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东老师?认识啊,他是我们高二的数学老师,教学能力很强,一直很受师生们好评,你们是?”
    女老师倒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把知道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现在国内的形势趋于缓和,所以她也不会像以前的革命群众那般,警惕心十足。
    再加上刚才和他们聊到了触动心灵的话题,所以很乐意给他们提供自己知道的情况。
    夏颜也没想到,打听张卫东这么顺利,她淡定地问:
    “张老师今天上午有上课吗?”
    “你们找他?他上周请假了,说是家里老人病了。我听说是他妈病了,病得挺重的,估计捱不过去了,要不他课重,校长也不会答应给假的。
    据说张老师从小就没了父亲,是他母亲把他拉扯大的,所以特别孝顺。”
    女老师说起这些,还蛮唏嘘的。
    “这样啊,那张老师家在哪里?我曾经是他学生,想去探望一下他。”
    石磊开腔道。
    夏颜听他的意思,是要直接杀到张卫东家里?
    但再一想,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杀到张家,问个清楚,不就得了。
    所以夏颜就不吱声,看女老师怎么反应。
    “哦,就在县城边上的云顶村,村子不大,你到了打听,村里人应该都知道。”
    女老师的话让二人心里不由一愣。
    竟然是云顶村?
    云顶村不就是石凌下乡的地方,石凌现在还在那里呢!
    而且上回他们才去云顶村,尤其是夏颜,还去了两次,没想到张老师老家竟然是云顶村的?
    真是无巧不成书。
    “好,谢谢您,我们这就去。”
    石磊客气地向女老师道谢。
    二人离开一中,夏颜不由问道:
    “真地要去吗?”
    “去,你难道不想知道身世真相吗?”
    “好,去吧。”夏颜利落地道,没有为难的神情,“正好也可以看看石凌,不知道她复习得怎么样了。”
    石磊看出了她的好奇,但是心里有点奇怪,夏颜似乎没有更多的感情成份在里面。
    她的神情,就像一位观察家。
    没错,不是知道亲人血脉后的纠结向往,而是一种谜团得解的跃跃欲试。
    有点抽离于亲情的感觉。
    不过,再一想也很正常,夏颜从小在夏家村长大,从婴儿期就被抱养,她一点也没有亲生父母的记忆,要让她突然产生亲情,这不是为难人吗?
    石磊把夏颜载到供销社,说买点罐头啥的,毕竟是去探病人,也不好空手上门。
    夏颜第一次来供销社买东西,还是挺好奇的,进了店里,就东看西看。
    供销社和超市最大的不同是,超市的货架是开放式的,顾客可以自由选择商品。
    供销社所有商品都放在玻璃柜台里,顾客只能看,触不到,想要买什么,让售货员去拿就是了。
    石磊老练地让售货员拿了黄桃、枇杷水果罐头,现在看病人,流行就是带水果罐头。
    “喏,再买两罐炼乳。”
    石磊考虑了下又说。
    “意思一下就好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夏颜在边上嘀咕道。
    最近家里花销有点大,买这些估计要七、八块钱,夏颜心里还真舍不得。
    话说,她对张卫东没啥特别的感觉,而且,从目前她了解的情况来说,整件事似乎更趋向于她是被张家放弃的一个。
    如果是这样,买太多礼品就没啥必要了。
    “一罐炼乳给石凌,还有一罐给你喝。你们俩都在复习,要补补。”
    石磊这么说,夏颜也就没有阻止他买了。
    他心里有她,愿意为她花钱,夏颜不会打击他的热情。
    有些女人,以为不让男人为自己花钱,就是勤俭持家,就会得到男人的爱。
    她们却不知道,如果一直拒绝男人关爱的好意,男人会失望、沮丧,说不定,以后就去关心别的女人了。
    石磊把炼乳装在军挎包里,水果罐头则放在供销社给的网兜袋里,让夏颜帮忙提着。
    二人骑到云顶村,又花了快半小时。
    他们也没先进村打听张卫东,而是去探望了下石凌。
    正好石凌上最后一节课,学生从一年级到三年级一个班,四年级和五年级一个班,两个班都并在一个教室,差不多加起来有20多个学生。
    石凌一个人包了所有的年段各科的教学任务。
    以前还有三个教师,不过都是知青,政策一变,他们都尽量托关系、找门路离开了。
    石凌则是因为家族之前牵扯的事情太多,家里长辈还没平反,只能留了下来。
    见石凌还没下课,二人也没催。
    等有学生跑出来打钟,学生们一哄而散,二人才走进教室。
    石凌抬眼看到是哥嫂,高兴坏了,说:
    “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你一个人上这么多班,辛苦吧?还要复习。”
    石凌心疼地看着石凌。
    这个妹妹小他快十岁,从小就是圆圆胖胖,软软糯糯的,性格开朗,与世无争,大家都很喜欢她。
    没想到,石家落没,她一个珠圆玉润的可爱小人,也跟着吃苦。
    石凌自己身处其间,因为看到全家族都和她一样的遭遇,自己反而没有太大的感觉。
    她并不觉得苦,被下放到南方,环境比家里去北方的好多了,至少不用天寒地冻,还缺吃少穿。
    除了开头那年不适应当地的气候比较难受,现在她已经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还当上了民办老师,不用出工下田,劳动强度大为减轻,她很满足了。
    石磊也没有表露太多情绪,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石凌需要的。
    反正,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石家正慢慢走出泥淖。
    “喏,这是炼乳,你平时每天泡一杯喝,增强营养,别舍不得呀,复习很耗神的。”
    随石凌回她宿舍,石磊将炼乳从军挎包里掏出来,放在她桌上。
    “哥,嫂子,谢谢你们。”
    石凌心里一热。
    在这种远离京城的地方,能遇到自己的家人真好。
    就算这次考不上,石凌也觉得能撑下去,因为有了哥嫂在这里。
    “你们中午在我这吃吧,我煮面条。”
    石凌兴致勃勃地道。
    “好。”
    石磊想着也该吃午饭了,别让夏颜饿着。
    反正张卫东就在这里,也跑不掉,等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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