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出兵了!’
    这个消息本就在刘表的预料之中。
    只不过袁术出兵的时机比刘表预料得更早,益荆两州方才交战一个月,距离分出胜负尙不明朗,袁术便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进场了。
    “小儿之姿,冢中枯骨,不外如是。”
    刘表语气难掩轻蔑地评价着袁术此举。
    也就是袁术出身优越,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凭借着袁氏威名控制了汝南郡、沛国、陈国,否则凭借着政治手腕,刘表都能一点点地将南阳郡重新控制在手中。
    此刻,在刘表看来,袁术出兵的时机也是显得过于着急,所找的借口更是贻笑大方,难教天下人服众。
    只是与刘表的平静不同,在军帐之中的蔡瑁在得知这个消息之时,整个人却是显得大汗淋漓,连忙开口道。
    “主公,二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莫不是速速退兵回援暂且守住襄阳为上?”
    “慌什么?”
    刘表呵斥了蔡瑁一声。
    “袁公路掌控豫州尚且不足一年,纵有诸多世家相助,也断然不可能组织得起超过二十万的兵力。”
    “这号称二十五万之多,实则有半数便不错了,且这些豫州兵必然也是未如何训练,战力一般。”
    对于自己这个小舅子蔡瑁的能力,刘表自然不会不清楚。
    统兵能力尚可,水战算得上是卓越,但其余方面却是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
    不过,这也是刘表对于蔡瑁相当放心的原因所在。
    只要自己尚在荆州的一日,蔡瑁就永远都不可能夺了自己的权,反而能为自己所用平衡各方势力。
    一些刘表不便去做的事,也能借蔡家的手去做,由蔡瑁去背负骂名。
    被刘表如此喝了一句,蔡瑁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实则也不怪蔡瑁慌张,对于蔡瑁而言,如今的蔡家与刘表可谓是完全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可蔡家的根基完全在荆州之中,一旦刘表当真狠心拿荆州换益州,那么即便入了益州后,被刘表补偿再多,同样也不及蔡家的损失。
    “再者,除了琦儿与文聘率领两万兵力在襄阳坐镇外,黄祖屯兵一万于宛城,刘磐屯兵一万于新野,皆可为襄阳屏障。”
    “且宛城、新野近半年来多次修缮,已是坚城,黄祖与刘磐亦俱有死守坚城的决心,足以在南阳郡拖延袁术许久了。”
    (ps:宛城、新野城都在南阳郡,且宛城的位置恰好就在新野城与博望坡两地约莫中间的位置。
    以地利位置以及所发生的战争来看,宛城与新野城都是襄阳抵御北面的重要地点。
    历史中张绣能屯兵于宛城,实则也是刘表的允许,一如刘备投奔荆州的作用那样,让张绣作为襄阳的藩篱,抵御曹操南视荆州占领南阳郡的攻势。)
    刘表不急不缓地说着,沉稳的态度让军帐内原本略有些浮动的军心迅速稳定了下来。
    仅论人口,如今刘表治下实际掌控的人口不见得真比袁术多多少,但刘表胜在经营荆北已有不少时日。
    南郡、江夏郡,被刘表经营得已近乎铁桶一般。
    再兼之刘表早早就开始筹谋这一战,不惜提前将荆南四郡的可用兵力都尽数抽调一空。
    因此,刘表即便是留有四万精锐依仗坚城抵御袁术,又在秭归与夷陵一线布置了五万的防守兵力,但手中依然还有近五万在等待时机的精锐兵力。
    可以说,这一战刘表已然是将整个荆州可用家底都抽空了,近乎砸锅卖铁地凑出了近十五万大军。
    为此,刘表甚至已经做好了放弃江夏郡用来满足刘备的打算。然而,此前刘备所转变的态度令刘表大感疑惑,心中反而有种心神不定的感觉,总觉得会不会是哪里出了差池。
    刘表绝不相信刘备真的是不知变通的愚善之人,更何况刘备想要匡扶汉室,重振大汉的话,更不可能放弃地盘争夺。
    故以,在得知袁术领兵来犯之时,刘表非但没有旁皇,反而感到了几分安定。
    起码,袁术的举动还是在预料之内,并没有出现什么差池。
    若是就连袁术的举止也是与预料得截然不同,刘表还当真要慎重考虑一下退兵回转襄阳了。
    旋即,刘表忍不住再旧事重提,向着军帐内依仗为智囊的军师蒯越问道。
    “异度,对于刘玄德的突兀之举可有琢磨出什么思索?”
    蒯越面露苦色地答道。“请主公恕罪,老夫思索良久,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个时代的作风犹重承诺,一旦失诺,那么对个人的威望所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
    更何况是刘备这等仁德之名远扬的诸侯,蒯越同样不觉得刘备会冒着谋害同宗以及毁诺偷袭的骂名进攻荆州。
    以刘备所表现出来的名声与潜力,荆州还未必抵得起这个刘备毁诺的代价。
    “罢了,罢了……”
    刘表挥了挥手,不再去琢磨此事,道。
    “扬州与荆州所接壤的不过是荆南四郡与江夏郡,便是刘玄德当真不顾一点脸面,那江夏郡与荆南四郡暂且予他又有何妨?”
    对于刘表而言,只要能在保住襄阳的前提下占了益州,那么其他的损失再大也都是能够接受的。
    届时,有了益州在背后支持,以襄阳为踏板重新掌控荆州再简单不过了。
    旋即,刘表开口道。
    “诸位,刘玄德与袁公路暂且尙不足为患,眼下当以先破益州军为重。”
    顿了顿,刘表扫视了一圈军帐之内众人,开口道。
    “如今,我军与益州军交手已有月余,互有伤亡,但对于益州军的虚实却是始终还有些摸不透,诸位可有破敌妙策?”
    此言一出,军帐之内的众人大多都流露出一副沉吟之色,却是不敢轻易答话。
    这月余的时间里,战况……显得却是怪异。
    益州军自出川以来,多是白日休整,夜间则是不断派小股兵力偷袭骚扰,有些甚至是绕后去袭击或冒充运粮队,想要诈开秭归城门。
    来势汹汹,却一直没有强攻,反倒是各种下作手段层出不穷。
    以至于,打了月余,双方产生的尸首均不少,但实际损失的兵力都在伯仲之间。
    荆州方面损失了约莫五千之数,益州方面略多些许,蒯越预估的数字应该是六千余到七千左右。
    正因如此,即便刘表广派探子屡屡验证了益州兵力,但依然是有些摸不清其中的虚实。
    且刘表原计划是通过坚守消磨益州军士气,再诱敌深入,设下埋伏重创甚至歼灭益州军,顺势掩杀敲开益州大门。
    可益州军这种近乎摸鱼式的打法,完全跟刘表预料的截然不同,让刘表大为头疼。(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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