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咬牙抿嘴, 美眸溜溜圆盯着袭人, 只觉得这个丫头倒是越看越像是自己二姑妈王氏二太太呢!陡然间想起大姑母所言,二姑妈王氏为了爵位之争,一心要铲除自己这房。这个袭人这样巴结宝钗, 将来还不得一心一意帮着二太太宝钗来收拾自己?
    凤姐想到此处,越发咬牙不松口, 怒目瞪视执事婆子:“愣怔什么?等菜呢?”
    执事婆子吃了排头,心中恼恨, 撸起袖子, 瞪着眼睛上来就拖袭人。袭人见事不强,随手把身边丫头碧痕茜雪一人抱了一只腿杆子,惨声嚎啕:“碧痕, 茜雪, 救救我,我不想死……”
    碧痕当初看见媚人那个血肉模糊, 心里恨不得袭人死, 可是八十板子?
    袭人想不死也难了
    碧痕无端打个寒战,身子就吓软了,战战兢兢磕头:“二奶奶饶命!”
    茜雪也跟着磕头:“她自作践,二奶奶犯不着为她生气,您就消消气, 开恩饶她一条贱命,让她自作自受也就是了!”
    茜雪这话说的实在,凤姐听着心里舒坦许多, 是啊,这个袭人丫头,仗着有几分姿色,小聪明,一心巴望着攀龙附凤,想要做主子,好享那荣华富贵。如今被打残了撵出去,可不是自作自受,只怕是比死还难受!
    凤姐心中畅快,美眸虚眯着,嘴角慢慢勾起。
    平儿平时跟袭人接触甚多,都是主子房里得宠丫头,媚人可人太骄傲,口舌锋利无比,贯会挤兑袭人,嘲讽她会巴结。
    平儿是沉静性子,知道在这府里不巴结主子难以活命,看见袭人每每笨嘴拙腮被挤兑,看着忒可怜,倒同情袭人多些,有时候帮她一句二句,两人慢慢倒投契了,兼之袭人有意奉承,二人倒比旁人更合得来些。
    平儿看着袭人叹口气,只是这个丫头也太狠了些,一个屋檐下住着姐妹,不过口舌之争,她竟然挑唆要人性命,也忒可恶。奶奶二姑娘都是嫉恶如仇的性子,袭人今日只怕轻饶不得了。
    看着袭人哭得可怜,左不过相识一场,能帮就帮一把,只求图其不死罢!
    心意拿定,平儿踏上一步,悄悄耳语凤姐:“二奶奶,已经伤了两个一死致命,这个八十板子下去只怕有死无生,如今太太病着,老太太年岁大了,哥儿姐儿们都小,丫头横死只怕不祥,婢子求奶奶松松手,权当奶奶您是积德放生吧。”
    这话凤姐听着顺耳,却不好自己改口,故而看着迎春:“二妹妹,你看?”
    迎春拂拂额头,看看绣橘司棋叶儿雀儿,一个个抿嘴不响,大约恨不得袭人死了罢。
    迎春也恨袭人这样闷声咬人恶狗,只是迎春不想手沾人命,因道:“不如板子减半,给个教训又不伤性命如何?”
    凤姐挥手:“就如此吧,倒便宜她了。”
    袭人想着自己与人不同,挣扎着不服:“婢子是服侍二爷的人,求奶奶问过二爷……”
    迎春闻言眼神骤然而冷,这确是给脸不要脸了。
    凤姐见饶她一命尚不餍足,还要拉扯宝玉说事儿,顿时一瞪眼,越发恼恨了。
    执事婆子惯会察言观色,一见凤姐变脸,一个个争着冲上去前去捂住了袭人嘴巴,这些婆子可不会怜香惜玉,三下两下,竟然把袭人闷晕了,拖死狗一般拖着出去了。
    迎春一下子打掉了两个毒瘤,心中舒畅。只是,迎春看相宝玉房中一伙子,这一下子走了三个大丫头,只怕要乱套了。
    迎春盯着茜雪,这个丫头可是有些气性,前世因为一碗茶,宝玉发颠撵她,她索性求了恩典出去了。
    曾几何,迎春十分羡慕她的敢作敢当,听她方才所言,看着是个有成算的丫头,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回眸看着凤姐:“宝玉房里不能没人挑头,媚人可人好了还要回去,又不能再派别人,姐姐看着茜雪如何?”
