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忻姐儿还小,以后娘亲要多多的替我教教她。”展祁搂着大夫人胳膊,亲昵的笑语道。
    “你啊……”大夫人叹了口气,宠溺的不再劝她,倒是说起了恪哥儿。
    “那孩子我瞧着倒是乖巧懂事,既然要过继忻姐儿,就连着一起入了展家的族谱吧。不管他以前是哪家的孩子,以后都是你的孩子,老了也孝敬你。”大夫人总是为着展祁着想的。
    “恪之的话,阿娘觉着怎么好,就怎么来吧。说起恪之,我才想起来,您房里养的那个孩子,怎么说也是大哥的庶子,怎么我瞧着竟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展祁随口问道。
    大夫人闻言却是轻叹了口气:“说起怀哥儿,我就头疼,你大嫂不愿意留在膝下养,我也不想潘姨娘带着,叫她教的上不了台面。这孩子,之前还好些,只是不爱说话,如今看着,竟是呆板木纳的很,我让先生去教,先生回来直摇头。”
    展祁皱眉“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若是心智问题,可叫了大夫来看?”
    大夫人摇摇头,说道:“我安排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这孩子心智没有问题,就是脑子不愿意动,说的神乎其乎的,我也不懂。想来,怕是脑子在娘胎了没养好。”
    展祁没听过这样的例子,想了想,就这样放任不管也不是个事儿。“阿娘,我房里的丫头,都是这些年跟随我在外见多识广的,学识的话,教个孩子,想来没有问题。大陆武功不错,你若是放心,便叫人把孩子送过来,我让紫桃和大陆看着教。嬷嬷们照顾婴儿是好的,可是既然怀哥儿已经三岁多了,也该启蒙。先生没办法,便让我的人试试看,学点功夫,怀哥儿长大了也有个技艺。”
    大夫人自然不同意,说道:“那怎么行,你这边要照顾恪哥儿,现在忻姐儿也在你这儿。怀哥儿的事情,我再想想,他若是脑子有问题,大不了以后展家养着他便是,你不许瞎操心。”
    展祁劝她:“阿娘,今日祖母同我说,叫李嬷嬷过来照顾我,到时候如意在安排几个小丫头,我这人就已经够了。恪之还小,没啥可操心的,忻姐儿也懂事了,这次伤了身子,要好好养养。我也没事可做,便替娘看看怀哥儿,也不费心,都是安排人做事,我也闲。”
    大夫人笑着刮了刮女儿的鼻尖,笑骂:“敢情是闲的慌,要养孩子解闷子。你这性子……”
    “阿娘~”展祁作势伏到大夫人怀里,楼着母亲的腰肢,不起来了。
    大夫人嘴上叫展祁起来,手却是抚在女儿背上,轻轻的拍着,满眼宠溺。“快起来,多大的人了,也不嫌腻得慌。”
    “不起。”展祁闷闷的说话,嗓音透着沙哑,微带着哽咽,终是没哭。
    起风楼的下人绿枫安排的极好,没人上前来打扰母女俩温情。
    天色渐晚,月亮星稀,适合对酌。待送走大夫人,已经过了戌时,夜色染了寒气。
    起风楼,顾名思义是个带院子的楼阁,周围和院子里绿植和花圃打理的极好。展祁的闺房在二楼,在楼上看周围景致,最是赏心悦目。
    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去了,只有绿枫和紫桃陪着展祁,她一个人坐在前屋窗前,有风吹进来,抚过她的秀发。
    她一席黑衣长裙,丝绸质地,光滑的衣衫上若隐若现的刺绣,绣的是细碎的枫叶,就像把扶桑城的秋色一览于一身。窗外月色正好,月下美人独酌,绿枫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呼吸变浅了许多,生怕惊扰了这一室风景。
    她素来知道主子生的美,每次瞧见,忍不住惊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眼酸,怎么就那么难呢,主子明明那么好,老天爷偏偏见不得她好,若是云公子还在,一切就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绿枫想着,如果……如果云公子还在,那么,现在就会有人敢对展祁说:“阿祁,夜深了,当心着凉。”会有人为她披一件墨色的衣裳,态度强硬的让她休息。
    他是那样的温柔,独独对展祁一个人温柔,他一笑起来,主子便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绿枫哽咽了一声,忙低下头,不敢出声。
    展祁只是看了她一样,冷冽的说道:“出去!”
    绿枫忙行了礼,恭身下楼去了,紫桃看了看绿枫离开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绿枫还是沉不沉气,主子无法走出那段感情,她们无法帮忙,却也不能让她更加情伤。
    紫桃拿了一件披风过来,轻轻的给展祁披上,又对展祁说道:“小姐,更深露重,早些歇息吧。”
    展祁把玩着手里的透明杯盏,和紫桃说话:“无碍,这几日可收到京城的信件了?”
    她的忧伤,从来没有人可以分享,她独自舔渎着伤口,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你看,你走了,我也可以活的很好,就像你一直期盼着那样。
    紫桃摇摇头,打从回府那日收到就几封信件,之后便再也没有收到来信。紫桃也觉得奇怪,怎么那些人突然就沉得住气了。
    展祁忽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大麻烦要找上门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拢了拢衣衫,借着紫桃的手起身,朝屋内走去。“这几日着重留意一下京城那边的动静。”
    紫桃点点头,表示明白,又伺候展祁睡下,留了一盏小灯,给予这一室微光。
    她解下床帘,遮了床上佳人倩影,只余一室微光,照耀着那颗早已经沉入深渊的心。
    紫桃去旁边耳房睡了,今夜她值房。
    自打云殿下走后,小姐夜里常常睡不好,夜里总是呓语,夹杂着细碎的呜咽。刚开始那会,她彻夜彻夜的睡不着,如今常常喝酒,竟还好些了。只是有两次,紫桃都发现枕巾微润,所以她还是偶尔睡不好。
    紫桃睡着前想,到底情深有什么好,斯人已去,伊人依旧,情深有什么好,情深不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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