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起,夕阳斜挂天边,柔和的金光洒在古老的院墙上。
    立命院里的青石小径上铺满了落叶,微风拂过,带着淡淡清香。一旁的青竹,随着风动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池塘边荷花依然绽放,花瓣在风中摇曳。一群鱼儿在水中嬉戏,跃出水面,溅起一朵晶莹的水花。
    院内的角落里,一棵古老的榕树巍然挺立,树冠苍劲有力,感觉安定祥和。
    学生散去,泠晚走出院门,肆多追上前来。
    “你个狗晚,每次都收拾得这么快,也不等等我。”
    “等你作甚,你一双狗腿跑得飞快。”
    泠晚揶揄一句,肆多上前撞了撞他。“今日约定,可还记得?”
    “我只记得有人差我一句爹爹没喊。”
    “你踹的那一脚!已经抵消了!”肆多气急败坏、随后表情一变,满脸期待。“你忘了么,今天咱们凤凰宫走着。”
    泠晚想再说些什么,肆多急忙摆手打断。
    “昨夜我老头可是给了你那么多赏钱,莫非你个娘卵的想私自独吞!”
    泠晚轻叹一声。“你要不提,我确实是准备独吞了的。”
    “休想!走着!”
    话毕,肆多便拉着泠晚来到了马厩取马,两人上马沿着蜿蜒小径前行,不多时便骑到了宽阔马道,疾驰奔向凤凰宫。
    凤凰宫内,泠晚和肆多寻了一处坐下。
    泠晚看了看四周攒动的人影,转头问道:“狗四,今天人蛮多的嘛,有何热闹可看?”
    肆多故作神秘。“你猜一猜。”
    “有名的乐伶来了?”
    肆多摇头。
    “俊俏的舞姬?”
    肆多继续摇头。“长得带劲的舞姬这凤凰宫里不多得是么。”
    “你精巢爆了?”
    肆多笑着又摇了摇头。“不对,继......”
    随即反应过来。“你精巢才爆了!”
    “有屁快放,不要给爹爹打哑谜。”泠晚有些不耐烦。
    肆多终于是松了口。“咱梅班的今天要来这表演。”
    “演什么?”
    肆多嘿嘿一笑。“你等着看吧,咱们娘亲写的新剧,压轴呢,保准看得你不吱声儿。”
    小二上前端上酒菜,两人举杯喝酒吃菜,继续闲聊。
    泠晚放下酒杯,拿起了面前瓜子嗑了起来。
    “好得你寻了个偏僻之处,不然今天怕是玩不清净。”
    “怎么地,咱泠大公子现在声名远扬,怕你的拥趸络绎不绝么。”
    泠晚嗑着瓜子,摇了摇头。
    肆多忽然又明白了,一脸戏谑。“怕是那凤凰宫内灵秀音,只闻是那娇梦蕊吧。”
    泠晚不说话,只是举起酒杯同肆多对饮起来。他也解释不清楚,只记得自己好像把爱情装到了箱子里面,锁了起来。那玩意儿误事。
    放下酒杯,肆多吐了吐舌。“哎,爱情啊。”又继续夹了几口菜吃。
    “我看你就依了别人吧,这凤凰宫里第一乐伶,才情了得,万一哪天你不想努力了,吃点软饭,我想她也是很乐意的。”
    泠晚继续添酒。“我无法回应别人心意,责任全在你。”
    肆多疑惑。“与爹爹有何关系!”
    “对呀,与吾儿你有何关系,一天管得宽,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家伙!我现在就去把那娇梦蕊找来!”说完肆多便准备起身。
    泠晚不紧不慢道:“你敢找来,我就把你上月逛青楼的事儿给大伙抖出来。”
    肆多坐下尴尬举杯。“哎呀,这里的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此时只见台上缓缓走出一名乐伶,正是两人刚才所说的娇梦蕊,她走到一把古琴旁,随后坐了下来。台下看客掌声响起,台上乐伶闭上双眼,准备开始弹奏。凤凰宫内静了下来。
    她的指尖轻轻拨动着琴弦,琴声涌出,音符如泉水般流淌,流淌到凤凰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随着曲调的起伏,她红唇微微扬,唱道。
    “一曲清音起,月华洒满廊。”
    “细语轻喃,情思难隐藏。”
    “孤影,琴声悠扬”
    “翩翩,往事难忘。”
    “细语轻喃,唱离歌,泪洒青衫旁。”
    “独步月色中,夜色如水映容光。”
    “嫣红似谁,犹自香。”
    “夜深沉,淡雅自妖娆。”
    “风轻拂,相思泪难收。”
    “诉离愁,一曲断肠人更愁。”
    “情难了,一曲相思留。”
    她嗓音在宫中回荡,与琴声交织,形成天籁,清脆悠扬,一词一曲,穿透人心。台下看客闭上双眼,用心聆听,有的嘴角挂着微笑,沉醉于这美妙的旋律。有的眼角细珠流淌,似是心感曲中词意,泪水浸湿脸庞。
    随着最后一指音符落下,娇梦蕊睁开了眼睛,整个宫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声之中。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看客们用最热烈的掌声向台上的乐伶致敬,致敬她的天籁,致敬她的才华。
    娇梦蕊鞠躬行礼,随后走下台去。
    “可惜了,这么好个姑娘,这么俊的才情,怎么喜欢上一条狗。”肆多悠悠叹道。
    泠晚对着嘲讽自己的肆多竖起中指。
    那时的他,在教人新颖的耕种播撒方式,一户农家有一老一少,老的身患顽疾急需用钱,少的略懂音律,于是便将此户农家孙女介绍到凤凰宫内,少女天资聪颖,稍加灌溉便已茁壮成长,才过两年便成了凤凰宫里的第一乐伶。
    泠晚也没过度关心,虽然当时“忆”未至,阅历不算多,但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思想,双方年龄相仿,往来过多,如无法相守,撩拨者贱。
    以前的娇梦蕊只是远远地望着田间挥洒汗水的先生,满心欢喜,暗生情愫。当时的她知道自己与先生有着不同的身份和轨迹,似乎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但仍然对这份情感沉醉,无法自拔。
    后来的她名动天下,意气风发。于是开始懂得,身份与轨迹的不同,并不能阻挡情感的发芽长大,如若两颗心紧紧相依......
    泠晚能言善辩,却讲不通小鹿乱撞的少女。
    再到后来,仿佛还成了对方创作的动力与灵感。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念了一句后泠晚将杯中酒饮尽。
    “天凉好个秋。”
    肆多专心看戏没听全,转过头来。
    “什么好个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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