    凤姐盯着茜雪,对她方才所言甚是满足,遂点了头:“茜雪,媚人可人养病期间,宝玉房里有你挑头,可要仔细些当差,万别出了差错。”
    茜雪磕头应下:“婢子一定尽心尽力。”
    迎春便笑看众人,道:“二奶奶已经指派茜雪,茜雪自今日起也跟麝月秋纹一样,升二等,月钱一贯。其余各人,要听命行事,各自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不许胡乱嚼舌,可记住了?”
    众人齐齐应了。
    迎春笑着吩咐茜雪:“袭人必定服侍宝玉一场,也别亏待她,你回去将她铺盖行李四季衣衫收拾了,赏她带回家去,再与她要化瘀膏一盒,解表汤药一幅,等打完了连人一并送出府交与她兄长,告诉她兄长,就说府里不要身契银子,也永远不许再上门庭!”
    茜雪无不答应。
    迎春挥手:“去吧!”
    碧痕走了几步又折回身磕头:“婢子请二奶奶二姑娘示下,婢子想办好了自己差事偷空去伺候媚人姐姐与可人姐姐,不知可使得。”
    迎春略略思忖道:“她们在后罩房养伤,离你们较远,府里会另派人看顾,你们有空探一眼就是了,不要待得太久,身上沾了血腥,过了病气。”
    始作俑者都办了,迎春看着几个执事婆子问凤姐:“这几个凤姐姐如何处置?”
    凤姐一愣:“啊?”
    迎春笑:“可别忘了,执事婆子执刑,必须要有当家人发话或是令签才成呢!”
    凤姐当然知道这些人都是姑母爪牙,就此拔出就最好,只是,姑母怕会不依。心里打个弯儿,反正她们出自王家,自己拢着她们也就是了。不过执事婆子,量来翻不出天去。便道:“你们一个个老人,竟然被一个毛丫头耍了,我都替你们臊得慌。你们自己个掌嘴,就掌二十罢,再罚月例三月,可是服不服?”
    四个婆子正要搭话谢恩。
    迎春接口打断她们:“林之孝家里,你带着他们去僻静地界执刑,完了安排她们充裕洒扫去吧。”说话间起身笑看凤姐:“补齐执事婆子就要姐姐自己负责也话傩恼庑┦虑椤j焙蛞膊辉缌耍乙シ烫鹕恚挂嚼献孀诜坷锼藕蛟绶梗饩透娲橇恕!
    这话就是任由凤姐铺排不插手人事安排,凤姐闻言心头喜滋滋,笑道:“二妹妹去吧,告诉老祖宗,等我安排好了府务就来伺候她老人家。”
    迎春微笑迈步:“这是自然。”回头招呼绣橘:“带上笔录,我们去见太太。”
    却说迎春来至张氏房中,张氏正在梳头。迎春便一旁默默静立,帮着插戴钗环。
    张氏穿戴整齐,正位上座,握着迎春之手,口里讶异:“迎丫头可是哪里不舒坦?我瞧着你脸色有些不大好呢。“
    迎春便郑重一福身:“到没有不舒坦。只是女儿今儿早起气极了,任意用事,不知进退,代为母亲处置了几个刁奴,经过情形,绣橘都有记载,还请太太责罚,女儿无不承受。”
    张氏深知迎春一贯温煦,不会放肆。若是出手,必定事出有因,遂伸手拉起迎春:“我儿别急,坐下说话。”
    绣橘早把记录奉给了何嫂子,何嫂子识得字,略略一看,脸色大变。忙着低头递给张氏。
    张氏看见何嫂子变脸,心中一凛,忙着接手细看,一看之下,不由鼻子冒烟,心道,好个姓赖的,我不寻你,你倒打上门来。不免银牙咬碎:“这也欺人太甚,目无王法尊长了。”
    怒气冲冲起身,拉了迎春就走:“我们一起去见老太太,这些奴才简直要翻天了,这样下去,恐怕我们要跟奴才讨饭吃了。”
    张氏一贯四平八稳,鲜少喜怒行色,今日可是气得狠了。上次就让王氏赖大联手逃脱了,这回你们还有过强梯么?
