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曳,正当二人要相拥而眠时,客栈外忽然喊叫声响起,惊的两人慌忙穿起衣物,拿起武器开窗查看。
    只见一彪人马手持刀剑,举着火把,呼喊着杀进了镇子里,不大的南岩镇顿时就乱作一团,那些人穿着破旧的棉布衣服,头包白巾,一个个凶神恶煞般,踹门冲进各家各户,就开始抢劫,有的甚至将小姑娘大媳妇拖出来就欲行不轨之事。
    董昭白梨两人大怒,想不到小小南岩镇,竟然出现了贼匪,趁夜抢劫,他大喊一声,提刀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大街上,抽出小展刀来,一刀便将一个色徒砍死,白梨也跳下来,拿出一把剑,另一手扶起一个梨花带雨的姑娘,跟在董昭身后。
    董昭手持利刃,如虎入羊群,脚踩九宫,寒光过处,连杀七八个乱匪,终于是引起了那股匪徒的注意,很快,无数白巾匪也不去踹门抢钱了,都冲出来杀董昭!
    董昭一刀劈断一根铁叉,一脚踹出,将一个五大三粗的白巾贼踢飞三丈远,狠狠砸进了人堆里,复又跳起,一刀劈下,将一个头子模样的人砍得脑瓜裂开,惨死当场。随后他刀法尽情施展出来,小展刀寒芒过处,鲜血如泉涌,直杀的那伙白巾贼战战兢兢后退开来,在一处铁匠铺前止住脚,与浑身是血的董昭对峙。
    “你是何人?竟敢杀我蜈蚣山的人?”白巾贼中,出来一个獐头鼠目的高瘦男人对着董昭厉声喝道。
    “我乃南岩董昭,因看不惯你们这些贼子在此为非作歹,奸淫掳掠!”董昭擦了一把脸上血,高声道。
    “我只听说过南岩董覆,都死了十一年了,南岩董昭是什么鬼?”那男子嘲笑道。
    “家父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你今晚若缴械投降,或许还能让你活,你若执意为非作歹,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獐头鼠目的男子哈哈大笑:“原来是董覆的儿子?就凭你一个人?你知道我们白巾军有多少人吗?大言不惭,小的们,给我上!”
    白巾贼们鼓起勇气一起冲上,董昭大喝一声,一跃而起,如一道惊鸿,霎时掠到那獐头鼠目的男子面前,那男子当即吓得一个哆嗦,举起手中剑就要刺,董昭更快,一刀划过,那男子一声惨叫,登时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自腔子里喷涌而出,吓得周围一群喽啰胆战心惊,眼见董昭如杀神一般再次卷进人群,那群白巾贼当场溃败,个个不要命的拔腿就往镇外跑,董昭也追不过来,半个时辰后,董昭回到客栈外,浑身浴血,那条街道上已经血流成河,起码死了三四十个白巾贼。
    白梨拿出帕子,仔细的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渍,问道:“昭哥你没事吧,那伙贼哪来的?”
    董昭刚刚在追杀之时,曾抓了一个活口,问出这群贼乃是西边蜈蚣山上的贼匪,因江南今年大灾,聚集起来的一群流民,但是打家劫舍多了,成了乱匪,这帮人还字号白巾军,盘踞西边,估摸得有个三五百人。
    当他告诉白梨情况后,白梨蹙眉:“三五百人啊……”
    这时,客栈外,很多镇上的居民都跑了出来,一个个对着董昭拱手下跪,说道:“多谢大侠相救,今晚若无大侠,只怕这南岩镇,就要被这伙白巾贼洗劫一光了。”
    董昭扶起一个老者,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我董昭也是南岩人,绝不会放任这帮贼子为祸乡里,大家不必拜我。”
    一个长须老者问道:“董少侠是南岩人?”
    “不错,家父董覆,我家曾经就在南岩镇外清水村。”
    老者以及一众镇民大惊道:“原来是董大侠之子!董家竟然尚有有后人在世!”
    董昭点点头,老者看向了白梨,问道:“那这位就是尊夫人了?”
    董昭道:“这是内子白梨。”
    “好啊好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好啊……”老者感动的直抹眼泪。
    董昭道:“诸位乡亲父老,董昭打算剿灭那白巾贼,为南岩镇除掉这一祸害,请大家放心!”
