这孩子心大啊……
    都伤成这样,还在这里跟她东拉西扯。
    养粗糙一点好。
    “我怕您心疼……不过我没瞒着大人,我跟我爹说了,我爹还帮我出谋划策呢!”
    柳云眠听得直磨牙。
    好,好你个陆辞。
    倒是挺会保守秘密啊!
    等着回去再跟他好好算账!
    “下次不许瞒着我。”柳云眠找出药膏给他上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回家搬救兵,让你爹来!”
    看不把那群臭小子打得屁滚尿流。
    观音奴嘟囔道:“那怎么能行?我得自己来!”
    柳云眠懒得理他。
    那人那倔强固执的自尊心啊……
    雪仪也帮阿宽上了药。
    阿宽十分赧然。
    胖丫故意逗他道:“蜜蜜不在,否则哪里还用我们帮忙?”
    阿宽忙道:“不要告诉蜜蜜……”
    她会担心的。
    胖丫和柳云眠道:“看,这俩多好。”
    柳云眠没接话。
    虽然她也觉得很好,但是不想给孩子们负担。
    “走吧,去看看葵葵。观音奴,你别出去了,头发还湿着。”
    “我没事,裹住头发便是。”观音奴道,“我得去看看她,有没有变回来……娘,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那还能救吗?”
    想想脑子里有半瓢水晃来晃去,观音奴觉得有点棘手。
    从哪里倒出来?
    耳朵?鼻子?嘴巴?
    这可真是让人犯了难。
    柳云眠:“……我看你脑子进了水。”
    每次带着孩子出门见人,孩子一开口,她就开始紧张。
    因为真不知道,熊孩子能瞎说什么。
    观音奴甩了甩头:“没有,我可能把水都甩出来了,她没有。”
    柳云眠哭笑不得:“葵葵没事,就是受到了惊吓。既然你非要去,那就戴好帽子,过去看看。”
    众人又一起去了杨氏那里。
    观音奴轻车熟路。
    “我有时候饿了,就来杨婶子这里讨口吃的。”观音奴道,“不过,我也不白吃,我经常从家里给她们带米面油,还有肉和蛋的。”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大锅饭,也就一般吧。
    观音奴和阿宽,经常熬不到饭点就饿了,有时候就偷偷来这里找吃的。
    因为杨恭在陆辞手下的缘故,杨氏不可能不好好招待。
    柳云眠心里盘算着,回头自己再差人送些布料给杨氏,总不能让她吃亏。
    他们很快来到杨氏住的那间房外,却听见屋里传来葵葵大哭的声音。
    那哭声不同于从前细细轻轻的哽咽,却是嚎啕大哭,声音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悲伤。
    “哭出来了就好。”雪仪道。
    “这才对嘛,这才是小哭包!”观音奴也放下心来。
    可能是葵葵脑子里进的水也流出来了。
    正常了就好。
    当一个小哭包开始不哭的时候,也挺吓人的。
    观音奴表示,他再也不嫌弃小哭包爱哭了,只求她好好的,别吓唬人了。
    柳云眠想了想后道:“咱们先回去吧,让这孩子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省得憋在心里容易生病,晚点再过来。观音奴,你还有没有课?”
    “哎呀!”观音奴一拍脑袋,“课都上完了,我竟忘了告假。”
    完了完了,夫子很厉害的,他明日估计要被打手板了。
    算了,救人要紧,不想明天,反正今日不用挨揍。
    柳云眠答应他,替他跟夫子解释一下。
    闲着无聊,柳云眠赶两个小子去烤头发,自己则走到长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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