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除了乔峻茂,其余六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擦着汗做险死还生状。
    看来淮阴侯也没那么可怕,都是男人,在青楼撞见也没什么稀奇的,看来他应该没听见他们议论他,好险好险。
    冯远赶紧给伯父端上一杯酒,恭维道:“同道中人,同道中人,伯父请满饮此杯。”
    乔知予不动声色的扫了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的乔峻茂一眼,大大方方接过酒杯,冲众人举盏念道:“蝤蛴颈净匀粉腻,酒不醉人人自迷。”
    听到淮阴侯都开始念淫诗了,众人心里更是一松,纷纷心照不宣的笑出来。
    “鸳鸯衾里结连理……”
    乔知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迎着众人期盼的目光,俊美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个癫狂至极的笑意:
    “……我要扒了你们的皮。”
    第24章 第二十四癫
    “……我要扒了你们的皮。”
    此句阴间气十足的话一出,满堂皆静,落针可闻。
    没人怀疑此言的真假,毕竟传言淮阴侯他——真的扒过人皮!
    “跑啊!!!”冯远一声惨叫,爬起来就开跑!
    “啊!快跑!”
    “杀人啦!”
    其余众人紧随其后,惨叫着,连滚带爬涌向房门。
    乔峻茂依然跪坐在木榻上,他满头冷汗,急道:“来不及了别跑!别跑,也别叫!”
    “你们快回来,快回来,不然要……”要挨抽!
    要不就一开始乔迟出现时就跑,要么就千万别跑,一旦乔迟决定收拾人,跑得越快,打得越狠,如果叫得大声,打得更狠!
    眼看着一众伙伴拥向房门前,上天无地入地无门,绝望的到处拍门拍窗,已经惊恐万状的嚎成一片……乔峻茂似乎看到了大家被暴打的结局,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死死垂下了头。
    身上早已消失的鞭痕似乎在此刻隐隐作痛起来,乔峻茂跪坐在木榻上,后脊发凉,浑身大汗淋漓。
    要听话,一定要听话,即使所有人的话都可以不听,也必须听伯父的话——这是爹娘曾经对他反复耳提面命过的保命法典。
    淮阴侯乔迟,既是他的伯父,也是乔家家主,这位叱咤沙场的魑鬼将军常年征战在外,不经常回家,与乔家人聚少离多。其实很小的时候乔峻茂就知道自己的伯父就是那个传言中残暴狠辣杀人不眨眼的血将星,但从记事起,伯父只要回家,从来待他宽厚、亲切又温和,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传言中的伯父和现实里的伯父压根就是两个人。
    这些年,随着他年龄渐长,结识了一些伙伴,有时会做出一些让爹娘操心的混事,爹爹总是想办法为他遮掩,但每次在善后之后,总会警告他——待伯父淮阴侯归家,千万千万别再犯浑,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那时的他觉得父亲简直就是小题大做,从小伯父就对他十分疼爱,更何况他还是乔家这一辈中唯一的男丁,伯父再生气,也不会拿他怎样。爹爹看出了他的懈怠,还是逼着他背下保命法典:
    第一,要听话,尤其要听伯父的话;第二,伯父说的都是对的,千万别顶嘴,否则要被抽;第三,伯父要是收拾人,千万别跑,否则抽得更暴;第四,伯父要是已经在抽人,不能哭,否则罪加一等要被抽到半死!
    如果说一个月前他还会对这凝结了爹爹心血的“保命法典”嗤之以鼻,自从上次和爹爹一起在祠堂被抽到半死不活,乔峻茂已经深深的明白了爹爹的良苦用心。
    只要他能循规蹈矩,伯父是世上最温厚慈爱的长辈,一旦他要是行差踏错还被发现,乔迟就他妈是这世上最恐怖的疯子!
    “开门啊!啊啊啊啊啊!”
    “杀人了!救命啊!”
    “娘!娘啊!救命!”
    ……
    惊慌失措的锦衣少年们四处拍门拍窗,在发现门窗都已经被锁死以后,吓得鬼哭狼嚎,到处乱爬,慌乱之间只感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恨不得四肢并用在地板上活活扒出一条生路。
    一片兵荒马乱中,乔知予不慌不忙的折起左右袖口,露出手臂上贲张的肌肉,再抬手往身后抻了抻,慢条斯理的折了折脖子。绛紫织金官袍之下,结实的背肌缓缓牵动各处肌肉与骨骼,让她的身上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骨节弹响。
    等热身完毕,她便笑眯眯的迈步,一步一步朝众人而去,双臂展开,大巴掌一伸出去就抽人,最先抽的就是那个跑得最快叫得最欢腾还痛哭流涕的冯远。
    很快,云雨台成了人间地狱,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都盖过了花萼相辉楼大堂中的弹唱声,把整个青楼生生变成了行刑的午门。
    少年人,脸皮薄,乔知予很贴心,抽人不抽脸,净往人身上抽。
    她的这一双大手斩金断玉,能开九石弓,能降烈性马,手劲奇大,狗熊挨一巴掌都得服服帖帖,更别说人。很快,云雨台的看台前,纨绔少年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各个是痛哭流涕面色煞白,一副想晕又晕不过去,想活又不太活得起的销魂表情。
    乔知予眯着眼,背着手,愉悦的欣赏了这人间惨状片刻,然后俯下身,在一片哀嚎声中,利落的卸了每个人的左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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