    客栈老板道:“董少侠,那白巾贼可好几百人啊,你夫妇二人如何能剿灭的了?”
    董昭问道:“官兵不管吗?”
    客栈老板哎呀了一句,叹息说道:“官兵如今忙着收流民,招人屯垦,根本没那个空去剿匪啊,只要这贼匪不在他们面前过,他们才不会管的呢。”
    董昭陷入了沉思中,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嘴角一歪,有了。
    翌日,董昭洗漱好后,就跟白梨骑马去了三十里外饶丰县衙,到了县衙门口,他看着那大鼓,想了想,没去动,而是带着白梨径自走了进去。
    很快有官差来拦住他们,并且试图盘问,董昭一脸凶煞,一声喝开官差,怒道:“叫你们县老爷给我出来!”
    一个胡子拉碴的官差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县衙?”
    董昭白梨二人双双亮出外庭的腰牌,喝道:“你这小小官差,不配问我们的事,快去叫他来!”
    官差看到这牌子吓到了,枢机院,外庭,那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地方,他们哪里敢怠慢,慌忙就去了后堂请起了县老爷来。
    正在后宅搂着小妾的县老爷看见慌慌张张的官差闯入,登时就大骂:“死奴才,你闯后宅干什么?”
    “坏事了,大人,外庭的杀手来了!”胡子拉碴的官差一脸惊惶的叫道。
    那县官闻的外庭杀手四个字,当即唬的魂飞魄散,一把将小妾推开,胡乱抓起官袍,急忙喊道:“快,快帮我更衣!”
    等到县官戴着歪帽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屈身行礼后,董昭坐在太师椅上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可知罪?”
    县官慌忙跪地道:“下官何罪?”
    白梨道:“那蜈蚣山的白巾贼为祸乡里,你这县官怎么当的!”
    县官心中一颤,说道:“这这这……下官没有州中文书,无法调兵啊……”
    “县城有多少兵?”董昭问道。
    “四……四百……加上衙役捕快,四百五……”县官道。
    董昭睥睨着这县官,说道:“程督主如今帮助苏大人在江南赈灾,特让我等视察民间,奉督主均旨,见到匪患,不必求州中文书,你只管调兵来与我,事成之后,保你高升。”
    “这……这合规矩吗?”
    白梨淡淡道:“你若不调兵,我们现在就可以摘了你的乌纱帽,然后一本渎职的札子递上去,你翻身都难。”
    那官闻得此言,当即冷汗直冒,这两人的腰牌又是实打实的,他不敢去怀疑,于是很痛快的叫来了巡检,收整官兵,随两人去剿匪。
    由于地方的官兵平时无战事,这几百人聚集起来都花了很久,且个个精神涣散,耷拉着脸,有的衣衫不整,有的站起来都是个弯腰驼背,集合了半日,这帮人一脸不屑,如一帮游手好闲的街头混子模样,看的董昭直摇头,这都什么兵啊,这能拉出去剿匪?匪剿他们还差不多吧?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听好了,随我去剿匪,赢了,有赏银,输了,你们这兵也就别当了,听明白没有?”
    下边那帮兵痞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神色迷茫,呵,你谁啊,跑过来命令我们?
    这时那县官也清了清嗓子:“都给本官振作点,待会,钱,一人一两,你们要是偷懒怠工,贪生怕死,本官不但要处置你,还连带要处置你们的家人!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下边官兵衙役齐声说道。
    果然还是钱好使啊……董昭这样想道。对于这些底层人来讲,一两银子,真不算少了。难得这个县官不糊涂,还是有点本事的。
    此时,那县官却一脸笑意伸出手:“上使,可有银钱?”
    董昭差点变脸,登时就差点骂出口,你管我要钱?我还没找你要钱呢?你不知道我来就是要弄银子的吗?
    还是白梨大方,从怀里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说道:“我们出这些,剩下的你这个当官的先补上,没问题吧?”
