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铭心中暗笑,这师伯的战斗技巧不在师傅李笑天之下。
    眼前这泥土颗粒便是一个极其强悍的证明。
    要知道,武道巅峰状态重在一个破字。
    当敌人攻打过来,可以瞬间将敌人所有攻击路线,逃跑路线提前预知到。
    并且加以影响,将其所有的攻击路线一一破除,只留下自己想要的那一条。
    这师伯出手,可并不是为了破自己的招式。
    而是摆下了阵势让自己来破。
    要知道,提前摆下阵势,那可就处于不妙的境地了。
    更何况进攻路线千变万化,自己能有至少三千道攻击路线。
    但这师伯放出来的泥土颗粒只有少少的几十颗。
    如此一来,这不是给了自己天大的便宜?
    韩铭心中如是想到,便开始去判断泥土颗粒的走向。
    结果却是越看越惊!
    这小小的几十个泥土颗粒,居然将自己所有的进攻路线尽数封死。
    这怎么可能!?
    韩铭心中大惊失色,心说我可还没有出招,他如何能在我未出招之前,就已经破了我的招?
    我若是摆下身法,让他来破,那也好些。
    这师伯,深不可测啊紧接着又想,师伯此意在与封锁我进攻路线。
    他的进攻招式原本就已经变成了防御招式。
    给我这么大一个便宜来占,我若是破不开,难免堕落了自己师傅李笑天的名头。
    大爷的!你的攻招变成防招,我就不能以防招化为进招吗?
    你让我攻,我还就偏偏不攻了,你这防招,我就当做攻招来破。
    当下微微一笑,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在身前平行划过。
    一道冰封长剑顿时出现在手里。
    身体左冲右刺,将泥土颗粒进攻路线尽数封住。
    师伯笑的越来越灿烂了,双手在空中连连拍出,数十道掌风袭来。
    要知道泥土颗粒是死的,在中途不会变招,而由掌风撞击上去,自然会出现变化。
    更何况这数十道掌风互相交错,彼此间不断撞击改变路线。
    其变化极难判断。
    韩铭深吸一口气,老头子果然厉害!
    长剑在手中翻飞,那泥土颗粒不断的胡乱飞舞。
    两人谁都没有碰到谁,隔空对招,场面看起来怪异之极。
    阳姐直瞧的目瞪口呆,心说这都行!?
    若是外人看起来,韩铭两人简直就像在小孩子丢泥巴一样,而且丢的极其不准。
    但女人却多少能够看出一些门道,心里的惊骇程度无法言表。
    这臭小子居然能够跟自己师傅对招这么久
    韩铭越打越是心惊,心说完了完了,老家伙太厉害,封不住!
    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输的惨不忍睹。/
    当下心思快速转动,一个十分卑鄙的伎俩涌上心头。
    张开嘴巴。
    “我啐!”
    一口唾沫直接飞向师伯。
    “啊,人渣!卑鄙小人!”女人在一边看的忍不住骂街。
    那师伯却突然发愣,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流下了两行浊泪。
    显然是韩铭的行为让他想到了昔日故友李笑天。
    叹道:“好小子,竟然还懂得扰乱我心神。
    罢了罢了,不打了。”
    说话间已经收手。
    韩铭左掌上翻,右掌斜着下劈。
    将水蛇震上了天,而那已经落地的茶杯则再次飞回来。
    抓住茶杯,将茶水接入,一个侧步滑到师伯身前,单膝跪地,将茶水奉上。
    “侄儿韩铭,给师伯敬茶!”
    老人宽慰的大笑两声,将茶杯接过一饮而尽。
    韩铭嘿嘿一笑,心说成了!
    师伯喝完茶,上下前后仔仔细细的端详了韩铭好一阵。
    这才说道:“好啊好李老弟总算是有了后继之人,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你小子不错,不但身手灵敏,更是聪明机智,懂得灵活运用,而且还加入了攻心战。
    不错,不错。
    我名为顾陶然,论起来比你师傅李笑天年长个两百余岁,你喊我一声师伯也是理所应当。”
    韩铭忙笑道:“早就听闻师傅提过您老人家,对您那可是赞不绝口啊。
    晚辈好生敬仰,今日有缘得见,在您膝前尽孝,那也是天大的造化。”
    顾陶然哈哈一笑:“好听的话就少说,李笑天那小子,断然不会说我什么好话。
    不过你这小子我倒是十分喜欢,可惜,可惜。
    若是我能够提前遇到你,你可就成我的得意门生了。”
    韩铭得意的向阳姐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阳姐立刻不敢了,撅嘴道:“师傅,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也很用功的啊。”
    顾陶然哈哈一笑:“对对,你也很好,你也很好。”
    韩铭见时机差不多了,忙将身后那巨大的木盒摘下:“顾师伯,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顾陶然微微点头:“有这份心就好了。日嗯阳儿,收下。”
    韩铭心里暗笑,这天界,神圣教廷的范围内,两人对话却颇具古风。实在有些怪异。
    同时也知道这顾陶然不当面打开盒子,应当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天大的面子。
    自己这穷小子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万一打开是什么破烂不堪的玩意儿。
    免不了要让嫉妒心大起的阳姐讥讽一般。
    当下便道:“师伯不妨拆开一看。这兵刃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可也花费了晚辈不少的心思。”
    “哦?即使如此,那我可得瞧瞧了。”
    顾陶然显然还是没把这礼物当回事儿,不过是照顾韩铭的孝心罢了。
    阳姐撇了撇嘴:“能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将盒子掀开,露出里面那巨大的战斧。
    顿时一股开天裂地的洪荒气势汹涌而出,直冲九天!
