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道:“自然是还有其他步骤的,但此刻我们先休息一下等等。”
    遂几个人就耐下性子来慢慢等着了。刚好也到了中午饭的时间,待做了午饭,吃过午饭之后就差不多了。
    沈佑将其从井水中拎出来,几人顿时围上去看,然后就是惊呼一片,“这是什么,怎么是灰黑色的?”
    “晶莹剔透的,看着就让人很有戳一戳的欲望。”
    这般说着,沈绿当真伸手去戳了戳,软软的,弹弹的,很特别的触感。
    “这能吃吗?”沈绿小吃货敢感受完了质感,立刻开始关心最重要的味道了。
    沈佑看着沈绿这可爱的动作,顿时哭笑不得。知道几人好奇期待得紧,就将其挖出来,分装在几个碗里,加了糖,让几人尝一尝。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几人在尝过一口之后,顿时双眼睁大,然后就继续一口一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眯眼享受。
    几人已经被烧仙草征服了,但沈佑犹觉不够,让去找了羊奶来,煮了奶茶,再加入烧仙草。
    顿时,那无与伦比的特殊美味,一下子就虏获了秦氏几人的味蕾。
    这般,几人对做吃食买卖再无异议,立刻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了起来。
    正在这边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做吃食买卖,另一边沈琦回来了,此次只拿了县试第四名。而上次,他却是拿了第二名。
    第29章
    沈家老宅之中, 沈琦沉默不语的站着,微微低着脑袋,身上气息有些落寞萧瑟。而在他对面背对着他站着的是沈。沈大力此时正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从他那快速抽大烟的动作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是多么的烦躁, 满是沟壑的脸上都是无奈和沧桑。
    “爷爷, 对不起, 是孙儿让您失望了。”沈琦依旧低着脑袋, 低低的这样说了一句。
    听到此话, 沈大力转过身来, 已经老迈的脸庞在烟雾缭绕中越发显得沧桑。
    沈大力道:“小琪, 你要知道,你承载了我们沈家的希望和荣耀。而你曾经也表现得很好, 不枉费我为你做的这许多,为何你这次会败还是败在沈佑手上?”
    说到这个, 沈琦的眸中忍不住闪过深深的痛苦之色。他从小就知道他占了沈佑的一切,所以他知道他一定要过得比沈佑好, 一定要比他优秀, 否则他占了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会沦为笑柄。曾经为了他那些阴暗的心思, 耍些小手段都成功了, 他比沈佑更优秀, 他是天上的云, 沈佑是地上的泥。所有人说起他沈琦,都道他沈琦是沈家的希望,所有的付出在他身上都是值得的。
    但是现在他却输了, 输给了沈佑。他此刻只觉得挫败, 痛苦的想要狠狠抓自己的头发。
    沈大力本来想要敲打一下沈琦, 但此刻看着自己最得意,最疼爱的孙儿这样,顿时又觉得不忍心,很是心疼。
    “你下去冷静一下吧,这次挫折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你要知道你还是有很多可以努力的地方。县试不应该是你的终点,而是你的起点,下面还有府试院试。爷爷希望你能够重新振作,不要让爷爷失望。”
    听到沈大力这般说,沈琦抬起头来慎重的点头,“爷爷放心,孙儿一定会努力,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沈大力没有说话,只用着一双晦涩莫名的眼神看着沈琦,目光里藏了太多情绪,沉淀了太多感情。
    沈琦就退了下去,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下。沈佑的突然崛起带给他的震惊和打击都太大了。
    沈琦退了下去,沈大力长长叹息一声,推开门出去透气散心了。没人后,从拐角的柱子后面闪出一个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琦的娘亲姚氏。此刻她满脸怨恨,目光阴狠,她愤愤的推开门,气势汹汹的大步往沈佑家去了。
    姚氏是村里教书启蒙的老童生的女儿,因为其父亲的关系,姚氏在村里也很有人缘,很是得人看重。她也素来当自己是耕读之家的女儿,平日行事做派都很是讲究。而且,她儿子也很争气,她觉得儿子是沈家改换门楣的希望。她这般优秀的儿子,却是在那个克父的沈佑手上栽了跟头,简直是该死。果然,那个克父的小崽子,当初就不该出生。当时还没出生就克了父亲,如今出生了就克沈家。
    姚氏心里一边想着沈佑的种种不该,脚步却是不慢,步履匆匆的酒到了沈佑家门前。
