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是你夏婶啊,青宇。”
    “阿娘,青宇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
    这时,夏昭张开小嘴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停地眨着眼睛,在想青宇哥哥与阿娘刚才说的话,什么你是谁,什么又是你夏婶,她怎么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看到夏昭脸上的疑惑,夏婶笑着解释道:“昭儿,我只是与你青宇哥哥闲聊几句而已。”
    “雪兔羹怎么样?要不要阿娘再给你舀一勺。”
    “好~”
    夏昭点点头,把碗放在一边,夏婶舀了一勺,莫青宇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夏婶的眼睛,特别是嘴角露出的笑容,让莫青宇愈发觉得面前这个夏婶,好似陌生,又好似熟悉。
    今日,他从雪山狩猎回来,一路上并未见到夏叔他们的身影,长木村人皆知衢岭以西是村中猎户狩猎区,但衢岭以东是北齐与琅琊有争议的边境,那地方有来无回,人们一般都不敢进去。
    夏叔,他们怎么会不记得衢岭以东是个凶险之地?
    夏婶连自己郎君几时出发的,都只能用应该两字,而且夏婶言语间那份从容与淡定,让莫青宇觉得有点怀疑,也就是这份淡定,莫青宇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
    “夏婶,您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来的长木村吗?”
    莫青宇试探性的问夏婶。
    他以之前的事情为先导,就是要确定面前这个夏婶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夏婶,那时候自己在长木村出现,而且身受重伤,只有吕爷爷和真正的夏婶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此时的灶房,既没有发出声音,只能听见夏昭偶尔轻微的咀嚼声,二人脸上各自微笑,可唇角却是各自苦涩。
    听了莫青宇的言语,夏婶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拿起木勺,往夏昭的碗中舀了半碗雪兔羹,看夏昭吃的津津有味,夏婶的脸上更多的是和蔼慈祥的母爱,莫青宇看着这一幕,他的内心那是一个五味杂陈。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莫青宇心里嘀咕着,有些自我怀疑。
    隔过了一会儿,夏婶放下木质汤勺,嘴角微微上扬,对莫青宇说:“青宇啊,你来的那日,是嘉和十三年巧月的一个晚上,那日,你躺在吕老头家里,浑身是血,当时老身走进来,被你吓了一跳......”
    夏婶言语间,莫青宇只是冷眼相望,凝视着她,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当天晚上,吕老头便抓了两幅药,一副口服,一副外敷,老身替你换的药,昭儿帮你熬制的药羹,那半个月老身都在身旁照顾你,几天后你从昏迷中醒来,终于活了过来。”
    莫青宇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夏婶说的和当时发生的完全一样,事实也是如此,但是让莫青宇觉得很奇怪,夏婶说的字里行间并不是很自然,而是好像事先写好了,然后照着念。
    根据莫青宇的猜测,如果他继续试探,夏婶可能都会一一答出,莫青宇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他也只是怀疑。
    “青宇,你今天怎么了?难道是夏婶做的雪兔羹不好喝?”
    夏婶一脸疑惑的问莫青宇阿姨,莫青宇犹豫了一下,勉强的笑了笑,嘴角微微弯曲。
    “夏婶您误会了,夏婶做的雪兔羹那可是长木村一绝,怎么可能不好喝,夏婶您再给我来一碗。”
    夏婶轻轻点了点头,拿起木勺,从瓦罐里舀了一勺,放在莫青宇的碗里。
    “阿娘,我也要。”
    这时,夏昭把碗递过来,楚楚可怜的样子,莫青宇望着她,然后又看了下夏婶,双目知会间,夏婶已经明白莫青宇的心思。
    莫青宇是在担心夏昭,因为饥饿,这几天夏昭的身体越来越差,所以暂时不能吃太多的雪兔羹,如果吃多了,她的身体就会更冷,反而会令她的体寒之疾愈发严重。
    “昭儿,你不能再喝了。”
    听到阿娘如此说,夏昭的脸色瞬间变了,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她说:“阿娘,你先前说的,你一定要让昭儿吃饱,现在昭儿还没有吃饱。”
    “阿娘,你又骗昭儿。”
    “呜~~~我要吃,我就要吃嘛。”
    听了这话,夏婶的脸有点挂不住,充满了尴尬。
    她先前的确在雪槐树下与她说过,一定让她吃个饱,现在又不让她吃饱,确实是对昭儿不公,但为了保护她的身体,她别无选择,还好这时候莫青宇站了出来替她说话。
    “昭儿妹妹,夏婶是为你好,难道你忘了自己体寒之疾吗?”
