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无将皇后娘娘私下召见奶娘,向奶娘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影家也有皇后娘娘的耳目,这些耳目将皇后娘娘私下独见奶娘的事情说了以后,那些探子便用了一些手段,将奶娘带走,并让奶娘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将其与皇后娘娘见面的事情,一一招了。
    影如霜听完以后,问:“除此之外,皇后娘娘还做了什么?”
    奶娘告诉影如梦的,是影家老人都知道的事情,尚未透露出敏感信息,但是,影如梦只打听到这些不痛不痒的消息,会满足吗?
    影如梦应该还会打听更多的消息吧?
    隐无道:“皇后娘娘另外还单独见了影老夫人和影如月。”
    他将皇后娘娘与影如月的对话说了,但对于影老夫人,他道:“探子们不好对影老夫人动手,所以,皇后娘娘与影老夫人说了些什么,探子们不得而知。”
    影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是太后的嫂子,探子们就算是皇后娘娘的耳目,也不敢对影老夫人采取那样的手段问话。
    影如霜听后,冷笑连连。
    影如梦果然视影如月为情敌啊,堂堂一个皇后,就这点出息和胸怀了!
    不过,她当年也乐见影如梦为爱痴狂就是了,影如梦要情爱,她要权力,两人才能互惠互利,而不是勾心斗角,只是到了现在,影如梦的为爱痴狂,开始成为了她的麻烦。
    她微微阖眼,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斟酌和推敲了半晌后,她对隐无道:“你秘密去见影老夫人,就说这是本宫的意思,本宫要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问了她影如冰的事情,速去速回,本宫等着你的回话。”
    知道影如冰的秘密的人,除了已经死掉的,就只有她和影颂夫妻了。
    虽然她和影家是荣辱与共的关系,但她还是得防着影颂夫妻背叛她。
    隐无应了一声,消失了。
    影如霜坐在书桌前,想批阅奏折等隐无回来,但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二十八年前,发生在蔷薇行宫的那些事情,在被她遗忘了许久之后,又在她的心底浮现,令她心乱如麻。
    为什么影如梦会突然打听影如冰的事情?影如冰死的时候,影如梦还没出生,如果不是有人唆使,影如梦不会知道影如冰的事情。
    这个唆使影如梦的人,会是夜九吗?要不然夜九为何会挑在影如冰的坟墓前见她?
    影如梦去小影山,是巧合,还是故意?夜九,该不会知道影如冰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一向不动如山的她,脸色微微地变了,心跳,突然就急促起来。
    不可能吧?夜九那时刚刚出生,不过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能懂得什么?在他长到会听会说之时,知道影如冰秘密的人,凡是不够可靠的,全都被秘密处死了,谁会告诉他影如冰的事情?
    但是,“巧合”之说,同样难以靠谱。
    她想着想着,头有些疼,便命人点燃她最喜欢的牡丹薰香,而后洗手,抚琴。
    琴声幽幽里,她忽然很想念挽君,想靠在他的怀里,想享受他轻抚她的发丝,想听他温和的细语。
    如果当年没有遇到夜北皇,她今生将是怎样的命运?她是否能和挽君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而在蔷薇行宫里,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她的命运又将如何?
    指头传来疼痛,琴声嘎然而止。
    她回过神来,原来是指法错误,琴弦断了,她的手指头也被琴弦割出血口来。
    书房里没有其他人,她也不想叫人,便将指头含进嘴里,吮吸指上的血。
    吮着吮着,她想到,当年,在她情窦初开,如春花初放的年纪里,她也是弹琴出错,被琴弦割伤了指头,夜北皇就是这样含着她的手指,轻轻吻吮。
    只是,他跟女人调情的天赋与技巧,实在比她现在这样含着指头止血的水准高多了,当年毫无情爱经验的她,才会无法自持,才会进了他编织的情爱陷阱……
    啪!啪!她突然不轻不重地打了自己两巴掌。
    过去的事情,想来做什么呢?她是影如霜,是大顺帝国的掌权者,她应该向前看!
    让自己沉溺于过去,只是弱者的行径,她永远不会是一个弱者。
    而后,她真不再去想过去的事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倚在窗前,慢慢地啜饮。
    门外,隐无的声音传进来:“属下求见娘娘。”
    她缓缓道:“进来。”
    隐无进来,行礼后直接道:“属下见过了影老夫人,影老夫人说皇后娘娘并未问起影如冰的事情,只是追问太后和影家是不是打算给皇上选影家女子为妃。”
    影如霜冷冷一笑:“你听了以后,就这样走了?”
