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兵对着话筒喊道:‘你们是那一部分?’768洞答道:‘我们是768洞。’我和通信兵听后都是一愣,以为768洞报的是数字编号‘7680’,可部队通话中‘1’是读幺,‘7’是读拐,‘7680’应读为‘拐六八洞’。我忙接过电话问:‘你们是那个兵种?’768洞答道:‘我们是陆军第47军768洞。我们这里出大事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四周的百姓和牲畜全都死了,通讯也都中断了。和军区及地方政府都联系不上。’”
    “尽管我还没有搞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我立即知道他们那里肯定和我们这儿一样,都遭遇到这种神秘灾害。我连忙告诉他们,我们这边也出现同样情况,并问他们和其他方面联系上没有。他们说没有,我们打过来的电话是他们接到的第一个来自外界的信息。我忙问你们还有其他联系方式吗,包括民用的,如固定电话,移动电话等。他说有,我赶紧让他们报出号码,让通信兵都记下来。”
    “我当时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考虑如果民用通信方式也能够畅通的话,既能够证明目前的通信静寂不是线路及网络问题,同时也可以将军线腾出来,好继续寻找类似768洞的幸存者。”“这次电话的接通让我既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总算和部队联系上了,尽管是陆军,但也是部队的人。紧张的是这次接通间接导出一个可怕的猜测,那就是其他没有拨通的军线可能都遭遇到了类似的灾难袭击,极有可能和基地周围的群众一样,全部都牺牲了。”
    “我怕这次通话结束了就无法在接通了,便要求他们千万不要挂断,赶紧拿出移动电话出洞(山洞里面没有信号),然后我就让通信兵拿我的移动电话也跑到山洞外面往768洞挂,结果立即就挂通了。这电话一挂通,我身边不少人立刻就哭起来。他们都知道,自己家人挂不通电话,看来不是线路问题,而是十有八成也遭遇了遭难。”
    “我们夏岭基地一共有二十四飞行员,另外还有二十名地勤人员和十名警卫战士。由于我们这里地处山区,离城市很远,最近的县城也有七八十公里的路程,所以军官家属随军的门槛很低,只要是军官就可以将配偶带来。可即使这样,也就一半的军官主要是年轻军官带家属,其余从孩子上学问题考虑都是两地分居。我们这些老婆孩子在外地的心里最为她们着急,也哭得最惨,那些有老婆在身边的也担心他们父母安危而哭泣起来。”
    “768洞的电话里面也是一片哭声,我看这样下去成什么样子,便高声喊道:‘都别哭了,这要是打仗你们不都成娘们了!?赶紧跑到外面去给我打电话,谁打通电话我给谁请功!’见大家止住哭泣,我先让768洞暂停通话立即组织拨打其他电话,然后放下话机开始分配任务。所有的移动电话都启用起来,除了我的用于与768洞通话外,大家首先打自己家乡的‘110、119’,将本省所有地市都要打一遍。然后再拨打所有的亲朋好友,将自己电话里面的通讯录都拨一遍。”
    “大家都忙起来之后,我让768洞先停下军线,让后他们再往我们这边拨,看看能不能拨过来。试验成功后,我便在移动电话里面告诉他们赶紧腾出军线,也学我们这样拨打其他地方的电话。他们开始工作后我就在移动电话里面问了他们的情况,原来他们那里一共有三十个人,所谓768洞是一个山洞。这个洞和我们基地一样,都是上世纪特殊时期的产物,如今仍旧服役,用于存储军用物资。768洞介绍,768洞是全兵种中最大的物资库,他们就是负责值守和管理这些物资。”
    “我听后心中突然一动,发现他们和我们一样,怎么都是在山洞里面才躲过遭难呢?难道凡是在山洞里面的都可以躲过呢?我将这一猜测告诉768洞,768洞也很疑惑。我说咱们用军线联系一下所有类似咱们的洞内基地,没准他们也都活着呢。”
