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对女子的约束相对宽松,年轻的姑娘公子在一处打马球,赛马也是常见之事。
    今日这宴会办的相当热闹。
    场上俱是年轻男女,连空气里都荡漾着青春的气息。
    沈易安没管那俩人在背后说些什么。
    反正跟她没关系。
    大长公主见她从容的坐下喝茶品名,悠然自得,心里越发的遗憾。
    “听皇上说,那新式火铳是昭华郡主设计的,昭华郡主涉猎很广泛呐,平日里在家读什么书?”大长公主闲话家常般问。
    太子拖了她,她总不好做的太过分。
    面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护。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沈易安放下茶盏,侧首道:“回长公主的话,臣女平日里爱看些杂书,不值一提。”
    大长公主笑:“看杂书能看出来名堂,也是你的本事,不用谦虚。”
    沈易安谦虚一笑。
    她总觉得大长公主对她看似和蔼可亲,可其实对她好似抱有淡淡的敌意防备。
    她还是少说话为好,多说多错。
    和大长公主拉了会儿家常,明义郡主带着满脸菜色的素华县主回来了。
    素华县主恶狠狠的瞪了沈易安一眼,沈易安直接无视。
    只要不舞到她面前来,随便她瞪,又不会少块肉。
    素华县主一拳打到棉花上,更加觉得羞恼。
    一个外八路的郡主,牛什么牛?
    她外祖母可是堂堂正儿八经的公主,先帝见她外祖母也要叫一声姑姑。
    沈易安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给她摆谱!
    明义郡主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警告的瞪她一眼。
    素华县主不甘心的收回视线,眼底是浓浓的嫉恨。
    明义郡主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蠢货。
    不过,蠢货正适合当枪。
    她对大长公主道:“姨母,素华的表姐刚刚换好衣服,就让她也过来给您请个安吧?”
    大长公主心中顿时了然,笑道:“让她来吧。”
    不多时,侍女就带着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过来了。
    女子声音娇滴滴软绵绵,“民女见过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万福金安。”
    沈易安抬眼扫了一眼。
    咦,又是一个沈怡馨。
    她就闹不明白了,那些男人就这么喜欢这种款吗?
    看不出来她们矫揉造作吗?
    也许能看出来,不过他们就好这一口罢了。
    沈易安心里对男人的劣根性愈发的厌恶。
    这时,齐慕枫打马跑了来,停在大长公主的帐篷台前,潇洒的翻身下马,朝大长公主一拱手,“姑母。”
    齐慕枫一来,在场的几个女子,眼睛都亮了。
    好似那饿极了看见肉的狼。
    大长公主的笑真切了三分,“太子,这是你明义妹妹和素华妹妹,你小时候,还拿虫子吓哭过她们呢,吓的明义哭了好几天。”
    明义郡主羞红了脸,跺脚娇嗔道:“姨母,您说这些干嘛。”
    眼尾带着三分羞意,掐着嗓子朝齐慕枫行礼,“明义见过太子殿下。”
    素华县主也跟着道:“素华见过太子殿下。”
    齐慕枫温和守礼的朝她们疏离的点点头,“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孤给两位妹妹道歉了。”
    明义郡主连忙摆手:“太子殿下快别这么说,这是要羞死臣女了。”
    太子笑了笑没再接茬,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沈易安身上。
    眼里露出一丝惊艳。
    这胡服,果然适合她,不枉他找西域的绣娘不分昼夜的赶工。
    沈易安刚也随大流的行了礼,把自己缩的跟个鹌鹑似的躲在后面。
    她最近,还是别招齐慕枫的眼了。
    她不招惹人,人可不会不招惹她,今儿这宴会就是冲她来的。
    齐慕枫的眼神穿过明义郡主和素华县主,落在沈易安身上,“昭华郡主,小七念叨你好几日了,你不过去跟她打个招呼吗?”
    沈易安立时觉得两道堪比x射线的眼神朝她射过来,像是要把她烧个窟窿。
    她头皮发紧道:“臣女这就去。”
    齐慕枫笑了下,“孤也要过去,顺路送你去吧。”
    沈易安一千一万个不想跟齐慕枫独处,可这么多人,她又不能直接拒绝,那就太猖狂了。
    只好面无表情的向大长公主道歉:“长公主殿下,臣女先过去了。”
    大长公主面色如常,甚至和颜悦色道:“快去吧,别让小七等急了,难得小七愿意跟你亲近。”
    沈易安行了礼后,就一言不发的跟着齐慕枫走了,脸色毫无波澜。
    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落后齐慕枫半步,眼睛盯着地面,齐慕枫牵着马,慢悠悠的走在前面。
    马场边缘种着一圈高大的胡杨树,树荫里洒下碎金子似的阳光,落拓的落在两人身上。
    从背后看,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浪漫。
    不过,两人的气氛,就不怎么浪漫了。
    齐慕枫几次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道歉这个活,从小到大,他也没干过,就算是是对父皇母后,他也是哄着两人居多。
    业务不熟练,说不出口。
    他不说话,沈易安就更不会说话了。
    眼看着快要走到太子和七公主的帐篷看台,齐慕枫心一横。
    他轻咳一声,强装镇定道:“那日,是孤一时情急,态度不好,对不起啊。”
    沈易安愕然的抬头,望着眼前男子笨拙不自然的向她道歉,细碎的阳光落在他乌黑的发冠上,照出他强装镇定的脸庞。
    心脏某个地方,突然软了一下。
    他这辈子,该是没和谁低过头吧,却对她低头了。
    但,只是一瞬,她就又硬起心肠。
    她无法改变他的三纲五常的思想,她也没法违心的违背自己意愿。
    有些事情,最好就是死在萌芽的阶段。
    这样,对谁都好。
    沈易安低着头,道:“殿下是君,臣女是臣,不敢怪罪殿下。”
    齐慕枫一梗。
    她果然是生气了。
    他努力的回想裴时章当时怎么对小七伏低做小的。
    干巴巴的道:“孤是真心诚意向你道歉的,你不用有负担,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沈易安不置可否的没说话。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之中。
    齐慕枫绞尽脑汁的想话题,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自然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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