    影如梦会问奶娘影如冰的事情,却没向母亲打听?她们关起门来说话,就是为了讨论这种小事?
    隐无道:“属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暗中观察影老夫人,影老夫人以为属下离开以后,就去见影丞相,与影丞相在屋里密谈了一会,两人才出来,脸色都不太好。”
    影如霜垂眸,眼底结冰。
    看来,影老夫人选择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这也难怪,影如梦毕竟是她唯一的宝贝女儿,又是当今皇后,她不保护自己的女儿,还能选择保护小姑子?
    影如梦到底从影老夫人那里打听到了什么?她对影如冰的事情又知道了多少?
    半晌,她缓缓道:“幽芒配的药,你那里还有吧?让人无能为力的那种。”
    幽芒是制毒高手,暗中研配了很多独门秘药,每种药都有不同的功能,基本都是为她所用,不过,她绝不拿这些药,这些药几乎都是由隐无保管。
    隐无道:“还有不少。”
    影如霜微微一笑:“把知书和知礼带过来,顺便把那种药也带过来。”
    在等待消息的这时间里,她想了很多,并做出决定,如果影如梦危及到她,那么,她会让影如梦什么都做不了。
    隐无迅速退下。
    半个时辰后,影如梦的两个贴女知书和知礼,无声无息地被送到她的书房。
    知书和知礼只觉得自己忽然打了个盹,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已经在另外一个地方了。
    看到太后娘娘的那一刻,她们都愣住了:太后娘娘什么时候来的?
    不对,这里不是紫辰宫,好像是琅寰宫的书房?
    在她们糊里糊涂的时候,影如霜淡淡地开口了:“本宫知道你们是皇后娘娘的亲信,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所以,为了保护皇后娘娘,本宫要让你们做一件事情。”
    两个侍女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是跪下来,谨听太后命令。
    影如霜将一个小瓶子放在桌面上,道:“你们两个,想办法每天给皇后娘娘服几滴这种药水,滴进水里也好,混进食物里也好,都无色无味,品尝不出来。”
    知书和知礼当即吓呆了,呆呆地看着她:太后不是很疼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呢?
    知礼结结巴巴地道:“娘娘,这药……这药是治什么的?”
    皇后娘娘有病么?她们怎么不知道?
    如果这药是好的,太后娘娘为何办的如何秘密?
    她们跟着皇后娘娘多年,见多了主子的阴谋,心里隐隐知道,这种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影如霜淡淡地道:“放心吧,这药不会要了皇后的命,只会让皇后没有余力去干傻事罢了。皇后不去干傻事,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你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主子。”
    这些药,跟夜北皇当年所服用的一样,只是剂量大多了,不过,这药不会要了影如梦的命,只会让她容易疲惫、无力和嗜睡,很难长时间保持清醒,这样,她应该就老实了。
    知礼又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何要瞒着皇、皇后娘娘……”
    影如霜道:“你跟了皇后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本宫是不是该帮皇后清理不懂事的丫头了?”
    知书立刻扯了扯知礼的衣角,拼命磕头:“奴才知道怎么做了,为了娘娘,奴才什么都会做,绝对不会让太后娘娘失望的。”
    这药透着阴谋的味道,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她们暗中给她下药,她们一定死得很惨,然而,她们现在若是惹太后娘娘不高兴,绝对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像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只能活一步算一步了。
    知礼被她这么提醒后,也不敢再问了,跟着磕头:“只要是为了娘娘好,咱们什么都肯做……”
    影如霜微笑:“那么,就把这药水收好,别让任何人发现了。”
    知书上前一步,把小瓶子塞进怀里,继续跪。
    影如霜道:“皇后娘娘病得不轻,但她不会承认的,所以,你们要办得隐秘一些,永远都别让皇后娘娘知道,否则,你们就去马场当饲料吧。”
    知书和知礼都哆嗦起来,想说几句表达她们的忠诚,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影如霜淡笑,转过身去。
    隐无上前,只挥了挥手,知书和知礼就晕过去了,而后,她们被隐无拎着,消失在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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