    张氏眼神清冷犀利起了。
    迎春想着贾母年岁大了,乍一听问估计难以接受,便细细劝慰母亲,如何循序渐进,慢慢告知贾母方好。
    迎春母女一路商议,少时到了上方贾母居所。
    贾母已经穿戴齐全,正在净面洗手。迎春见贾母眉开眼笑,遂拉拉嫡母:“母亲稍安勿躁,怎么也要让祖母用过早饭才是。”
    贾母见了迎春母女,十分欢喜:“昨晚多喝几杯,今日起来有些晕乎呢,你们可还好呢?”
    迎春忙着搀扶贾母:“孙女还好,老祖宗昨夜睡得可香呢?”
    贾母拍拍迎春喜盈盈笑道:“你张家姐姐所酿果子酒好喝也平和,却是有些后劲儿,倒也正好安睡,一举两得,很好。”
    迎春忙道:“既是老祖宗喜欢,素女赶明儿也学会了,专门替老祖宗酿造四季果酒,可好呢?”
    贾母便哈哈笑:“这敢情好,还是我的迎丫头有孝心,我老太太有口福!
    少时,黛玉探春惜春们也陆续来了,再过一时,那边王氏李纨也甚为稀罕,一早来了。
    凤姐便风风火火安防饮食。张氏王氏李纨各各起身帮衬。贾母则带着黛玉迎春姐妹们按顺序坐了。
    下一刻,宝玉在宝钗陪伴下恹恹的来了。
    宝玉看向迎春的眼神便有些,说不上仇恨,却是有些复杂,似乎不相信一贯温煦的二姐姐会把袭人撵出去。
    迎春也并不搭理她,只是静坐侯着众人安防碗碟饭筷。
    张氏母女一番美意,只要贾母吃了早餐再行说事,却是王氏得了赖大的指点,哪里还忍得住,只想借此一举搬到了大房张氏娘儿们三个才好呢!
    遂借着宝玉便开了口:“宝玉,你是什么眼神,就是你二姐姐打烂了你的丫头,也是老太太吩咐她管家之所,就有一差二错,也是老太太发落,你怎么敢这般直眉瞪眼看着亲姐姐,真是太不懂事了,快些给你二姐赔不是!”
    宝玉哪里知道母亲会忽然发飙,他是个急不得的,一早惊问媚人可人袭人齐齐挨打,皮开肉绽,生死不明,她已经犹如万箭攒心一般,此刻又被母亲一阵胡乱炮轰,顿时懵懂起来。
    兀自站着发呆:“二姐姐?太太?”
    宝钗丝绢子按按眼角,来搀扶宝玉:“知道你心软,有话就说出来,别瞥在心里,瞥出病来可怎么得了呢!”
    贾母顿时皱了眉头,手提着筷子不动筷,眼睛在张氏凤姐迎春三人身上来回逡巡。
    贾母不发话,张氏迎春母女按照既定成全老太太早餐之一,便不做声。
    媳妇羸弱,孙女金贵,贾母便拿一向康泰犹如小牛犊子的孙媳妇凤姐开刀:“凤丫头?”
    凤姐正在布菜,闻言气恼看眼王氏母子,笑道:“老太太,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不如您先用餐,完了孙媳妇与您细说可好呢?
    贾母闻言索性放下筷子:“既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不如先说了吧,否则,我老太太性子急,只怕要吃些夹什子,该闹积食了。”
    说着起身安坐在贵妃榻上。
    李纨一贯息事宁人,忙着招呼黛玉探春惜春姐妹一溜烟出了房,要带姐妹们去了后院葳莛轩。
    宝钗也一笑告辞,跟了去。
    宝玉便眼巴巴看着宝钗:“宝姐姐?”