    “我们都有军用电话号码簿,但上面的部队也都是编号,看不出什么是什么性质。我发动全基地官兵赶紧回忆自己了解那些部队是在洞内驻扎。可大家见拨打的各地‘110、119’没有反应,都被吓到极点,大脑一片空白,谁也想不起来什么。”
    “我当时也比他们强不了多少,心乱如麻,想了一阵子也想不出什么来。768洞倒是清醒,想出了一个类似的基地,用军线一联系,也果然通了。”
    “768洞将这一消息告诉我,我才回过神来,忙问768洞在什么位置。768洞告诉我他们在东昌市附近。我一听,好家伙,是在西北地区,离我们这里有一千多公里远。我又问768洞他们刚刚联系通的地方在什么位置,这话刚说到一半,就听我的移动电话传来语音提示,告诉我马上要没有话费了。”
    “我当时那个气呀,此前我们拨过移动电话的服务台,转人工接听时毫无动静,估计人工台的服务小姐都遇难了。没想到如同鸭子死了嘴还是硬的一样,移动通信公司的收费系统竟然依旧工作着,看来真是钻到钱眼里面去了。”
    “768洞也听到了语音提示,便告诉我暂时挂掉,改为他拨我接这样按单向收费的模式我们就可以继续通话。我怕通信中断,便连忙告诉我们我们的具体地址,让他们赶紧记录下来。768洞也告诉我们他们的具体地址。这些事情在平时是绝对不可以用民用通讯系统说的,但当时已经顾得不了。”
    “我又问768洞那个刚刚联系上的地方在什么位置,768洞告诉我说他们正在问。原来他们也不知道,看来咱们军队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一会儿功夫,768洞就告诉我,那些人是在东北,外面也是发生了同样情况。”
    “我一听,对768洞说:‘我们在东南,你们在西北,现在又找到一个东北,这些地方同时出现同样的情况,情况不妙呀。看来不像是恐怖袭击,更不像自然灾害,难道是敌国进攻?’”
    “768洞告诉我,他们目前正在找一样东西,是他们有一次参加全军储备工作会议上的一个通信录,上面有些物资库和他们一样,都是山洞式的。如果通信录找到后就立即打电话,没准那些山洞式的储备库里面都有活人。”
    “我一听很高兴,催促他们快找。为不影响他找东西,我暂时停止了和768洞的通话,好让他也进洞去找。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次通话刚刚结束,我手中移动电话显示屏幕上的信号显示开始一格格地消失,一会儿功夫,屏幕上就出来搜寻网络的字样。”
    “我一看知道坏了,移动电话地面基站因停电而停止工作了。我忙跑进基地,又换了一部使用另一家通讯服务商的移动电话,还好,这部电话还有信号。我忙拨768洞的移动电话,对方正奇怪我为什么不接电话,准备用军线往我这里面挂呢。我告诉他我们这边的移动电话基站已经停止服务了。768洞说军线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咱们赶紧联系,尽快将大家的地理位置都汇总起来,这样能互相照应,上级的救援力量来到我们任何一个防区后,也就知道其他防区的情况。”
    “我们已经知道彼此的情况,768洞又将东北那个基地所在的准确位置告诉我们。他刚在电话里面告诉完,他身旁又有人报告,说又联系上一处。”
    “我在电话里面听得真切,心中是一阵狂喜,但与此同时一种悲凉也涌上心头,看来又将有一处被证实遭遇灾难了。果然,768洞告诉我,那个新联系上的地点在西南,外面的情况也是一样。当我心里就彻底凉透了,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咱们国家的四个方位都发现灾情,那样的话,岂不是全国百姓都可能遇难了?”
    ,上。多谢多谢!