    篱笆门却是关着,姚氏就在外面砰砰敲门,却是没人回应。
    姚氏注重身份,做不出来踹门的事情,遂只能面沉如水的站在那里,身上是勃发的怒气。
    但却是有人愿意凑上来为她效劳,那人是村口卖豆腐的杜寡妇。
    她远远的看见姚氏,就快步过来了,这下正好凑上来,“啊呀,这不是兰娘吗,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姚氏见是杜寡妇,眼珠子一转,就道:“原来是杜嫂子啊,你来的倒是正好。你可是有看到秦氏和沈佑?我这都敲了半天门了,也不见个人来开门。”
    姚氏一直都很恨秦氏,谁让秦氏和自己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兰字。姚氏从很早以前就被人拿来和秦氏对比,而秦氏美貌出众,在十里八乡都闻名,一直让姚氏深恨不已。
    听到姚氏这样说,杜寡妇忙疾步上前,伸脚一踹,就将那本就不是很牢固的篱笆门给踹开了。然后她转向姚氏道:“对付这种没礼貌的人,不要客气。兰娘,快进去吧,看看他们在做些什么。”
    姚氏面上顿时露出笑意来,杜寡妇这行为深得她心,看着杜寡妇的眼神很是满意。既然门开了,两人就说说笑笑的进去了,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有人,看来这秦氏一家子是真不在家,倒不是故意不开门。
    那自己岂不是白来了,姚氏有些不甘心,看到旁边地上放了一盆黑乎乎的东西,走过去不经意间给踢倒了。姚氏退开几步,歉疚道:“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杜寡妇忙在一边附和道:“这有什么的,这家里穷酸的很。就这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倒是别脏了你的鞋呢。”
    “这秦氏,既然不在,我们就走吧。”这会姚氏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姚氏就走出了沈佑家的门,施施然的回去了,那杜寡妇随后几步走了出来,想了想,又悄悄退回去,从厨房里摸了一袋米,扛在肩膀上,看到外面没人,就赶紧扛着从后门一路跑回自己家中了。
    而此时秦氏和沈佑几人正在镇子上卖凉皮和烧仙草呢,生意倒是不错。
    沈佑先是搞了试吃,吃过的人都说好,很快的都会掏钱再买一份。
    几人先是挑着担子卖的,后面找到一颗大树下发现位置还好,就在那里卖了。到了傍晚,就将今天准备的凉皮和烧仙草都卖光了。
    一家人今天心情很好,就去菜市场多买了些菜,打算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拎着菜回了家,好心情再看到歪歪斜斜的篱笆门的时候就没了。几人忙进家门,就看到放在廊下晾着的明日用的一大盆烧仙草全部被倾倒在地上,盆也歪歪的倒在不远处。再进厨房一看,米少了一袋。
    这是遭贼了吗?
    “简直欺人太甚!”
    秦氏恨恨的握紧了手。
    沈佑上前,握着秦氏的手,“娘,这件事情不会这般轻易算了的。”
    第30章
    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 否则听之任之,他日怕是房子都给人搬空了或者烧毁了。
    所以沈佑当即就带着秦氏和三个姐姐往村长家去了。彼时,村长家恰好来了亲戚,是村长的舅舅一家过来做客, 还有与舅舅一家同村的一户人家。这次, 村长舅舅是作为媒人, 给村的长孙议亲的。这可不是小事, 早两三日前就开始准备了。
    如今两下见面, 双方都很满意。
    两家相谈甚欢的时候, 沈佑带着一家子过来了。村长金正听到沈佑过来, 当即就对着进来传话的小孙女金凤道:“就说家里有事,让他改日再来, 今日这样,家里这样的大事可是不能出岔子。”
    小孙女金凤听了就转身出去了, 对着在外面等着的沈佑就道:“爷爷说了家中有事,让你改日再来。”金凤的语气也不是很高兴。里面马上就要开席了, 她可是知道今天有很多珍贵菜色的, 难得吃到的羊肉都有。她可是想吃的紧呐,这中间还被沈佑打断了, 她自然是不高兴得很。
    说完这句话, 都不等沈佑回答, 转身就要进去。
    而沈佑的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他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村长问都不问,就一句话打发了人。沈佑当即快步上前, 在前面伸手一拦, 将金凤给拦住了, “我家今日真的有事要找村长。”
    本来颇为美好的心情被沈佑这么一拦,金凤也恼了:“有什么事情明天不能说,而且就你家能有什么事情?就你那家里穷酸的很,而且你一个废物,能发生什么?能有什么事?是没饭吃了?还是没钱花了?想要找我家借钱,还是说要让村里的人接济你?”
