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观,后山小院。
    善渊弯腰,一片片捡起地上的落叶,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随后开口道:
    “又是一年,良度师侄已过花甲,眼看便入古稀,我是否应该准备一份贺礼?”
    话音方落,良度便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没有去接善渊的话,而是直接行礼说道:
    “小师叔,公孙广答已经出发,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善渊直起身,将手中厚厚的一叠落叶,随手丢了出去,看向良度笑道:
    “我观良度师侄,保养的甚好,观之堪堪不惑,为何如此心急。”
    良度抱拳,半跪在地正色道:
    “小师叔,师侄今年已然六十九岁,想来也撑不了多久了,之前冉奴高手频出,应是结界已有松动,但就眼前的状况,等结界自己破开何止百年,师侄不是心急,是怕等不了那么久了。”
    善渊轻笑:“那良度师侄有何高见?”
    良度皱眉道:“那李牧整日里游手好闲,如今又为了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去了景安城,他何时才能助我等成事?”
    善渊点头,示意良度接着说。
    “我不明白,小师叔为何又不让我们插手,此子若是不经由我们引导,岂不就成了一颗废子。”
    良度目光死死盯着善渊,等待着他的答复。
    善渊笑了笑,走到良度近前说道:
    “师侄所言在理,我近日要外出一趟,此事便全权交由师侄处理了。”
    闻言,良度面色一喜,恭敬道:“多谢小师叔成全!”
    。。。。。。
    景安城,外城一家破旧的医馆前。
    李牧连打了数个喷嚏,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身前的穆真,转移话题道:
    “老师,你的面子到底行不行,看这队伍,不得排到下个月去了。”
    说着,李牧抬头看了看医馆前乌泱泱的人群,不由皱起了眉头。
    “相公,我们既然是来求医的,还是遵守人家的规矩吧。”
    这时,身后的苏雨薇柔声劝道。
    她抬头看了看医馆招牌上的飞鸟图案,隐隐有了猜测。
    天下医者,尽是医家子弟,但只有医家的嫡传,才能在招牌上,用这飞鸟图案。
    苏雨薇曾听她师父说过,医者虽多,但能称得上医师的,这天下却不足十指之数。
    这些人都是医家的嫡传,相传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在世活神仙。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但这些医师,个个都是在自身擅长领域的翘首。
    有能力的人,自然也会有些许怪癖。
    苏雨薇便听说过,什么‘别人没医过的人不医’或是‘别人医过的人不医’之类的等等。
    眼下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苏雨薇反而比李牧要更加平静,生怕惹怒了此地的医师。
    只因如今的她,对自己脸上的伤疤,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了。
    只要李牧不嫌弃她,这疤痕有或者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她此时最在意的,是李牧身上的问题。
    穆真抬眼,看向远处走来的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笑着说道:
    “你看,为师的面子,这不是就用上了。”
    话音方落,便听走到近前的粗布少年拱手道:
    “前辈,师叔请您进去。”
    闻言穆真愣了愣,旋即点头,带着李牧二人,从侧门进了医馆。
    李牧原本以为,自己几人这走后门的行为,会引来在场其他人的不满。
    却不想,人群中只是有几人扫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
    穆真的故友,并未在医馆中。
    那麻衣少年,直接领着李牧几人,穿过了医馆。
    李牧这才发现,这医馆的门头虽看着又小又破,里面却是另有乾坤。
    医馆后方,还有不下二十间小屋,门口也都排满了人,像极了李牧穿越前的医院门诊部。
    接着再向后走,李牧几人穿过了一片药田,来到尽头处的一处独立的农家小院。
    麻衣少年让李牧几人原地等候,自己则跑到篱笆墙外,冲着院内喊道:
    “师叔!客人到了!”
    话音方落,便见院中的屋门从里侧打开,一名农妇打扮的女子缓步走出。
    女子的容貌看不出年龄,约莫着也就三十岁左右,白皙粉嫩的肌肤,与她的打扮很是违和。
    樱唇翘鼻,神色虽是清冷,但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眸子,却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勾动着人的心火。
    头上的发髻盘很是精致,斜插一支红木簪子。
    李牧记得,这是已婚妇人才会有的打扮。
    浅灰色的布裙,像是穿错了尺码,过于贴身的剪裁,将女子傲人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位姐姐生的真好看。”
    一旁的苏雨薇,看清了女子形貌,不由开口称赞道。
    随后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小姑娘嘴巴倒是会哄人。”
    女子莲步走到近前,连院门都没开,隔着篱笆墙,收起了脸上笑容,对穆真屈膝行礼道:
    “前辈,爷爷出了远门,奴家也不知何时才归。您也看到了,近日这都城病患剧增,奴家寡居一人,也不方便招待您,您若瞧病,馆外排队,您若访友,还是改日再来吧。”
    说完,转身便走,一刻也不多留。
    闻言,李牧额头顿时布满黑线,心说穆真这面子,也太不值钱了。
    旋即看向美妇人离开的背影,心中腹诽,「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排队。」
    穆真微微皱眉,扭头看了眼很远处的另一座小院。
    若只是为苏雨薇寻那去除疤痕的药,倒是没那么麻烦,但如今最重要的是李牧身上的问题。
    思索片刻出声喊道:“葛丫头,你可知内家修行,心神失守,血目而狂走,是何因?”
    马上要关上的屋门突然顿住,葛沛凝重新走出屋子,桃花美眸上下打量着着穆真,掩口笑道:
    “前辈,您莫不是修炼了什么邪功?我虽未听过此种症结,但我观您气色,应是无碍,医者是人也不是神仙,您要是因为这腿,弄得晚节不保,可就贻笑大方了。”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心道,这女人长的虽美,但话中句句带刺,好像和谁都有仇一样。
    穆真听到葛沛凝的话,也不恼,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李牧道:
    “不是老夫,是老夫这弟子,葛丫头可愿替他瞧瞧?”
    葛沛凝这才将目光放在李牧身上,自语道:
    “倒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随后抬眼看向穆真,疑惑道:
    “前辈是想让奴家替他瞧病?”
    穆真神色复杂,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葛沛凝则是捋了捋额间的发丝,轻笑道:
    “前辈莫要说笑了,奴家怎能为他人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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