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玄宗带着他那一大家子人,还有百官去逃荒的第二天,一名老宦官带着两名小宦官来到了书院。
    这老宦官已经来过书院几次,所以,叫开门后就径直进到书院里,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不说,还嚷嚷着“李泌、李泌在哪里……”
    李泌出来一看,看到这人又是那个喜欢作弄自己的宦官,就笑着说道:“中使何来?来此作甚?”
    那宦官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一脸诡异的说道:“李泌,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李泌只看他故作玄虚的样子,就知道这货有别的想法。于是,李泌对着站在一旁的阿奴说道:“阿奴,你去灶间看看,可有午间剩下的甜脂饼。”
    阿奴没好气的说道:“没了,早叫我吃了。”
    于是,李泌一脸无奈样子,对着这宦官摇头说道:“书院人多,这吃食……”
    那宦官没想到李泌竟然把他当要饭的对待,可他自己确实也想尝一尝圣人说的这甜脂饼到底有多好吃。于是,他就做出恼怒的样子说道:“李泌,你竟敢把某家当做了乞儿。”
    李泌一听这话就说道:“噢,我倒是差点忘了,后院泥炉上还温着几只甜脂饼,是给我阿耶留的……”
    不等李泌说完,这宦官就瞬间瞪大了眼睛喊道:“快些拿来,某家还饿着肚子呢!”
    李泌一边笑着一边让阿奴去拿那些甜脂饼来。然后再看看这三位,一个个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是从东边回来的。
    既然是从东边回来的,就肯定和昨天送给玄宗的甜脂饼有关。而这三位这个时辰到,想必是还没有吃午饭。
    甜脂饼拿来后,三名宦官顾不得吃相,一个个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倒不是他们没地方吃饭,实在是想留着肚子来书院吃一顿,尝一尝这圣人嘴里的“难得美食”到底有多难得。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般的吃相,李泌笑着说道:“说吧,圣人让你来此作甚?”
    那宦官抬眼看了一下李泌,赶紧站起来,顺手还用衣袖抹了一下嘴巴后才说道:“圣人、唔……”
    将嘴里的饭食咽了下去后,他又继续说道:“圣人口谕,甜脂饼赐名糖食,按月进贡……”
    果然不出意料,甜脂饼也征服了圣人的心。
    等宦官们走后,李泌瞅着放在桌上的那袋珍珠发愣。一百颗上好的珍珠,颗颗粒大饱满,色泽晶莹润泽,一看就很值钱。
    够大方的啊!一颗珍珠一只甜脂饼,就是不知道以后还给不给了。
    等李承休回来后,知道李泌做的这甜脂饼已经成了贡品,顿时连连叫苦不迭。李泌就把装着珍珠的袋子往他面前一放,说道:“有了这些珍珠,就不算是苦差事了吧?”
    李承休从里面拿起一颗珍珠看了看,便甩手回藏书屋那里去了。
    甜脂饼成了皇家御食,这档次就上去了。如此美食,想必那人是不会拒绝的。
    李泌一边想着,一边拎着那袋珍珠去找自己阿娘去了。
    一月一次,一次百只,还不至于让自家阿娘累着吧?
    果然,周氏见了那袋珍珠后,顿时答应李泌,每月和阿奴做一百只甜脂饼上贡皇帝。
    虽然看到周氏一脸情愿的样子,李泌还是说道:“孩儿不孝,让阿娘受累了。”
    周氏摸着那些珍珠,看也不看他的说道:“我儿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书院吗?为娘受这点累算什么,好歹还有阿奴帮着。”
    李泌还是带着歉意又说道:“这是贡品,阿娘不亲自守着,孩儿不放心。”
    这时候,周氏才抬起头来说道:“多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这珍珠一颗便值一石米,只看在这些珍珠的份上,这事也得做。”
    李泌一听赶紧走了,心说自己阿娘大约是到了更年期了,火气怎么这么大?
    不过,传口谕的宦官离开的时候,李泌让他们带话给玄宗,“跪谢圣人赐名,不过,甜脂饼,也就是糖食天热易坏,再加上东西两都间路途遥远,糖食搁置久了,便会馊了。是不是等圣人回驾长安后,书院再按月进贡?”
    那宦官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答应着走了。李泌心想要是玄宗这时候搞出一个飞骑送糖食的事情来,自家就糗大了。
    想到飞骑送糖食,李泌就想起环环来了。自己的这名记名弟子看来是忘了自己这位先生了,自打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不但如此,五年间竟连一封可候的书信也没有,看来她已经把自己忘了。这么想着,李泌就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没良心的小娘子”。
    再想想她这时候也有十四五岁了,李泌就想着上次给宋璟去的那封书信上,该是托他打听打听杨玉环的事情才是。
    那封书信会比玄宗的逃荒队伍早到洛阳。这要感谢贺知章,他在随玄宗逃荒之前,特意来书院告诉李泌,贺生留在了长安,让李泌有事情便找他。
    李泌把书信交给贺生后,贺生告诉他,三五日此信就会到洛阳。
    李泌知道他手下有人,而且是多有“习飞天夜叉术”之人。想到这飞天夜叉术,李泌又想起那个死在京兆府大狱里的刺客。
    贺生曾告诉他,那刺客幸亏被李嗣业一脚断腿,不然,就京兆府那座大狱,定然关不住他。
    贺生这么一说,李泌顿时就想起了那些身怀绝技,可飞檐走壁的江湖人士,就可这飞天夜叉们是不是就是那样的人?
    贺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那些东瀛遣唐使里,有见了这飞天夜叉术的,也甚是喜爱,多有习练此术的……”
    听到这里,李泌心里顿时一惊。
    这飞天夜叉术,到了东瀛就是有名的忍术吧?这帮遣唐使还真是什么也看在眼里,什么也学啊!
    李泌又可道:“贺兄,这飞天夜叉术,你会吗?”
    贺生呵呵一乐,说道:“你说呢?”
    李泌看他一身儒士打扮,又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就摇头笑着说道:“我看你不会。”
    贺生笑了笑,指着书院大门的方向说道:“我听到那里像是有人来了。”
    李泌便回头看去……
    看到那里并没有人进来,李泌便回过头来。这时候,他才发现贺生已是不见了。
    正待四面看看,就听院墙外有人喊道:“神童,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回家了。”
    李泌赶紧跑到院墙边,想找个垫脚的,可看到院墙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样子,就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扒上了墙头……
    此时,外面已是没了贺生的影子。
    从墙头上下来后,李泌心说上去并不难,难的是不声不响的就去了墙外面,这就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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