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确定要在这里说?”陆大人四周看了一眼。
    裴时章沉着脸。
    看着周围一圈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的人群。
    眼里恨意更浓。
    该死!
    统统都该死!
    “走。”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看都没看陆瑶儿一眼。
    陆瑶儿脸白了白。
    陆大人拉上陆瑶儿和陆夫人,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众人不禁有些失望。
    吃瓜吃一半,可太难受了。
    不过,今天也不虚此行。
    就这些八卦,够他们谈论几年了。
    实在是如此炸裂的事情不太多见。
    倒是没几个人议论沈亦邦。
    提起他,难免感叹真是个倒霉孩子,也就过去了。
    接下来,周家的宴会正常举行。
    一番推杯换盏,商业互捧之后,众人也都接二连三离开了。
    送走了宾客,下人在打扫院子。
    周家人齐聚大厅。
    “孙儿不孝,今日让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丢脸了。”沈亦邦撩开袍子,噗通跪下来。
    “有什么丢脸的,你有勇气揭开疮疤,而不是畏首畏尾任由他人拿捏,外祖父为你骄傲。”周太傅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亦邦眼圈一红。
    周氏也是一脸欣慰,这儿子,总算是还有救,不是无可救药。
    屋中一片欣赏安慰之声。
    只有沈易安暗中啧啧叹息。
    【外祖父真是个好人,要不是被渣男陷害,撞死在皇帝面前,史书上高低得有他一笔。】
    【大舅比外祖父也好不到哪儿去,落了个斩立决的下场。】
    周君言听过一回了,此时再听,还算稳得住。
    【二舅舅卖了祖宅,想替父兄打点,奈何碰到三皇子这个不要脸的,不仅没给他钱不说,还派人告他诈骗,打断了二舅舅的腿,伤口化脓,死在流放的路上。】
    咳咳咳咳咳……
    周二舅一口水喷出来。
    【三舅舅更可怜,一个读书人被派去西北监军,被乱军踩死在马蹄下,连个尸骨都没找回来。】
    周三舅咳的比周二舅还厉害。
    【唉,周家人不愧是合格的工具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得亏还没有下一代,否则也说不定还得为男女主服务。】
    其乐融融的气氛顿时静止。
    周家三个顶梁柱互相对视了一眼。
    皆是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你们怎么了?”周老夫人看了他们几人一眼,有些担忧,“可是染了风寒?”
    周二舅恍惚的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喝茶呛住了。”
    周三舅附和的点头。
    周老夫人没好气看了两人一眼,“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嘴上埋怨着,却吩咐丫鬟给他们换了热茶。
    三个人心不在焉的喝了几口茶,就借口肚子痛要去更衣,默契的齐聚在书房。
    “你们都听到了?”周大舅率先开口。
    “你们也听到了?”周二舅和周三舅齐齐开口。
    三人震惊不已,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不如我们去问问易安怎么回事?”周二舅提议。
    “不可!”周大舅立刻否定这个提议。
    “天机不可泄露,若是问出口,不是我们被当做异类,就是易安被当做异类,异类的下场,你们可知道?”周大舅面色沉重的缓缓道。
    周二舅和周三舅齐齐一震。
    异类。
    只有一死!
    两人连忙摇头。
    “君言说得对!此事绝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易安,你们必须烂在肚子里!”周太傅推门进来,一脸凝重。
    刚看到三人的神色,他心里便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
    他们也都听到了易安的心声。
    “只是,不知易安说的,是真是假?”周三舅叹息低声道。
    周二舅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老三不知道,他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昨日,要不是爹和大哥及时赶回来,他真就差点把祖宅卖了!
    这个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我这就派人去查查,昨日,主动要买我们家祖宅的人是不是三皇子?若真的是三皇子,易安,恐怕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周二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几人又谈论了一番,才整理好心情,回到大厅。
    这时,提着礼物的沈国安才匆匆赶来。
    他一进门,就给在座众人行了礼,然后就把周氏拉了出去,问她:“我听说陆大人要和南康郡王府结亲了?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去陆府提亲吗?这么点小事你都能搞砸了!”
    和陆家结不成亲,江南的官场就打不通。
    打不通江南官场,他还拿什么升职加薪?
    周氏甩开他的手:“你一进门,不问事由,就一通指责,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非要亦邦娶进门一个水性杨花,怀了别人野种的女人进门你才满意?”
    沈国安吃了一顿排头,眼底浮上一层恼怒。
    周氏却当做没看到,反问他:“倒是你,明知道今日是周府设宴,你个当女婿的,宾客都散席了才来,你让别人怎么看?”
    沈国安错愕。
    没想到周氏竟然会为了这种事质问他。
    “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成婚头几年,他每每来周府,都会被岳父和几个大舅哥轮番敲打教育一番。
    他每次回去,都会垮着脸色。
    周氏自己看他每次回她娘家都不高兴,久而久之,也就不叫他回去了。
    需要求岳父办事的时候,也是周氏一个人回去,把事情都办好,从不叫他去。
    “老爷,你当年说,要做到和大哥平起平坐,才有底气来周府,二十年了,我从不曾为难过你。”周氏叹息一声,幽幽的看着沈国安。
    “可是,我爹已位极人臣,大哥也官至吏部尚书,你还要多少年才能赶的上他们?难道要我等到白发苍苍,我爹娘百年之后,才能等到你的孝敬吗?”
    周氏这话,犹如火辣辣的巴掌打在沈国安的脸上。
    他脸色涨的通红,又难堪的铁青。
    好似把他多年来维持的可笑的自尊赤裸裸的扔在地上踩。
    “你想升官,不如去求大哥,正巧,大哥现在就管着官员的任免升迁。”周氏又添了一把柴。
    这句话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国安目呲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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