    县官笑意消失了一半,连连道:“没……没问题。”
    这几百人在这个所谓的校场折腾了一下午,那个巡检在那里整饬他们出操,拉弓,分发武器盔甲,一帮兵痞子忙的不亦乐乎,但武器很多良莠不齐,盔甲好多副都烂成了锈铁片,连白梨都摇头叹息,这朝廷,底层州县的武备都烂成这样了么?
    本来以为能轻松调来县里军队的两人居然在县城过了一夜。
    翌日,两人带着巡检,巡检带着四百多人一路就奔着蜈蚣山而去!
    由于事先就没做好侦查,到了那蜈蚣山脚下,董昭傻眼了,难怪叫蜈蚣山,从山脚到山腰处只有一条青石路,铺的弯弯曲曲,一路蜿蜒,就像条蜈蚣一般,而青石路两边陡峭的很,攀爬极其困难,而且那青石路就只容的三人并排走,兵力根本就铺不开,倘若上边人滚木垒石一路砸下,下边就是万人也寸步难进。再回头看这帮累的气喘吁吁的兵痞,要么席地而坐,要么扯盔拽甲,要么累的直接躺地上睡觉了……他心道,他为什么要去调兵啊,这兵调了有用?
    而山腰上的山寨里,那白巾贼也发现了山脚的官兵,那首领发现这群官兵比他们还像乌合之众,那首领当即抚掌大笑不止,随即点起两百精壮喽啰打着旌旗,敲着鼓号,有模有样的顺着青石路跑了下来。
    居然下山迎战?
    “呼!”董昭长吁一口气,这倒是省事了。
    那白巾贼首领带人下了山来,在山脚摆好阵势,之见那首领骑着一匹杂毛瘦马,手持一根牛皮鞭,在那呼喝着列队。董昭这边的官兵巡检也将一帮兵痞叫起来,整队,穿好盔甲,对敌。白巾贼只用了半刻钟不到就排的整整齐齐,而这边官兵居然用了一刻钟不止,刚好在白巾贼摆好阵势后,这边才列队整齐。
    四百对两百,优势在我,巡检是这么想的,董昭可不是这么想的。
    “呔,来者何人,竟敢犯我蜈蚣山?”那八字胡的白巾贼首领喊道。
    董昭嗤笑一声,这贼莫不是说书先生出身,打仗还先来者何人?
    “昭哥为何发笑?”白梨不解。
    董昭道:“我笑这贼子无谋短智,这般险要的山寨不守,居然跑下来野战,真是挺为我们着想的。”
    白梨闻言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贼首喝道:“你们两个笑什么?老子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为何不答?”
    董昭伸手指向自己胸口,说道:“本官,就是在南岩镇杀了你几十个白巾贼的南岩董昭,今日来此,就是要剿灭你这蜈蚣山,你若识相,赶紧投降,不然打破你寨子,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黄口小儿,胆敢口出狂言,你敢与我家二当家单挑么?”贼首一脸怒火道。
    单挑?董昭惊呆了,这年头打仗还单挑?早知道你要单挑,我调哪门子兵啊?
    他正求之不得呢,于是高声道:“单挑就单挑,你们二当家是哪根葱,给本官滚出来!”
    那边人群里当即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足足比董昭高了一个头都不止,那汉子光着一个头,精壮着赤膊,手里抡着一根铁锤,血盆大口大喝一声,吼的这边四百多人心惊胆战。
    原来这就是那贼首的倚仗?
    “昭哥小心,这大块头恐怕不好对付。”白梨蹙眉道。
    “无妨,看我的。”董昭拔出小展刀就走了过去。
    那二当家见他不怕,又大吼一声,声势如雷,“噔噔噔”踩着一双皮靴就冲了过来,一杆铁锤朝着董昭迎面砸下!
    “咚!”铁锤毫无疑问砸进了地里,这汉子力气是有,但动作太慢了,董昭脚尖一点,踩住那铁锤杆子,一蹬,另一脚发力,朝着那汉子下巴就是一脚!
    一脚倒踢!那汉子当即就被一脚踢中下巴,手一撒,丢了铁锤,吃痛朝后边退了几步,但是没倒下,翻身落地的董昭一掠上前,照着那二当家的胸口“啪!”的就是一阎罗掌!