    宝钗回首笑得春风拂面:“别怕,有话只管告诉老太太。”
    李纨走至门口顿住,回头给迎春使眼色,叫她开溜。迎春不是宝玉,知道这事儿跑不脱,只有迎头承受。遂看了眼王氏宝钗,回给李纨一笑,微微摇头。
    李纨叹气出去了。
    这边贾母就坐,看着王氏:“二太太有事就说罢,一大早乌眼鸡似的,这会子又等什么?”
    王氏便给宝玉使个眼色,叫他说话。
    宝玉看着迎春,想着这位温煦二姐姐对自己无微不至,告状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遂低了脑袋不做声。
    迎春微微一笑,心房少暖,总算自己在他心里比袭人重了一丝半豪了。想着宝玉前世对自己稚子之爱,遂也不怪他了。落在那样心机深沉的母亲姐姐奴才手里,如何不受蒙蔽呢!
    一时对宝兄弟只有同情,没有丝毫怨怼。她想对宝玉想一想,以示自己并不在意,只是宝玉低着脑袋,也就没法子了。
    王氏见宝玉指不上,只得亲自上阵,尖锐的咳嗽一声道:“倒也没什么大事情,只是不知道昨夜何故,执事房忽然发落了宝玉房里老太太所赏赐三个丫头,一个个打得皮开肉绽,怕事活不成了,老太太,您是知道的,宝玉最是心软,一早就哭红了眼睛,到我房里去求情,求我无论如何也要替他保下几下个丫头。”
    贾母愕然。
    迎春做了这样事情?
    不说贾母惊讶,就是房中其余人等,也是齐齐愕然!
    王氏却生恐天下不乱,继续絮叨:“宝玉吓得够呛,哭得甚是可怜,无奈媳妇不当家不理事,也做不得主,这不,只好带着他来求老太太了。指望老太太疼疼他。可怜见的,哭得实在可怜呢!”
    王氏说话可有选择,宝玉只求袭人无事,她却说成三个。
    张氏知道事情始末,心中屋子冷笑,这样颠倒黑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笃定,以为能够取信老太太?难不成以为自己是贵人之母就可以指鹿为马了?
    贾母盯着迎春半晌方道:“迎丫头,你说说。”
    迎春笑颜如花,挽着贾母胳膊挨着贾母坐下:“不知老祖宗信不信孙女呢?”
    贾母见迎春这般笃定,心中一松:“哼,不信你……”
    王氏心中一喜。
    贾母却拖着长腔把手捏住迎春耳垂:“信谁哟!”
    王氏顿时黑了脸。
    凤姐见机便噼里啪啦一同诉说,媚人可人如何,宝钗如何,袭人如何如何。赖大家里如何如何。自己跟迎春今早如何善后,种种切切,干净利索说个周全。
    王氏冷笑:“人都半死了也不说话了,凭你说黑说白了。”
    迎春一个眼神,绣橘便把日常记录手札奉上。鸳鸯接手递给贾母。
    贾母一摆手:“宝玉,老祖宗眼睛吃力,你替老祖宗念念。”
    宝玉便开始自赖大交待开始,念着念着,宝玉的舌头被猫咬了,不响了。
    贾母顿时怒火填胸,伸手:“鸳鸯?”
    鸳鸯便把册子递给贾母,并提贾母翻至紧要之处。贾母手指便颤抖起来,忍了再忍,方才没把册子砸到王氏脸上,而是丢在地上:“你倒赶来说嘴,你们姑侄干下好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我就知道,我给宝玉安排丫头莫不乐意。只是我早就警告过你,人命不是猫狗,你不喜欢打发别出去也就是了,为何要人性命?真是不知死活,死性不改!”
    王氏便跪下请罪:“老太太息怒,媳妇昨夜喝醉了,谁知竟然被个黑心丫头钻了这样空子呢?”
    贾母怒道:“你说宝丫头陪伴宝玉读书,读书就读书,何须要夜半三更读到床铺之上?媚人可人是宝玉大丫头,劝诫主子守礼乃是本分,难不成倒要帮着他们?可恶东西,竟然碍了你的眼睛,要结果她性命?”