    “太阳慢慢地落山了,我手中拿着的那部移动电话也没有了网络支持。基地和768洞的联系只能依靠军线了。由于我们两边各自都只有一条军线,我们如果通话,就不能拨打其他地点。于是我和768洞约定一下,每隔半小时联系一次,互相通报一下情况。其余时间,我们就分别拨打其他部队。”
    “我们拨打了半个小时却一无所获,和768洞联系一下,他们说那本通信录找到了,他们一口气联系上四处,加上刚才联系上的两处共六处。新联系上的四处也分布的很散,两处在西南,一处在西北,还有一处在东南。首发离我们这里有五六百公里的直线距离。”
    “768洞告诉我,这些地方里面全是陆军,并且人数都很少,六处地点加起来一共八十多人。加上768洞自己,也就一百人左右。我说我们这里作战力量一共有五十多人,另外还有些家属,即便将家属也算上,咱们这几处地点的总数也就不会超过两百。难道咱们国家的武装力量就剩下这点了吗?如果其他国家没有事情的话,那么咱们国家不就变成门户大开,任凭其他国家的人自由进入了吗?”
    “与此同时,我和768洞对无法联系上国家军委而疑惑不已,那六个地点都属于排级单位,连团部都不知道如何联系呢,更不用说如何联系国家军委了。而我们基地属于团级单位,我可以联系空司,联系师部。768洞虽然属于营级单位,但归大军区垂直管理。可我们都无法联系上上级,按军线电话簿上面的号码,也无法联系上军委,其中包括军委总值班室。”
    “我和768洞在电话里面讨论一下,分析国家军委之所以联系不上,可能首都也遭遇到同样的灾难。国家军委在首都军事博物馆旁边,也不是在山洞里面,我们也就联系不上了。至于军部、师部这样的行政机关,同样也是地面上的,自然难逃此劫。”
    “我和768洞都不知道国家军委有没有地下指挥所,我说如果有的话还可能,可惜从号码簿上看不到。768洞说你不如直接在飞到首都。我说首都离我们这里太远了,超出我们的作战半径。如果我硬要往首都飞,一旦找不到降落地点,那就只能迫降,根本无法飞来了。”
    “军线也真争气,天黑之后依旧畅通。我又用军线和那六个地点分别联系一遍,鼓励他们一下。军人都习惯于服从高军阶的,我是中校,是这些地点中军衔最高的,所以他们都将我视为领导。于是我这个空军破天荒地领导起陆军来。”
    “我们在军线里面商议说海军还二炮应该有幸存者。海军有潜艇,厚厚的海水和大山一样。二炮也有在井下发射的,没准发射井旁边的执勤战士也住在山洞里面。可是这些地方我们都联系不上,只能这样猜测着。”
    “在谈论军内时,我们也谈论一下地方。东北的那个物资库说他们离一个城市不远,可在山顶看是一片漆黑,地方已经全面停电了。我们基地里面历来都是使用自备发电机,所以不受地方电力的影响。可我们的电视已经接受不到任何信号了,收音机里面也是全面静寂。不过东北物资库说他们有名战士带着一台全波段收音机,说所有波段都没有声音了。”
    “得知这一消息,我反而放心了,看来灾难是全球性的,既然短波电台都停止工作了,至少我们的周边国家也和我们一样,剩不下多少人了。”
    “由于就一条军线,我们直接通话非常别扭,只好排出一个通话时间表,两处一组,每次通话只能十分钟。大家抓紧时间将彼此的姓名都交流一下,以便整理出一份名单。这项工作效率非常低,我们忙到深夜,才总算摸清了彼此的底数。大家约定,尽量不离开目前的地点,一旦军线通信中断后,就坚守在远原处,直到用军线恢复接到通知或者上级来临才可以离开。”
    “我们之所以这样做,原因有两方面。一是为了让我们看守的这些军用物资不至于失控,二是这样做可以形成合力,建制不会散掉。咱们国家这么大,一旦脱离组织,再联系上可非常不容易了。”
    “我还和他们约定了一个联系方式,那就是我派飞机飞临他们的上空,再抛洒传单。不过这种方式的可行性不大,因为在缺乏导航和足够精确的飞行地图情况下,特别是无法进行转场飞行时,飞机很难飞到他们的地点。”
    “第二天,军线断了,基地里面是一片寂静。我召开了一个全体会议,十位家属也列席。我说灾难来的是太突然,现在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为此,咱们必须高度团结,共同寻找与外界联系的办法。我决定以基地为中心点,在飞行地图上画出三十二道飞行轨迹,每天排出两组飞机,从不同的方向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我们的飞行开始了,一口气飞了半个月,可一点迹象都没有。我自己也飞过,在天空上看,地面除了河流外一切都是静止的,死气沉沉,看起来可真够蔘人的。以前我们在天上飞,看着地面的车来车往,还有铁路上飞驰的列车,江河里面游弋的船舶,工厂飘起的烟雾,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生机勃勃,景色非常美。如今这一切都过去了,只能成为永恒的回忆。”