    说到体寒之疾,夏昭手里的碗,哐的一声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昭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就会有一阵绞心的痛感,那痛感会一直蔓延至她全身,当她四肢麻木的时候,慢慢地,一股隐隐的剧痛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还有很多很多。
    对这体寒之疾,夏昭记忆犹新。
    她只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有了这种病,阿爷阿娘带她四处求医,都无果,就连吕郎中也束手无策。
    夏昭看了一眼莫青宇,她知道青宇哥哥是为她好,然后她又看了一眼阿娘,虽然夏昭脸上还是很委屈,但是她知道阿娘为了她,不知道阿娘辛苦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想了许多,夏昭最后才从小嘴中挤出一句话。
    “阿娘,昭儿很听话,昭儿不喝了,都留给阿爷喝。”
    夏婶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欣慰,夏昭这个孩子终于长大了。
    夏婶轻轻地抚摸着夏昭的秀发,为她梳头,莫青宇看着她们,心里也为她们高兴,看着他们那么温暖,他想起了自己。
    自己从小是个孤儿,无阿娘,更无阿爷,悉是师傅抚养长大,和师傅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然有一日,师傅不辞而别,他又开始感到孤独,那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唯一的倚靠。
    从那时起,他浪迹江湖,变得冷漠孤僻,直到两年前来到长木村,他冷漠孤僻、沉默寡言的性格被夏昭、夏婶还有整个长木村的人所感,自此,他的心境就发生改变,因为他......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夏婶,等下我上山找寻夏叔,夏叔他们可能是大雪封山,在路上耽搁了,夏婶不着急,青宇会带夏叔安全回家的。”
    夏婶一边收拾案几上的脏东西,一边回道:“青宇,你在路上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这次大雪封山,路不好走,切记不得以身犯险。”
    “阿娘,我也去,我也要和青宇哥哥一起去找阿爷。”
    “你不能去。”
    夏婶对夏昭低声严肃了一句,话中有一点责备,一个姑娘家的,身体又有寒疾,在荒山野岭里,要是着凉,万一再有三长两短,叫她下半辈子怎么过活。
    “青宇哥哥,昭儿知道你最好啦,你与阿娘说说,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夏昭见自己的言语对阿娘无用,就转向莫青宇,可怜地哀求。
    她知道莫青宇不会带自己去,总归要试一下,万一青宇哥哥答应了呢。
    莫青年看了看,眉头微皱,想了一会儿,莫青宇正要说话,忽然他脑袋打一寒颤,一阵凉风袭来,莫青宇觉得窗外有一股莫名又熟悉的气息。
    那股气息在两年前,他时常都会碰见,猛然间,莫青宇双目一定,张嘴便吼:“趴下!!!”
    莫青宇纵身一跃,直接把夏昭扑倒在地,此等凶险来得太快,他半响才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准备去救夏婶,这时候已经迟了。
    窗外,那是一根晶莹剔透,透着银白色光的箭支,它已经刺破窗户纸进入灶房。
    箭支在灶房中央盘旋,正准备射向夏婶的头,莫青宇反身一跃,想抓住那根箭支,可箭支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莫青宇看见那箭支已经射入夏婶的太阳穴,夏婶双目狰狞,“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吐出,吐在了莫青宇脸上。
    “夏婶!!!”
    莫青宇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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