    王氏这下子只有磕头了:“袭人可恶丫头,竟然敢这样污误攀主子。老太太,媳妇我要跟她质对,媳妇绝无害人之心啦,就是宝丫头,媳妇也敢担保,她冰雪聪慧,冰清玉洁,她跟宝玉只有襄助之意,绝无什么背人之事。且她一贯礼贤下士,怜老惜弱。这事儿在我们二房有目共睹,众人皆知。老太太不信一问便知,宝钗绝不会唆使袭人行凶。就是媳妇今日来此,只为心疼宝玉,绝无其他,老太太明察。”
    贾母气得浑身只是颤抖,宝玉回过神来,扑到贾母怀里痛哭流涕:“都是孙儿不好,害得老祖宗动气,老祖宗您消消气,万别伤了身子。”
    贾母便搂着宝玉哭起来:“宝玉啊,都是老祖宗不好,让你落得这样的母亲,虎毒不食子,你这样教唆儿子歪门邪道,不敬亲长,这是要毒害亲儿啊。”
    王氏闻言吓得魂飞魄散,背了这样的名誉还了得,只怕又要吃斋去了。忙着磕头如捣:“老太太息怒,媳妇受了小人蒙蔽,知道错了,看在娘娘份上,您息怒啊!”
    贾母指着王氏骂起来:“小人蒙蔽,我看你就是天下第一小人!”
    王氏磕头:“老太太息怒,媳妇真是受人蒙蔽。”
    贾母:“你说是谁?谁蒙蔽你?”
    王氏见问,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赖大管家一大早就去跪了媳妇的房门,说是迎丫头胡作非为,把丫头婆子不当人命,竟然下令乱仗击毙,媳妇也是吓着了,心想我们这样良善人家,如何做的这事儿,这才不辨真伪,急急而来告诉老祖宗。熟料,竟然是赖大恶人先告状,老太太明察,体谅媳妇一心为公之心啊。”
    贾母此刻抬头看着张氏:“大太太,我看你一早脸色不大好,眉宇间似有怒色,是不是为了赖家?为何不早些告之?”
    张氏忙着起身道:“媳妇一大早得知赖大家里胡言乱语诋毁迎丫头,媳妇气得够呛,本当要诉与老太太知道为迎丫头讨一个公道,熟料,迎丫头再三劝慰媳妇,说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再是如何,也等老太太用了早饭再慢慢述说,免得惊吓老太太,媳妇这才隐瞒下来,不想……”
    张氏怒目王氏一眼,闭了嘴。
    贾母这话听着稍稍舒心,挥手:“你也年岁大了,身子又不好,坐下罢,站久了仔细头晕。”
    王氏气得仰倒,自己跪着倒不晕了?
    贾母再看王氏真如看见臭狗屎一般厌恶了。遂不耐烦的直挥手:“回去吧,好生吃斋念佛……”
    王氏见贾母并未撵自己去庵堂,大喜,正要起身。
    熟料外面吵吵嚷嚷,却是晴雯哭哭啼啼一头撞将进来,扑地磕头大哭:“老太太,太太,姑娘,求您们救命啊!”
    迎春闻言吓得心惊肉跳:“你说什么呢?”
    晴雯大哭:“媚人姐姐不成了,我起初喂水,她似乎还在吞咽,后来瞧着渐渐脸色不对了,药水来了怎么也喂不进去,我就慌了,大着胆子一摸她鼻息,已然全无,浑身都冷了……”
    凤姐叱道:“糊涂东西,请了大夫没有,倒是哭什么?”
    迎春心里已经透心凉了,小王大夫应该尚未离府,晴雯这般,应该是人不成了。
    晴雯泪眼模糊:“婢子不知道,婢子一摸姐姐愣了,脑袋就炸了,也不知道告诉谁,大家都在吵吵嚷嚷,婢子就想起老太太是菩萨心肠,婢子就想求老太太救救媚人,老太太您最喜欢媚人聪明灵巧的,您救救她吧,奴婢甘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贾母闭闭眼睛:“凤丫头,快传太医去。”
    林之孝家里蜇摸进来磕头:“回禀老太太,小王大夫尚在府里,已经摸了脉搏,脉息全无,媚人丫头不成了。”
    此话落地,满屋皆惊。
    贾母跌落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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