    女人惊的连连后退数步,险些将盒子失手跌落在地。
    那顾陶然更是双目圆睁,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盒子内战斧拿了出来。
    双眼观瞧战斧,便犹如置身于一片奇异的世界当中。
    仿佛身临其境的看到,这战斧从天空降落,将整个世界劈碎。
    遇山,则山崩,遇水,则水断,自上而下劈砍下来,连空间都崩溃瓦解。
    一种弥漫于天地间的沧桑气息涌现,手握战斧,几欲有毁天灭地的冲动。
    仿佛一斧在手,天大地大,任我驰聘!
    尤其是那斧刃处的诡异符文上,所传出来的感觉。
    似乎这斧子并非是处于静态,而是时刻以一种冲锋的状态呈现的。
    随时随刻都在将这世界毁灭于无形,那磅礴浩瀚的虚无空间,从裂缝中疯狂涌出。
    甚至要将人心神吸入其内。
    顾陶然手握战斧,全身上下都开始因兴奋激动而颤抖起来。
    “好好好好!好!!”
    老人一连道五声好,双眼却始终无法从战斧上移开。
    似乎生怕有人突然冲出来,将这稀世珍宝给抢夺了去。
    女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右手掩住嘴巴,也是无法将眼神从战斧上拿开。
    韩铭心中笑道,看来自己一番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当下也不去打扰,任凭两人在震撼中度过了长达十分钟之久。
    顾陶然猛的深吸一口气,好像刚才观看战斧之时,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这东西”
    顾陶然张着嘴巴,久久无法说一句完整的话。
    韩铭心说顾师伯一定是顾忌长辈的面子,不想收下如此重礼。
    便立刻说道:“这东西便是再贵重,终究也是死物。
    世间最终之物,乃是情。
    您与我师傅的情分,自是不必多说。
    而作为晚辈,能有缘得见师傅故人,也是天大的机缘。
    与情分相比,这兵刃又何足一提。
    顾师伯,你就收下。
    我送你一把武器,您却给了我一场情缘。
    这么说来,还是我赚到了。”
    顾陶然闻言哈哈大笑,在韩铭肩膀上连连拍了数下。
    “好小子,好小子啊!真是深得我心!
    不错,不错!我现在都开始羡慕李老弟了。
    也不知道这老小子从哪找来你这么个好徒儿。
    我真是越看越喜欢,来来来,陪顾师伯聊聊。”
    说着将战斧重新装回盒子里,递给阳姐,便拉着韩铭回到花树下盘腿而坐。
    阳姐诧异的看了韩铭好半晌,心说这小子的战斧我原本是见过的。
    当日在星宇家族领地与他对战,就见他拿出来过。
    可当时那战斧,与如今的战斧却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东西。
    莫非是这小子在战斧上做了什么手脚?
    可如此鬼斧神工的设计,他岂能短短五天时间内就做到。
    别说五天,就是给他五年,五百年,能够做到那也是极为了不起了。
    也许也许这战斧与当日我所遇见的,并不是同一柄。
    “唉以李老弟的修为,原本不至于这么早就断了寿命的。
    他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
    李老弟曾经有过一子,为了儿子,李老弟可是将一生都搭进去了。
    原本以他的天纵奇才,就是我也佩服的很啊。
    可惜,只可惜我们两人虽然惺惺相惜,可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
    我的天赋不如他,最后却一直没有放弃了修为。
    他的天赋强过我,却毅然决然投身红尘,到最后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连一个送终的后人都没有。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多好的天赋啊,就这么浪费了。”
    顾陶然谈起李笑天,自然是唏嘘不已。
    韩铭也是神色黯然,心说师傅传授了我一身的本领,可我却从未帮他做过任何事。
    他那死去的儿子,我连问都没问过一句,更别说帮他去实现复活儿子的梦想了。
    虽然师傅曾经从头到尾都算计与我,可最后也为了保我性命断送了自己。
    想到此处,韩铭也是眼圈发红。
    我总是能够遇到各种各样的贵人相助,他们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无法报答。
    可自问,我韩铭对他们,又果真是对得起那一片深情吗?
    我常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但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也都一个个离去。
    我这算是负了他们吗?
    也许
    可能从我选择踏上这不归路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放下很多不能放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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