    “呃啊!”那二当家当即被打飞,跌在白巾贼首领面前,四仰八叉,嘴里不断有血沫溢出,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好厉害的阎罗掌!董昭自己都惊到了,这掌威力如此恐怖吗?
    眼看二当家败了,白巾贼一片哗然,这帮壮实的二当家竟然被一掌打死了……那白巾贼首领也有些慌,立马喊道:“三当家,出战!”
    董昭歪着头等那三当家出来,可那首领一连叫了三声,三当家人都没出现,他当即抖着胡子骂道:“三当家哪去了?去哪了?刚才不还在我身边的,人呢?”
    只见这边骑在马上的白梨手一指那蜈蚣般的山道上,说道:“你那三当家是不是那个跑回家的?”
    首领一回头,看见了在山道上奔跑的人影,八字胡一抖一抖,喝骂不止:“这个怂蛋!看见二当家战败了就跑了,老子回去要宰了他!”
    董昭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边官兵一齐大笑,好嘛,说好打仗的,你这些白巾贼居然是来搞笑的,这般脓包也好意思占山为王的吗?
    白梨厉声道:“将士们,这帮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要放他们回去,随我杀过去!”
    白梨掣出剑,当即骑着马一冲而上,董昭见状,也一掠过去,官兵们在巡检的带领下,也顺势猛冲,那边白巾贼士气低落,首领气急败坏的吆喝着,指挥白巾贼上前,白梨一马当先,宝剑左劈右砍,霎时间就从白巾贼中杀开一条路,直指那八字胡首领。
    那首领慌了,拨转马头就要跑,岂料他马术又不佳,竟然被马掀翻在地,白梨一剑逼过去,那八字胡首领吓得魂飞魄散,当即伏地告饶不止!
    原本以为的一场血战竟然就这样奇迹般的打赢了,清点人数后,官兵这边居然只有一个受轻伤的,还是因为奔跑时踩了石头崴了脚绊倒的……其他受皮肉伤的一个都没有,贼匪那边倒是死了十来个,还基本是白梨杀的,其余全部投降。
    董昭震惊到失神,他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乌合之众……
    后来清点山寨内财物,居然有白银两千多两,铜钱四百多斤,对,铜钱太多了论斤来算,看来这帮匪徒也没少抢劫啊,董昭眉头一皱,这钱怎么分呢?
    好在妻子是个贤内助,她说道:“你们士兵一人一两,巡检拿十两走,县官给二十两,剩下的我二人要带回去给程督主赈灾用。”
    “那这些俘虏呢?”巡检问道。
    白梨毕竟外庭出身,懂的多,她说道:“你们押回去,手上犯过人命的,先下狱慢慢审;手上没人命的,拉去赈灾屯垦,赈灾也需要人来种地,这帮人不用白不用,平日给足吃的就行了,灾情过后,打回原籍!”
    巡检满意的点点头,招呼士兵们将山寨洗劫了,调三百多人押送俘虏回县里,剩下几十个壮实的官兵,帮董昭夫妇二人将剩余的银钱送回了南岩镇。
    回到镇上,已是天黑,望着客栈房内的一千几百两银子,几百斤铜钱,白梨笑道:“昭哥,我们发财了,有钱建房子了。”
    董昭回想起初见伊宁的时候,感慨道:“还是师姐的办法来钱快啊……”
    他都没想到今天会这般轻松。
    见到父母的坟墓心情是悲凉的,但重建家园的心情无疑是欣喜的。
    很快,在镇上人们的热情招呼下,出于感恩,淳朴的镇民们不仅给董昭夫妇租到了一处临时的宅子,还帮忙找来了几十个泥瓦匠,顺便连砖石,木料的卖家都给董昭联络好了,只等材料到位就开工,给南岩大侠董昭重建宅院。
    县里边,县官也很高兴,剿灭白巾贼,大功一件,虽然拿出了二百多两银子只回来二十两,但只要功劳报上去,升官发财还不是简简单单?那二百多两的银子虽然是发给了官兵,但也算是孝敬上使了吗,所以,他呵呵一笑,提笔写奏报不提。而且,巡检说道,这二位是微服私访,不便透露姓名,让县官把功劳自己揽下就行,县官更是大喜。
    江宁城,苏博临时宅院内,一把剑平放在了伊宁的书桌上,正是她的秋霜剑。
    刘棠开口道:“伊小姐,剑我替你赎回来了,那丰泰钱庄的老板说你只用剑抵了十万两,剩下那五万多两是你的私帑,帮你存进去了。”
    伊宁合上一本札子,说道:“多谢了。”
    “不必客气!”刘棠说完转身就走了。
    很快,苏博又进来了,他身体好了很多,但公务依然繁忙,他一个人搞不过来,现在还是高舒平跟伊宁帮他搞,他也难得清闲。
    苏博看了看桌上的剑,开口道:“阿宁啊,赈灾的事情已经进入了收尾了,那程欢帮了不少忙,他的外庭揪出几条许党的大鱼,搜出来四百多万两银子,粮船在江中翻了这案子就是许党的人做的,还真是让我心惊啊,若无他,这赈灾之事还真是难得很。”
    “他是忠臣?”伊宁蹙眉。
    苏博道:“没有人看得透程欢,连我都只知道他这人极其能忍,但凡做事,没有一样不尽心尽力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往往势如雷霆,一锤定音!”