    听到这里,李志刚恍然大悟:“原来那天我们在北山看到的飞机就是你们的飞机呀!嗨!你们也不飞慢点,要不咱们不就早些见面了。”
    然后,李志刚将他们在大学城看到飞机时的情景简要地讲给林中校听。林中校听后遗憾地说道:“对,没错,就是我们的飞机,日期和航向完全吻合。那是我们飞行开始后的第四天,前三天一无所获,大家都不抱希望了,所以也就没有观察得太细。”
    宋雪峰也在一旁说道:“当时也怨我们没有做好地面标识,如果有个t字形就好了。”
    李志刚笑道:“当时我被雷震天绑在树上,你们躲在车里,地面上没有人跑动,飞机自然注意不到咱们了。要怪就怪雷震天,他要是晚来一天,咱们在大学城那里就可以和林中校他们联系上了。”
    林中校解释道说:“我们基地的飞行员都是飞战斗机的,平时培训的又都是空中格斗,对地面目标的搜索训练少一些。如果当时是强击机飞行员飞你们上方的话,肯定能发现你们。如果是轰炸机飞行员,那就更没有问题了。“
    宋雪峰问道:“咦,我记得当时你们飞的是j82,怎么现在又换了呢?”
    林中校笑道:“你别着急呀,听我慢慢讲。”
    李志刚觉得林中校讲得有些过细,甚至有些啰嗦。但考虑他可能很长时间没有和外接触了,今天总算有了一吐为快的机会,于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我们在飞行的同时,地勤人员和军属们就去县城搜集给养、这种工作对人的心理伤害非常大,看着那满城的死人,晚上总是要做噩梦的。可是没有办法,不这样做我们的给养就没有了。”
    “你们自然也知道,灾后虽然东西没有受到损失,但许多东西莫名其妙地就烂掉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射线造成的。食物种类越来越少,特别是鲜活食品几乎绝迹了。这样对我们的飞行灶的影响很大,营养结构越来越不合理。我一看再飞下去大家的身体会垮掉的,于是决定停飞一段时间,静观其变。”
    “这时县城里面的尸体都开始腐烂,我们就都躲在基地里面。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都越来越绝望。”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战友们的情绪很不稳定,认为总不至于困死在这里吧。尽管吃得很不好,但偶尔飞一下还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我劝大家,咱们的飞机服役期已经很长了,再飞下去会有危险的。这时有人提议,咱们去别的基地看看把他们的飞机开回来不就得了。”
    “这个主意得到大家的纷纷响应,我们中的绝大多数飞行员都飞过比j82更好的机型,飞这种破飞机早就飞腻歪了,于是纷纷策划转场飞行。”
    “对于通过转场飞行来换飞机,我也早有此意。灾难发生后那次地毯式搜索时,我们就曾飞过两个军用机场,其中就有我熟悉的零一六大队的机场。这两个机场都是歼十,也就是你们刚才在机场看到我驾驶的那样,性能比j82强多了,好比奔驰和夏利的比较一样。当时他们飞回后就开玩笑似的提过,不过我们一来忙于寻找幸存者,二来当时头脑也不够解放,认为我们只能飞自己的飞机,去别的机场开别人的飞机是严重违反军纪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
    “可后来不一样了,大家都清楚地意识到不会有什么高层力量来领导我们了,我们自己就可以做主一切,干嘛还要自己束缚自己呢。不过我作为基地的领导,思想上还是有顾虑的,犹犹豫豫没有表态。又过了几天,大伙又向我发了一通牢骚。我一赌气,心想豁出去了,换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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