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复回阵中,却见挡住去路的是一名童颜鹤发的老人,拿着一柄木剑,一脸关心道:「唉哟!你看你看!跳舞跳到都受伤了,毛巾缠到人家腿上,多危险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占着广场也有一段时间了,该轮到我们老人家活动一下了吧!」说着又有两名老人从人群中走出。
    邵崇桧见那三名老者须发皆白,但双眼精神内蕴,没有一丝佝偻老态,看似随意一站便挡住四方出路,想来这三名老者正是敌方奥援。
    耳听他跟那为首的白衣男子一搭一唱:「老伯!我们先来的耶!」
    「这哪有什麽先来後到的问题,重点是你们有人受伤了,如果不赶快去医院的话,恐怕会很严重吧!在你们去找医生的时候,就先让给我们罗!」
    「......那等我们回来,您可别霸场!」
    「没问题!只不过我们这里三缺一,没办法对练。」
    「你可以找刚刚那位先生啊!不过看他好像还要工作呢!」
    「不会啦!我们只不过活动一下,不会花太多时间的!」口唱双簧,语带轻蔑激将,双眼挑战意味浓厚的看向被阻去路的邵崇桧。
    邵崇桧无惧对望,冷然道:「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两方还以为这人怎敢这般露骨,原来是周遭围观的群众眼见舞群受伤,随之上场的是老人家的剑舞活动,思之无趣,纷纷散去,留在广场河堤边的只寥寥数人而已。
    那白衣男子束音成线道:「师叔师伯……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别太过张扬……」
    站在中央的老人笑道:「那就请这位先生当我们的观众,顺便指点指点,我们这套剑舞哪里需要改进,让我们在月底的比赛能够赢啊!」
    邵崇桧见话者颔下一撮山羊白须,身形修长,双颊红润,神气精明活泼又带有老练沧桑,想必年轻的时候是个迷倒众生的浪子。
    站在左首那人身形高大,长须及胸,眯着一双眼睛,好像对什麽事都漠不关心,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内息气脉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深不可测,虚无如渊,使人难以测度。
    而右首那名老者想来是三名当中最年轻的,一双瞳铃般的大眼湛然生光,不苟言笑的表情,显示出嫉恶如仇的个性,这时就听他束音成线道:「如果论单对单,他决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你不是说担心他逃跑功夫厉害,非得结阵才困得住他……」
    言至此处,突感一道劲风袭来,瞳眼老者身子略微一侧避开,左侧地面留下一道如刀斧劈斫的痕迹。
    但见邵崇桧仰头喝着药酒,踢着单腿活动,每踢一下,脚边地下的尘沙便宛若猛牛蹬地一般随劲风扬起。
    瞳铃老者见他露这一手,知道此人功力不浅,束音成线的功夫显然躲他不过。
    白须老者笑道:「老夫生平见过劈空掌,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踢空腿的!」脸上虽在笑,但手中木剑所散发的剑气却使人笑不出来,只见他站着三七步,右手木剑指地,左右微微摆荡,剑尖临空划出数道剑气,向邵崇桧下盘袭去。
    邵崇桧立生反应,全身旋转,连环短踢以避,连环快腿临空激起的雄浑气劲宛如刀锋,劲气连波,隔空伤敌,正是七诀之一的「曲」字诀。
    白须老者木剑上挑,缓慢画圆,将雄浑腿刀尽数化消於无,这时长须老者木剑缓缓递出,看似慢动作的一剑,实则一连迅捷刺出五道剑气,分往他身体各处刺去。此着以攻为守,在白须老者化消腿刀之际,出剑掩护。
    剑气似慢实快,垄罩全身,邵崇桧瞧出厉害,倒踩七星,险险躲过,忽来数道剑风划过身旁,或刺或斩,或斫或砍,其劲大有涵盖天地之威。
    就见瞳铃老者一下举剑指天,一下横剑划右,一下倒持剑柄,一下轮剑成圆,动作虽慢,但比另两者快上少许,刺挑砍劈抹回,每个动作无一不可成招,不只攻敌,更将可能的退路尽数封死。
    双方你来我往,以劲气相斗,隔空攻敌,在旁人看来像是一场传统剑舞与现代街舞的尬舞竞技,实则是攸关生死的刀剑比拚。
    三名老者虽然动作不一,速度也不一致,但整套剑舞却意外的和谐,动作挥洒,潇洒好看。
    反观邵崇桧舞步散乱,纵高俯低,有时尚须双手撑地,本来一套融合踢踏与街舞的舞步被他跳得狼狈不堪,旁人不知他是有苦说不出。
    邵崇桧见三名老者组成的阵势,白须主攻,毫无顾虑,尽其人事;长须辅之,宛若大地,承载守御;瞳铃截路,磅礡如天,无隙可寻,暗合天地人三才之意,暗暗纳罕,怎麽修道玄者也跟着做强盗?
