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接过驳兽角的时候,也下意识的放在手中颠了几下。
    现在的修行界情况十分复杂,修行界虽然具备较强的工业能力,但是高端制造,原材料方面的获取还是有些麻烦。比如远古修真时期的那些所谓神器,动不动就是数十万年的竹子,几百万年的木头,有或者这个神仙小时候野外拉屎忘带纸用过的石头,还有那个神仙身体里割下来的息肉。
    问题就在于,修真时代动不动就能获得的自然资源,是因为修真时代之前的时代没有开采能力。就好像工业革命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石油值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石油是有枯竭可能的。再加上,另一个高端原材料的产地——神仙的附属物件或者本体某部分,已经绝缘了。
    毕竟魔王诞生没多久就对神族进行了种族灭绝,而仅存的天神九天玄女,又成为了世界上最大宗教的唯一神。九天玄女出生时候用过的尿布,估计都得在玄女教里当圣物供奉起来,日夜香火不断那种。
    而驳兽的角,即使在各种冠以神圣之名的物件中,也是绝对的上品!
    首先,驳兽自身就是西王母的坐骑。可能有的读者要问了,我一打开这本书,就看到九天玄女在打何书,驳兽是西王母坐骑又如何?
    诸君有所不知,作者家庭条件勉强处于贫困线之上,上大学的时候,日常的午餐不过两荤两素一汤,最多再加个肉夹馍或者加杯奶茶。君不见,都不用那些众人皆知,富可敌东南亚小国的大佬,我身边就有一些普通人眼中比较富裕的人。这些人家里的狗,尤其是斗牛之类的品种,日常两餐吃的都是某东生鲜运来的进口小牛肉和鸡蛋液的混合物。
    人高贵之处在于自认高贵于狗,人的愚蠢之处也在于自认高贵于狗。
    扯远了……不过相比说完这个例子,大家应该理解了,即使只是西王母的坐骑,因为西王母本人在神界的超然地位,驳兽自然也在神界排的上号的。至于为什么打不过九天玄女,毕竟当时神界是准备培养九天玄女做继承人的。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狗和孩子打架,一般是狗的错。
    也就是说,驳兽的角在神界的珍稀程度,也是排的上号的。
    再一个就是,驳兽的角是一身修为所汇集之处,这种情况也称得上极其罕见。畜牲一身皮毛,总比你明星三两根头发值钱。如此看来,驳兽的角,在当今世上可供提取冶炼的材料中,坐五望三还是没问题的。
    大师兄的表情认真了起来,思考了一番之后,还是将罗西南叫到身边来说道:“西南,虽然你不懂得炼器一道,但是我想,让你参观这个过程,你还是有很大几率受益的。只是,这参观的过程必然也是凶险的,你可愿意一试?”
    罗西南倒抽了一口冷气:“大师兄,你的意思是,你准备到时候通过我在野生之上的铭印,将我的精神一起锤炼?”
    大师兄点了点头。
    罗西南之所以这般惊讶与恐慌,倒不是因为害怕接受锤炼。说到底,罗西南成长至今,经历的苦难并不少。虽然罗西南心知精神被锤炼的过程必然超乎想象的痛苦,但是罗西南这混不吝的性子,不打他他是绝对不知道喊痛的。
    罗西南惊讶在于,锤炼精神这种法门,是古修真时期传下来的秘术。实行这种秘术的时候,多半要炼器师们铸造一种专门的养魂法器。这种法器的作用倒不是保护被锤炼者的灵魂——被保护起来了还算什么磨练。这种法器的主要作用,相当于给施法之人制造了一个复杂的回路,施法人只需要控制元气输出的频率,将元气导入其中就好了。而且那种养魂法器,基本都是一次性用品。
    可是,罗西南至今只铭印了一把野生刀和花叶。花叶是空间法器,完全没有重新锻造的必要。至于野生刀……野生刀毕竟是欧冶师兄的结业作品,更是封炉之作,再加上野生本身具有的各种特性,其中的结构必然十分复杂。大师兄有把握在控制魂力频率的同时,将魂力细节也控制在一个比较细腻的程度么?
    要是出了点儿小意外,不是刀毁,就是人亡……当然,这些结果都是可供选择的,罗西南知道,以大师兄的性格绝对会将人命放在第一步。即使自己不是大师兄的师弟而是一个普通人,即使野生刀是大师兄的专属佩剑。
    大师兄似乎看出来了罗西南的担忧,反问道罗西南:“如果我说我的把握不是很大,极有可能导致野生刀崩坏,你会怎么抉择?”