    金凤这话说的可谓刻薄,她作为村长的小孙女,虽然没有男丁受宠,但在村里也是颇为不同的。现在被沈佑这个出了名的废物,这帮拦截顶撞,顿时觉得被下了面子。情绪一上来,说话就不管不顾了。
    沈佑被这样说,眸中寒意凛冽,沈佑尚未来得及做什么,三个姐姐先就受不了了。这是她们家里唯一的男孩,从小都是捧着护着的。原来不成器的时候尚且爱护有加,如今好不容易懂事了,有作为了,她们更是护的跟眼珠子一样,哪里容得金凤这样说沈佑。
    沈绿泼辣,当即就冲上前去伸手一推,气愤道:“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讲话,说的是人话吗?快把你那张臭嘴给缝上吧。我们家有事情来找村长求助,怎么还不行了?穷就不能进你们家门了吗?”
    金凤被这样一推,顿时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一样。她就上前要去打沈绿,但是沈绿哪里是这么好欺负的。沈绿当即还手,而这个时候,沈碧也冲上前来了。
    沈碧自那次之后性情大变,谁也不能欺负她和她在乎的人。她用力狠狠的抓住金凤的手腕,沈碧做惯了活的人,力气自然大,与某些男子也不输了。狠狠抓着金凤的手腕,金凤顿时疼的满脸苍白,话都说不出来。这边的动静不小,顿时吸引了家里家外的好多人,一下子围成了一圈。
    “这是怎么了?”村人们看着这场景,多是诧异,不知道沈佑一家子怎么闹上村长家了。他们很多人知道,今日村长家中可是有大事的。被这样搅合,怕是得罪村长一家了。
    村人们目光多次看向金凤,更有人上前做和事老卖好,“碧姐儿你快放手,你弄疼凤姐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
    村长在村子里威望很高,村人大多看到这样两方起争执,自然是偏向村长家的。更有人想在金凤面前卖个好,所以上前说了好话,出声就是斥责沈碧。但沈碧可不是好惹的,当即就怼道:“我们家招贼了,我们就过来找村长,想请他主持公道。可是这金凤却说,我们家穷,不配来这里,听听这话是人说的吗?不仅如此她还要打人,我阻止她,这就有错了?村长家就了不得了?我们家穷就进不了这个门了?”
    沈碧这话说的声音可不小,连在村长家里坐着的客人也都听到了。村长面色顿时很是难看,一双眼眸里闪过道道冷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两边正在商议好日子了,谁知就这样被打扰了,沈佑那一家子真是没个消停。
    就那沈佑废物一个,他要是养这样的一个儿子,早就丢水里溺死了,哪里还让他在这外面丢人现眼。
    村长金正当即对着客人道:“真是不好意思,就是村子里秦小柔是带着四个儿女的那家,也不知怎么了,今日又闹出了事,我这就出去看看。”
    说秦小柔带着四个儿女这话,客人当即就知道谁了,秦氏这一家子,在几个村附近都是出了名的,那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可见这一家人在周围的名声都不好。
    村长告罪一声,果然就出了门,其长孙金书也跟着。
    金叔,也就是今日议亲的对象,对方家的姑娘模样周正,也识得几个字,做的一手好绣活,看到他就羞红了脸,他很是满意。这样的好日子里,被沈佑那个废物打搅了。他心里当即就憋着一股火,所以跟着金正出来了。他也在县里读书,跟沈琦关系颇好,毕竟沈琦读书很有天分,也是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要交好的对象。他日沈琦一飞冲天,他们金家也能跟着沾光。
    所以跟沈琦交好的同时,他也是对沈佑鄙薄不已,能踩就踩。毕竟沈琦和沈佑的关系颇为微妙,他可是知道其中的关窍的。
    村长走了出来,看到沈佑家人以及金凤,当即就呵斥道:“闹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还非得动起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能随便撒野的吗?好歹也是一个姑娘家,这样子没有教养,也不知道爹娘是怎么教的。”
    说这话的时候,金正的目光是看向沈碧的,只怕说谁不言而喻。
    这样子公然的场合,金正没问原由,直接就这般斥责一个姑娘家,若是未嫁的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敢娶。就算是嫁人的,怕是被夫家知道也得赶出门来。若是先前性情柔顺的沈碧,此刻怕是也要羞愤欲死。可惜是黑化过的沈碧,听了这话,当即冷冷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贵人事忙的村长大人终于出来了,一出来不问事情就骂人,这修养也是没谁了。”
    村长没有想到沈碧一个柔弱弱的姑娘家,竟然张嘴就这般驳斥自己,让自己颜面无关,顿时脸色更差。这沈佑一家真的是没救了,男的废物,女的泼辣,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这样的人与其生气实在是不值得。
    金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缓和语气道:“你们有事上门,我自然是要好好接待的。但今日家中有事,我已让孙女跟你们好好说了,若是无重要的事情可晚点过来。就是一时半会儿都等不了吗?”
