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封常清确实很能干,只短短几天的工夫,竟然就招募了六万多人。
    当然,洛阳府库里的钱,也被他用去了大半。
    李泌告诉他,洛阳不能丢,一旦丢了,长安不保。
    长安一地因为商业发达,百姓吃穿用度等,很多是靠从洛阳这里运去。洛阳丢了,长安百姓就会饿肚子。
    一旦百姓饿肚子,再加上战事,民心恐慌,长安就会乱了。
    封常清看着那些要军姿没军姿,要兵器没兵器,还有为数不多穿着甲胄的人,心说怎么会这样?这些武库里就只有这些东西吗?
    看着那些人拿着的所谓“兵器”,还有那些锈迹斑斑的甲胄,封常清暗自说道:就这些人怕是土匪也打不过吧!自己见过的那些散兵游勇也比这强。
    虽然封常清没有见过安禄山的兵马,但他知道安禄山的军队中多胡人,而且皆都善战。
    其中,最为凶猛的是同罗精骑,还有那支最为神秘的军队——拓羯。
    拓羯是胡语,用汉语来说就是“战士”的意思。
    李泌曾再三告诫封常清,他以前只知道安禄山手下最厉害的军队是同罗精骑。可那次去营州后,他才发现安禄山手下还有一支数量很多的亲卫卫队。
    这支卫队时时刻刻保护着安禄山。而这支卫队里的人,看上去都很精悍。即使是在平时,他们也很警惕。就是安禄山在老巢的时候,这些人也是不时地环顾四周,一副随时与人厮杀的样子。
    李余告诉他,这支卫队就是安禄山的亲卫,与安禄山之间是义父义子的关系。后来,李泌又了解到,这支卫队就是“拓羯”。
    他们不仅仅对主人忠心耿耿,而且与人厮杀时,都是那种不死不休,一点要分出胜负来的家伙。
    李泌知道,这种人无法收买,他们与主人的关系过于复杂,是出于一种族人间特殊的关系。简单点说,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想到安禄山手下大量的骑兵,还有那支同罗精骑,封常清便想着,只有自己的安西军来了,估计才是叛军的对手。
    至于那支可怕的“拓羯”卫队,恐怕只有靠王忠嗣原先的亲卫,那支东阳府军了。
    就在安西军到达洛阳的那一天,李嗣业带着那支东阳府军来了。安西军来的只是一部分人马,其余人马依然驻守在安西四镇。
    看到这两支人马到了,封常清这才觉得心里有底了。守住黄河南岸,不让安禄山的人马渡过黄河,这是李泌交给他的任务。
    而玄宗给他下达的命令是,不惜资财,在洛阳招募士卒,与安禄山决战。
    虽然李泌告诉过他,就凭临时招募的那些士卒,定然不是安禄山那些虎狼之士的对手。所以,你封常清能守住黄河一线,不让胡马渡过黄河,就是大功一件。
    封常清来到洛阳后,看到洛阳的地形,还有招募起来的这些士卒,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李泌说的是对的。
    大唐中原地区常年无战事,武备都处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状态,比不上边关整日备战的样子。突然之间陷入战事,只能仓促上阵不说,就连兵器也备不齐。
    封常清再次看着那些拿着木棍,甚至是农具的士卒,心说你等以为是上山打狼啊,安禄山的兵可比虎狼还要凶猛啊!
    李嗣业也瞅着那些锈迹斑斑的甲胄也有点懵圈。他在边关多年,说实话,他从没见到过从武库里拿出来的甲胄和兵器,竟然是这个样子。
    “这些东西放在安西那里,被敌人看见会被耻笑的。”李嗣业拿过一名士卒手里的木棍说道。
    封常清也没办法啊,这些已是能收集到的所有兵器了。他看向李嗣业,说道:“有总比没有好吧。”
    李嗣业将木棍还给那名穿着百姓衣服的士卒,说道:“也只好这样了。”
    随后,两人将招募起来的那些人分做数队,并从安西军中找出一些老卒,带着他们训练起来。
    临阵磨枪,总比不磨好吧!而那支东阳府军,则在李嗣业的带领下,渡过黄河,迎着安禄山的大军去了。
    当日,封常清将洛阳这里的情况写成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往长安李泌。
    李泌看过信后,对杨绾说道:“只要黄河不结厚冰,安禄山想渡过黄河难于登天。只要封常清和李嗣业能挡住安禄山一些时日,陇右和朔方的人马就可抽身来此。”
    杨绾说道:“苏焕、李余等人依托太原城,频频出动骚扰安禄山的后勤,也迟滞了安禄山的进军速度。”
    李泌笑了笑,心说我给安禄山埋的雷还没炸呢。
    常山。
    太守颜杲卿一早便站在城墙上,已是朝南边看了许久。时至中午,他也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人出现。
    他已是年近七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又被呼呼的北风吹着,身上几乎已是冻透了。
    长史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说道:“他说来必会来的,太守可回府衙等着,一旦他来了,我必速速报之。”
    颜杲卿摇摇头,指着远处说道:“安禄山起兵后,屡屡催要粮草木头,常山一地已是尽力满足他所需。
    但是,我这里多送出一斗粮食,安禄山的狼兵就会多杀死大唐一名士卒。我这里多送出一捆草料,安禄山的铁骑就会多践踏大唐的一寸山河,我------”
    长史看向远处,只见一队夫役正赶着马车向南而去------
    “颜公,你还记得当年你在荆州青上书院读书的时候,有一次那位小先生去讲学,他见你为人甚是正直,且学富五车,便对你说道,忍一时之不能忍,方为完人。”
    颜杲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那小先生也真是,上次派人来对我说,暂且忍耐,徐徐图之。可安禄山已经到了黄河边了,这如何能忍?”
    长史将一件随从取来的长衫披在颜杲卿身上,然后劝说道:“你家兄弟与小先生相识多年,又在长安青上书院做过先生,咱们还是等他来了再说。这里风大,先回府衙吧。”
    颜杲卿等的人正是他的堂弟颜真卿。
    颜真卿自打开元年间中了进士后,就一直这里那里的做官。直到上一次得罪了李林甫,被发配到平原做了太守。
    而此时,他正快马加鞭的朝着常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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