    罗西南不知道为什么大师兄会这么问,但是罗西南还是很坚决的摇了摇头:“那我是不会同意大师兄你这么做的。”
    大师兄继续追问道:“如果几率很大,但是仍有很小的几率导致野生刀崩坏呢?”
    罗西南沉默了很久,最后缓缓的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会尽可能的想尽一切办法去压缩这个几率。但是,真的到选择的时候,我可能还是会犹豫。”
    “刀的真谛是什么?”大师兄似乎并没有这么结束的意思,而是很果断的继续问道。
    罗西南莫名的想到了前世一段经典的电影台词:“刀的真谛不在于杀,而在于藏。”
    大师兄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君子不器。”
    孔素王《易传》中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君子不器,实际为君子不相。
    大师兄抛出来一个富有哲理的问题,罗西南却咧着嘴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君子。大师兄,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知道哪些死人都是什么人么?都是为了保护我死的战友。野生是我从学院武库里捡回来的,那里成千上万的兵器无人问津,我当时用真实之眼查看那些兵刃的情况的时候,大师兄知道为什么我选中了野生么?”
    大师兄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一抹不解的神色,罗西南颇具反派意味的发出了“桀桀”的笑声说道:“因为当时在我眼中,野生就是个孤儿。由前无古人的天才炼器师量身打造,却成年封存于幽室之中,不见人血,不见天日,这比孤儿还惨。这叫什么,这用我们家乡话来说叫‘天赐大恨’。虽然说什么刀在藏不在杀,但是说白了,也是藏好了刀,杀的才顺手。我以前去过监狱参观,里面的死刑犯都是笑呵呵的,人畜无害的,文质彬彬的年轻人。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最狠的人最能忍,也最强。”
    罗西南的视线放在了大师兄手中不断摩挲的野生刀上,然后说道:“其实,要是野生也是个人,我肯定能和野生成为好兄弟的。因为从境遇上来说,我们未免有些相似……”
    说到这里,罗西南突然打住了嘴。他说的那些境遇相似,是要联系到他身为穿越者的事情上的,若是说多了,反倒徒添大师兄的疑惑:“当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我自己。后来我帮着野生从学院武库里走了出来,野生如何待我我不清楚,我让野生选择了我,我总要给野生一个交代的。”
    大师兄看向罗西南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是罗西南却毫不掩饰的眼中散发着狂热的光芒。看上去,罗西南回答的问题,简直和大师兄提问的东西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只有他们两个清楚,此时此刻他们在讨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最后,大师兄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西南,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你放心,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既能够锤炼你的精神,又能保证野生的融冶。”
    罗西南心中对大师兄怀着绝对的敬意,但是方才大师兄问起来自己那些问题的时候,罗西南还是凭借直觉做出了比较尖锐的回答。
    罗西南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前发生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时候,是刚刚修炼《神经》没多久的时候,但是心魔早就被自己斩杀了,怎么还会这样。
    勇者学院学术氛围浓厚,要知道,学术之间的争端,有时候比杀父之仇还要苦大仇深。毕竟这涉及到一个最终信仰的问题,所以常见学院中随处有学子甚至先生在辩论。不过现在早就过了那个动不动就决斗的时代了,现在大家更喜欢拿成果和数据来说话。方才罗西南和大师兄的讨论,倒是有些古典唯心主义清谈的意味。
    虽然罗西南的态度实在太激进。但是罗西南那时候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一种危及命运的危机感,好像指尖被刺中会缩手一样,罗西南条件反射的做出了那些回答……
    罗西南强行将所有的疑问压在心底,但是那些想法仿佛水缸盖子底下生长的豆苗一样,快要将罗西南的脑壳顶开。
    罗西南半夜的时候,看见大师兄手中握着一个通讯灵符。这是学院的最新技术,可以直接依靠魂力传递信息,交流起来是无声的。但是这种技术别说民用化,就是军用都尚未实现,现在还处在实验室阶段。除了勇者学院副院长,也就是大师兄的老师,罗西南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有权限使用和赠予别人这种东西。
    是夜,大师兄盘坐在躺在草地上的罗西南身边,通讯灵符的光芒闪烁了一夜。
    大师兄一夜未睡,罗西南一夜未眠。
    ps:昨天半岛有雨,我也淋雨到感冒,实在无力更新。今天稍微好点了,将昨天补上,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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