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终于点上了,我用力的抽着,有着忍不住的颤抖!
    老道士的长枪,刚猛也不失灵巧。虽然比不上白无常教我的枪法犀利全面,但也算的上造诣非凡了。否则,对上如此凌厉的三刀,老道士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拳怕少壮,枪怕老郎!”
    我的枪法,应比老道士厉害。但他的枪法,过于老道,故可以撑到现在。换了我,早就无力再战……
    香烟,默默地抽着。我已经明白,老道士是败局已定,毕竟招招皆输的情况下,还硬撑着,只是老头在点到为止!
    然,在某一瞬间,老道士的枪法路数,变了。
    我手中的香烟,烧到了手,连忙丢掉!这是我惊愕中的全神贯注,和难以置信!
    老道士的枪,还是之前的枪,但步法开始起了变化。
    身子诡异到似乎在起舞,那长枪也如同彩带一般,让人抓不住实体。虚幻之中,分不清真假,只能怀疑是眼睛出了问题……
    突然,老道士枪收胸前,看似平推,但扭曲的长枪,却从一端滑了出去!
    阵法的保护下,我听不见破空声。但即使听不见,也能感受到!
    看似滑出去的长枪,枪头是横扫。老头见势,只得双刀硬挡。却见老道士步伐一变,似要跌倒,用枪杵地。但触了地的长枪如同弹簧般弹射了出去,直接击在了老头身上!
    这一枪,诡异,不知力道从何而来。但却结结实实的击在了老头身上,让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此一枪,是枪尾,若换了枪头,老头身上定出血窟窿!
    长枪,击飞老头后,顺势弹回了老道士手中。而老道士,也就此停了手!
    长方形的阵法外,我长大了嘴巴。看不懂刚刚那几招,和老道士的发力点。但我能肯定,他用的不是法术神通,只是枪法!
    但!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任何招式,都可以诡异,但不能离谱。发力,是一招一式的关键。我看不懂老道士招数没关系,可能是太快。但发力的点,我都看不懂,就不是我的问题了,而是离谱到了极致的体现!
    我恨!我恨这阵法,不仅挡住了声音,更挡住了我对气的观察。若无此阵法的存在,我定能借气的变化,看出老道士的发力点从何而来。
    而这挡住我去观察的阵法内,老头起了身。我听不见他说什么,但能看出来他很开心的表情。
    显然,老道士一直有所隐藏。没有使出真正的枪法。
    而此刻,隐藏的枪法施展了出来,二人都没有再留手,奋力战在了一起。
    ‘朝天观’中,长方形阵法内。老道士和老头打得有来有回。他们似乎彼此都熟悉彼此的招数。
    但我看得清,还是老头的三刀流更为厉害!
    他的三把长刀,配合的十分默契,甚至是诡异!
    任由老道士枪法和步伐也变得难以捉摸,但老头只要一将距离拉近,使得长枪被限制,终是优势更大……
    长方形阵法外的我,着急地又点了根香烟,因为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的老头和老道士终于停下了。
    他们的停下,在我看来是要结束一招一式的对抗了。二人,定是要较量一番法术神通。
    但我见着老道士开了口,通过唇语,我读懂了老道士的话,他似在说:“你确定能接住我的长枪吗?”
    老头,点了头,三刀摆好架势,准备去接!
    显然,他二人还是要在一招一式之中较量。
    我不明白,这种较量,还能分出明显的胜负吗?
    阵法内,老道士长枪一摆,他动了!
    老道士的脚发力,冲出去的同时,长枪在手中舞动。
    一步,老道士长枪直刺。老头挥刀上挑,破了招。二刀接上,准备连环砍!
    二步,老道士身转,长枪甩。老头变招,缠头裹脑刀,卸了枪风力。双刀连砍,却被老道士横枪格挡!
    三步,老道士身缩枪回,正蹬踹腹,未踹中。老道士接一手双抡横扫枪,被老头后翻躲避。老道士追上,一击摔枪,老头侧翻,第三刀顺势甩出!
    三步,老道士挡下第三刀,锁枪连扎,枪头寒芒闪。老头不惧,箭步而上,跃步直刺。老道士锁着马步不乱,枪头如雨点般密集!
    四步,老道士横扫枪割喉,老头后闪躲过的同时,空中转体,斜抽刀!老道士转身闪退,突然下腰,一击回马枪!老头挡刀护胸,飞出两米外!
