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没有回答,只是闷了一口酒。掌握着不到1%的公司股权,还日日梦想称霸公司的滋味,他确实不想要知道。
    酒过三巡,他借口不胜酒力逃离了昏暗狭小的包间,来到几条街外的步行街。虽然他很想马上回家与弟弟妹妹们分享第一桶金的喜悦,但他必须多吹会儿风以确保身上的酒味消散,不然该惹得他们担心了。
    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时候,路过一家暖黄色灯光、装修得精致又温馨的面包店,川崎捏了捏有些厚度的钱包,决定给等在家里的弟弟妹妹带点礼物。
    “打扰了。”他小心翼翼地推开玻璃门,门铃摇动带来了客人的消息。
    店长是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在柜台前摆放刚出炉的面包,女生黑发及腰,梳成一个麻花辫放在身后,男生扎着一个丸子头,额前还留着一股奇怪的刘海。
    川崎感觉有些奇怪,可能是男生的发型有点怪,没有多留意,他记得此行的目的,仔细挑选起了准备当做礼物的面包。
    他记得最小的妹妹喜欢抹茶味的东西,店里正好剩下最后一份抹茶吐司。一切都是这样的刚刚好,川崎感觉人生美好得就像是一场美梦。
    他抬头向着店长招手示意,“您好,要一份……”
    然后撞入了一双幽深的黑色眼眸,那黑色浓得像夜,深得像海,像是吞噬一切希望的黑洞。
    他知道,他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纱织放出所有咒力与川崎对抗之后,预想中虚脱的感觉并没有到来,她感觉四面八方温和的咒力将她包裹起来,缓缓地将她的身体托举起来,就这样,她在云朵般的咒力包裹下睁开了眼睛。
    她站在一片纯净的白色光海中,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的纯白色海水也随着她的步伐荡开涟漪,每个跃动的微小水滴都与她产生了联系。纱织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依据书籍中的理论知识,这可能是——领域,不过看上去并不完整,纱织看向脚下,这是咒力最浓郁的地方,往外延展逐渐减弱,在一眼就能看到头的边界,这个“领域”甚至不是封闭的。
    所幸在这个战场上大家都站得很密集,这才使得这小小的领域发挥了最大的作用。纱织往前探寻,推开遮挡的迷雾,她看到了沉浸在幻觉中的所有人。
    他们的表情各异,有人愤怒,有人冷漠,有人洋溢着满足的微笑,但无一例外都定在原地,眼神失去焦距。
    纱织快步走到夏油杰身前,操控他身上的幻觉咒力分离,身为特级的夏油杰应该可以很快脱离幻境。
    夏油杰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等纱织走近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很轻的没有感情的呢喃。
    “猴子。”
    她诧异地看向夏油杰,发现他晃了一下后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清醒后看到纱织,夏油杰先是惊讶,随后环视一圈,很快地弄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没事吧,纱织。”
    纱织摇摇头,夏油杰的表现再正常不过,仿佛刚刚到那一声“猴子”只是她的幻觉。
    “没事就好,至于这些诅咒师,就先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吧。”说完夏油杰掏出几只咒灵,准备将敌人打晕。
    但咒灵一进入领域就陷入美梦的幻觉,失去了行动了。
    无奈之下,夏油杰只能掏出几乎没有心智的垃圾桶咒灵,手动打晕后,将现场的十几人都塞了进去。
    轮到川崎的时候,纱织拦下了他,“我有点事情想问他。”如果被咒术高层的人带走,他们估计就没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川崎看到那一双熟悉的黑色眼眸的时候,他被纱织唤醒了,他知道他输了。美好的梦境分崩离析,川崎没有为输掉战斗感到难过,反而为脱离幻觉感到不舍。
    “我输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为什么不离开组织呢?”关于这个问题,纱织想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我说过了,因为我不是你。你有强大的实力和支持着你的朋友,而我只是个半成功的残次品,在狼窝中活着都已经足够困难。而且,我有要拯救的家人朋友,我不可能丢下他们继续在炼狱中煎熬,自己离开。”
    纱织闻言有些沉默,重活一世,她确实获得了太多,但是,“你也有信任着你的家人,既然二宫可以通过实现愿望的方式与我们对抗,那你就没有想过通过这种方式打败他们吗?”
    “你说的容易,那可是代价几近与生命的愿望!”
    “所以呢?你难道觉得他们对你的信任没有到达这种程度吗?”
    川崎激动的情绪突然被当头一棒,想要说出口的辩驳也卡在了喉中。
    “现在的结局也是你想要的吧,你就这么肯定我能赢?万一我输了呢?”
    “呵,对于拥有这么多我没有的东西的你,我是真心想杀掉的。不过,我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赢则我死他们活,不赢,我也会自己带孩子们解脱。”
    这下纱织终于能肯定,他们在获得北川家族的咒术的同时,也获得了相似的性格与传承。无论是北川,还是川崎、纱织,他们都带着相似的傲慢做着不被理解的事情,还自以为这是别人想要的拯救。当时的北川龙之介可能也是这样的想法吧,才会在革新失败后,带着家族的所有人解脱。
    纱织叹了口气,又听到川崎低沉的声音,“或许,我恨你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嫉妒。如果你没有离开组织,说不定我们早就可以带着所有人逃走,而不是,现在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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