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啊,请您指引着前路吧。”
    “照亮归家的人,和无助的魂灵……”
    “哼……嗯~”
    轻声呢喃,如清泉流响,淌过心间。
    就这么轻声唱着,抚平整座城市海妖们的情绪。
    小手交叉在一起,双目眺望着这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城市。
    看得出少女有心事——嘴上唱着歌,表情像是魂飞天外。
    一双晶莹瞳孔中秋水流转,不知到底藏着些什么愁绪。
    啪。
    一只手掌轻轻拍在她肩上。
    !!!
    少女瞬间炸毛。
    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两绺头发直接炸立起来,身子一软,要不是手掌及时抓住她衣领,少女整个人就从房顶栽了下去。
    江游把她拉了上来。
    “江……你你你,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
    莫拉眼角涌现泪花。
    “怎么还吓哭了呢。”
    江游险些笑出声,“给你纸。”
    “江你好讨厌。”莫拉抹了抹眼角,随后站稳,“我是和歌里的情感共鸣而伤感,才不是因为吓哭了!”
    “好好。”江游忍住笑声,坐到她旁边,“公主殿下没去休息吗?”
    “睡不着。”莫拉重新坐下,双手撑在身侧,小腿晃啊晃,“你呢?”
    “我也睡不着。”
    江游目光下移。
    莫拉身高一米六不到,两枚脚丫也是他见过最小的。
    不过比例却完美到惊人。
    纤细的指骨以及弯曲的足弓,都诉说着少女的青涩。
    十根脚趾晶莹似玉石珍珠,碧玉无瑕,泛着微微的粉红。
    或许是注意到了江游视线,小巧的脚掌向里合拢缩起,却不知可爱软萌的动作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虚幻与现实交接的朦胧感,如同披上层轻纱,看上去便更如雾里看花。
    “别看了……”莫拉缩缩身体。
    “公主殿下,你为什么不穿鞋子?”江游突兀问道。
    “啊咧?”莫拉一愣。
    “这样以后长大了容易宫寒。”
    “???”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江游没再打趣,开口问道,“公主刚才歌声……感觉不如白天欢快。”
    总不会是半夜十二点网抑云吧。
    “歌声吵到江了吗,抱歉。”莫拉这姑娘就是喜欢道歉,“我一时间有些伤感。”
    “伤感?”江游看了她一眼,“方便讲讲吗?”
    萝莉公主有些迟疑,半晌,缓缓开口,“我在想,我们被困在这里已经好久。”
    “在此之前,我们也曾有过辉煌的文明,可惜都已经化作了泡影……”
    “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江游点头。
    “假如你是奥科维居民,你会怨恨这阻挡了自由的囚笼吗?或者说,你会想要试图打破规矩吗。”
    “这个……”
    江游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大概得看具体身份。”
    如果是皇室成员,血脉优越,所谓屏障也不过如此。
    起码能够离开奥科维一定范围内活动。
    但如果换成普通民众……谁知道呢。
    江游主要没太搞懂对方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些。
    “是城里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莫拉摇摇头,没有解释答案,转口道,“江,我也好想出去看看啊,离开幻海,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从出生起,就一直在幻海里?”江游反问。
    “是啊。”莫拉点点头,“已经很久了。”
    “那要不我带你出去瞧瞧?”
    “真的吗!”莫拉惊喜。
    “咳,我说着玩的。”
    “江是个骗子!”莫拉腮帮子鼓起,气呼呼说道。
    江式画大饼。
    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我带你走,力克王也不会同意,他知道怕是得宰了我。”江游耸耸肩。
    “好吧。”莫拉撅起小嘴,她悄悄看过江游侧脸,“那江离开后,还会再来这里看我吗?”
    “恩,会的。”江游想了想,反手掏出来一枚棒棒糖。
    “公主殿下有吃过糖果吗?”
    “哇?”
    莫拉目光一亮,“这是什么?”
    “我帮你打开。”
    刺啦刺啦声中,江游撕开糖纸,“给。”
    “谢谢江。”莫拉接到手中。
    晶莹粉红色圆球棒棒糖,味道比路边卖的强的有限,不过胜在不长蛀牙。
    莫拉伸出舌尖,小心翼翼的舔舐。
    只是第一口,舌尖上传来的味道便令她目光一亮。
    “好吃!”
    “直接含在嘴里就可以。”
    江游又拿出来一根,进行示范。
    莫拉有样学样,两只小腿更加欢快的摆动起来,眼睛也开新的眯成一条缝。
    糖果出乎意料的好用。
    不过海妖一族食物其实并不差。
    很多清新味道都让人眼前一亮。
    “江你真好。”莫拉含含糊糊说道。
    “送你根棒棒糖就算好了?”江游笑道。
    难怪先前那海妖士兵叮嘱:不要欺负公主。
    这小脑袋瓜确实容易让人欺负。
    “我这还有很多糖果,公主你……”
    “不用了。”莫拉抬起头,微笑着拒绝,“我已经尝到了,非常甜,谢谢你江。”
    “公主你太客气了。”江游摇摇头。
    可能年岁不大的姑娘,思维确实跳跃,能够很快从悲伤中脱离出来。
    她指着远处屏障,“父王说,我们曾经的家园在那个方向。”
    “我们曾是人类,拥有发达文明,后来被深渊侵略,世界被拖入深渊。”
    “我们就是在那边成为海妖一族,成为了一个新的文明。”
    “海妖之祖带领着我们与其他异种进行厮杀,我们发展领地,发展文明……”
    “可是深渊太危险了,因一场意外,我们离开祖地,龟缩在幻海。”
    莫拉舔舐着糖果,抿住嘴角。
    “试图通过这种方法,来规避动乱,避免侵袭。”
    江游了然,“战胜深渊难以做到,或许对大部分种族来说,只想令自身文明得到延续。”
    “恩恩,就是这样。”莫拉目光一亮。
    文明的延续。
    这话说的真好。
    少女一下子显得有些兴奋,却又倏地一下卸去力气。
    江游将她表情看在眼里,笑了笑,站起身伸出手在其头顶揉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大半夜的跑出来,总感觉心里压了块石头。”
    “这些话题我总觉得和你哥哥,或者力克王交谈比较合适,公主殿下更应该自由自在的进行歌唱。”
    “不过现在的确时候不早了,那么可爱的莫拉殿下,请晚安吧。”
    目送着江游远离,莫拉怔怔出神。
    双方距离越拉越长,飘摇的海水阻隔之间,她身影看起来颇有几分虚幻。
    少女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终是收回目光。
    月色照耀,粉润唇峰轻启。
    哼唱着的歌声向着远方飘扬,穿透屏障,又随着波涛起伏。
    歌声下,整座奥科维都好似随着声线频率轻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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