    沈佑就回道:“这话说的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刚才金凤可不是这样说的,刚才可是说了我们家穷,踏不得你这地,家里穷都是小事入不得你们家人的耳朵。”
    金正当即转头瞪了金凤一眼,知道这今日是不好解决这一家子泼皮无赖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家势弱,他自然是不怕的,但被一只臭虫给黏住了,也是个恶心的狠的事情。
    村长忍着脾气问道:“那你们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沈碧冷冷一笑道:“跟你们好好说话就不好好说话,这下才肯好好说话。”
    这话说的金真正的脸色更黑,金凤就要说话,被金正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沈佑看村长一家脸色很黑,多纠缠下去也没意思,就道:“我家遭贼了,我们今天一家去镇子上了,回来门也被踹开了,家里的米也被偷了,地上放着的吃食也被踢倒了。这样在村长治理之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村长不管管吗?否则这住在村里实在没有安全感,怕是哪天家里被烧了,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周围几人心里也有些颤了一下,就如沈佑所说,村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好好查清楚,加以惩戒,怕这样的事情某一天也会轮到自己吧,遂都紧张了起来,纷纷看向金正,等着对方的回答。
    金正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金书却立刻道:“我就说句实话,好不不好听的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要说偷东西也是偷我们家,偷更有钱财的人,上你们家能偷什么呢?就为了偷你们半袋米?”
    这话说的也很有道理,周围原先颇为担忧紧张的众人,立刻放松下来,对呀这小偷偷到全村最穷的家里头,这怕不是自己脑子有病吧,顿时大家又看向沈佑,这怕不是来找事的吧?
    金书一句话立刻扭转了局势。
    听着这样带着嘲讽,侮辱性的话,沈佑很生气,眼神顿时变了。若说沈佑原本周身气质若流水一般温和,没有威胁性,那么此刻周身气势就像是出了鞘的宝剑一般锋锐,周围人看他都会觉得眼睛有些刺痛的感觉。沈佑一双眼黑沉沉的看向金正和金书道:“难道家穷遭了小偷就活该吗?这能算是理由吗?家穷就不配申诉冤屈吗?村长就是这样子管理村子的?”
    金正当了多年的村长积威已深,如今被一个废物小辈这般当面诘问,顿时也动了怒气,原先想着一个小臭虫罢了,懒得与他计较,但是这只臭虫却不依不挠硬要纠缠,那就没得客气了。金正怒道:“你不好好做事谋生,却在这里与我胡搅蛮缠又有什么意思呢?”
    “胡搅蛮缠?”沈佑念着这四个字,一字一字,带着特别的意味。
    金正总觉得沈佑念完,嘴角甚至还勾了一下,面上露出了笑意,那笑意带了危险的味道,金正无端觉得心头一寒,但很快却是调整过来,只是错觉。一个废物罢了,读书读不成,做事做不成,他还能有什么前途?他的未来怕是就靠着卖三个姐姐过活了,故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永远孤家寡人一个罢了。
    一边的金书也不悦道:“这次去考试,貌似受了什么打击,如此反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金书这话顿时提醒了众人,众人想起了沈佑说这次县试中了的事情,顿时就联想到怕不是此次考试又落榜了,受的打击太大,所以心气不顺,成天的找事吧。前面还总说自己中了,中了这可不就撒谎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沈佑最后看了一眼村长,“今日进了这里讨不了公道,我沈佑以后再不会踏足这里。”
    话落,转身对着秦氏和三个姐姐道:“好了我们走吧。公道,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我跟你们保证。”秦氏和沈碧三姐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佑,那般慎重却又坚定的保证着,让她们觉得很安心,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纷纷点头跟着沈佑出了村长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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