    五步,老道士一跃而起,是泰山一枪!老头刚猛,双刀硬扛,却被老道士变招摆扎,挑下右手刀。
    六步,老道士双手甩起,枪如火轮转。老头双手架刀,拉开距离,不敢敌。
    七步,老道士持枪冲出,仙人指路。老头三刀回手,摆开架势,不退不迎,蓄着力!
    长方形阵法外,我看清了老道士持枪冲出的仙人指路。也看清了老头三刀快速抡起的寒光!却未能看清二人的交手的那一刻!
    我的眼中,‘朝天观’长方形阵法内。老道士似乎从老头身体穿透了过去,出现在了老头的身后。而老头,三刀皆落,跪在了地上……
    显然,老道士赢了,他的长枪还持在手中。
    但惊过神后,仔细去看,老道士的道袍上,尽是刀刀血痕!
    刚刚那一击交锋,老头的三刀流,老道士吃了不知多少刀……
    但,老道士没有倒下。他收了长枪,转回了身。
    “你赢了……”
    一句你赢了,来自老头的唇语。
    他跪在地上,捂住了胸口。没有任何伤痕,但咳嗽一声,却是喷出了不少血……
    我的激动,溢于言表!
    我的心中大喊道:“这就是“七步杀”吗?”
    旁人也许不懂,但我独爱枪,自然明白。刚刚老道士的七步枪法,融合了太多的东西。
    老道士的七步,不是一步一杀。而是一步代表着一套枪法招数,可连贯施展出来,也可根据变化,做到变幻无穷!
    而且,我自幼修炼‘三剑十六式’,对剑术也有不小的造诣。故,更能看懂,刚刚老头的七步枪法,有着太多剑招的影子……
    他,真的是崇山‘朝天观’的弟子。他真的会“七步杀”!
    阵法,消失了。
    ‘朝天观’的一切,归于了平静。
    老道士,气收回体,本还在流血的伤口,瞬间痊愈。
    他没有去扶跪在地上的老头,只是向我走来。
    我以为,老道士要和我说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进了厨房。
    年轻人,摇了摇头,他走到了老头的跟前。
    他没有去扶老头,只是点上一根香烟,悠悠地说:“老头子,都说你打不过他了……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也是这样……”
    老头,吐了口血痰,说:“我打不过,你就能打过了?”
    年轻人,抽着香烟,没有回话。他看着厨房,看着老道士所在,似乎在想着什么……
    老头,受的伤,应该很重。但只见他手凝剑指,对着自己的胸口连续点了几下,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老头,站了起来,将掉落在地的三把长刀收了回去……
    突然,老头看向了我,问:“你个小子跟郑老道是什么关系?”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看着老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厨房里面传出了老道士的声音:“去镇子上买些菜回来吧……”
    老道士的话,应该是对我说的。
    但老头却转头对年轻人讲:“多买些肉回来,今天我要亲自下厨。”
    年轻人点了点头,转身向大门走去……
    见着年轻人去买菜了,老头撸起了衣袖,也不再问我什么,进了厨房忙活了起来。
    我有些木愣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老头和老道士。他们没有有说有笑,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老道士见老头进来了,便拎着菜篮去了菜地。而老头也直接洗了洗锅,将柴放进灶内,生起了火。
    这一刻的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
    但很快,我反应了过来,进了厨房帮老头打下手。
    我观那老头的面相,应该是个话很多的人。但他同老道士一般无二,惜字如金。
    我本还想问问他有关老道士的事情,但面对这样一位强者,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曾有,更不敢冒失地去打听什么了……
    中午的时候,一桌丰盛的饭菜烧好了。
    一张桌上,四人坐。老头拿出了一坛酒,说:“这是当年最后半坛了,今天正好造掉!”
    老道士“嗯”了一声,看着老头倒给自己的酒,拿了起来,颇为感慨地说:“好多年没闻见这股酒香味了……”
    言罢,二人酒碗碰在一起,皆是仰头一饮而尽。
    我和年轻人,自然讨不得这半坛酒。只能看着老头和老道士一人一碗,羡慕不已……
    这天中午,老道士和老头聊了很久,喝了很久。
    慢慢地,我听懂了很多。知道二人成是同行友,最后分道扬镳,却又彼此挂念……
    老头,经常会找老道士比武。他总是输,却总是不肯认输。
    而上一次比武,是在七年前。那七年前,应该有着什么大变故。对此,二人皆没有说,却都知道,他们都没有下个七年再见的机会了。因为,老道士的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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