    伊宁沉默半晌,苏博则是抚摸起了那把剑,半晌后,伊宁道:“我要走了。”
    “你去哪?”
    “岭南。”
    “你去岭南做什么?”苏博大惊。
    “找天机门。”伊宁淡淡道。
    苏博有些不悦:“十一年了,你还要找郭长峰?你就不能省省心?你家董昭成亲了,蕙兰很快也会成亲,唯独你,二十九了,一直单着,你何必这么执着呢?”
    又是半晌,伊宁才答:“我如程欢。”
    苏博没想到伊宁会这么说,她的意思便是她就是步入江湖的程欢,程欢就是进入朝廷的她,认定了的事,就会做到底!如程欢一样,没有人能看得透她。
    “何时回?”
    “难说……”伊宁看起来有些不安。
    “年底你必须给我回京!你不要一个人在江湖上闯了,多危险啊,你看看蕙兰,为了救我,差点就搭上了命!”苏博神色激动说道。
    伊宁心中一暖,苏博还真是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家中有此长辈,何其有幸。
    她宽慰道:“您放心吧。”
    苏博长叹一口气,问道:“那关押的那两个内廷的人怎么办?要杀了吗?”
    伊宁道:“不能杀。”
    成梁早死翘翘了,关着的就剩公孙书与裘万两人。
    苏博道:“我来处理,你一路小心,记好了,回去过年!今年来我家过年!”
    伊宁一怔,点头不语,然后便出了书房,回去卧室,收拾起东西来。收拾一顿后,她出屋的时候看见了朱枫,朱枫这个便宜徒弟问道:“师傅,你又要出远门吗?”
    伊宁说了声“是”,朱枫又问道:“那我怎么办?我想跟你一起去!”
    “去受苦吗?”伊宁偏过头,正眼看着朱枫问道。
    朱枫看着那双丹凤眼,打心里发怵,但还是说道:“师傅,我想通了,我不怕苦!跟着你才能学到真东西!”
    伊宁移开视线,缓缓道:“你回京城……继续纨绔……当个废材。”
    朱枫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
    “你爹懂的。”伊宁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朱枫一人在风中发愣。
    伊宁又要出远门,小兰大惊,随即嚷嚷也要去,伊宁不答应,小兰死死抱着她的大长腿不放,声泪俱下要跟着去,甚至说不让她去她就跳江,伊宁心一软,答应了下来。
    随后侯来宝夫妇,阿芳,青竹短尾等人也要跟随,侯来宝夫妇是不放心,阿芳纯粹是想玩。伊宁长叹一口气,点头默认了下来。
    走之前,伊宁忽然想起一事,唤来侯来宝,让他告知于小津,去查下龙骁的师承,因为汪澄提及阳宗大长老辜仲元还活在世上,而辜仲元所练之武功,正是化龙功!
    侯来宝听完相当震惊,赶紧将此事写成信,给于小津发了去!
    收拾完后,当天伊宁换上青衫,扎起长辫,戴上斗笠,挎剑骑马,告别了苏博跟高舒平,带着六人,往南而去!
    (第四卷向南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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