    任凭旋身飞舞,左闪右避,眼前身畔尽是剑气,就连自保都成问题,遑论反守为攻,哪还管得了什麽以舞掩人耳目。
    才数合方过,腿刀气劲已尽成守御之用,逐渐招架不住,一个闪神,脚下踉跄,数道剑气入体,加之七星诀本就对经脉有损,更是伤上加伤,痛得邵崇桧差点口吐鲜血,只强自隐忍,挺身力战。
    白须老者见他毅力可嘉,收起嘻皮笑脸,劝道:「年轻人,把东西放下吧!这麽跳放不开手脚的。」
    邵崇桧哪有力气回嘴,怒哼一声,豁身一个旋腿,腿刃横霸,硬是破去袭来的数道剑气,横斩三名老者,三老手中木剑各自一震,这腿就是答案!
    三老见他执拗,暗自惋叹,手下剑势加催,务要尽快拿下对手。邵崇桧顿感压力倍增,不得不向後退去,直退到河堤岸边。
    身上数处已受剑气所伤,剑式绵密,根本无从抵御,眼看便要败下阵来。
    就在这时,长须老者眼神陡变,硬生生收回刺出的一剑,向旁轮剑一圈,就听得叮的一声响,一颗狙击弹头落在地上。
    两老见状,临危不乱,立创剑舞,弥补长须老者缺口,但乍逢变异,饶是多历风雨如三老,也不免心神略分。
    非是邵崇桧眼光灼灼,而是尽入黑暗中难免对光亮特别敏感,这时剑阵略现破口,便如同黑暗中陡现一瞬光明,邵崇桧抓住机会,奋起余力,一字曲诀,旋腿临空激出三道腿刃。
    三老同时运劲,回剑护身,就听啪啪啪三响,三把木剑终究抵不过两方气劲无数交击,从中断成两截。
    本在一旁护法的白衣男子,不料对方仍有援手,还以狙击偷袭,又见师叔师伯失了兵器,赶紧率人围上,护在师长身边。
    邵崇桧趁此良机,忍住伤势,重提一口气,一声疾字,窜上堤旁屋顶,向南逸去。
    白须老者看着手中的断剑,道:「这年轻人真够硬气,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现在我也不得不服老了!」
    白衣小男孩说道:「上清师伯也太谦虚了吧!能用木剑挡住狙击弹头,这世上有谁能做得到?」
    白须的上清道人笑道:「你这小鬼练功没半点,贫嘴倒是在行,一句话就夸了我和你天虚师伯!」
    「也不只啊!这青阳师叔也做得到吧!」
    「好了!我们可不是出来玩的……」瞳铃老者青阳道长一脸严肃,转头问道:「清枫!那个人往南边去了,你不需要带人去追吗?」
    白衣男子冷清枫垂首报告道:「师叔请放心,我的朋友在城外已经有安排了,现在天海帮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行踪,劳烦师叔师伯按照原定计画行事,我带几个人从後支援。」
    上清道人臂枕後脑,道:「偶尔下山活动活动筋骨还真不赖!」
    冷清枫行礼道:「麻烦师叔师伯了……」
    「不会!清枫啊……把你的小女朋友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啊!上次我们三个在闭关,没看到啊!」
    冷清枫脸颊微微一红,垂首道:「让师伯见笑了……」
    「哈哈!难得清枫会害羞……你自己小心点,那东西蛮重要的,得把它拿回来才行!」说着以三名老者为首,分成三批,各自带人散去,只留下冷清枫及白衣小男孩清乐带着两三人。
    待众人散去,清乐问道:「师兄!现在我们怎麽办?」
    「天海帮有师叔师伯他们阻截,我们暗中跟下去,总觉得事情没有那麽单纯,那个人可能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怎麽不一样?他平平安安从天海帮的地盘里走出来耶!而且刚刚你也看到啦!肯定是天海帮的在对岸狙击偷袭,不然他怎麽可能逃过师叔伯的剑阵?」
    「我也说不上来,一个有所图谋的人,不该有那样的眼神,太乾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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