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客栈小伙计说齐万盛昨夜去过醉香楼,叶义问对刘孔目吩咐道:“速去醉香楼查看!”
    刘孔目率一队兵丁往醉香楼去了。
    叶义问继续坐镇客栈,他要等那徐孔目回来复命。
    且说刘孔目率兵至醉香楼后,分兵围住醉香楼,不使人出入。
    兵丁们楼上楼下挨房搜查,也不管房中人正在做甚。
    顿时,只听楼上楼下雅阁包间中传出了一片尖叫声、哭喊声、大骂声,便似惊起了一滩鸥鹭。
    那些嫖客歌妓被兵丁们悉数赶至楼下大厅中,仍叫于付潭从中辨认齐万盛。
    可是,楼上雅阁内却有一人十分嚣张。
    只见这人正搂着歌妓饮酒快活,压根不理会搜查的兵丁。
    他非但不理会,还大骂那几个兵丁,说要他们仔细脑袋。
    这刘孔目也不是吃素的,哪容得有人如此嚣张?
    二话不说,他便将那人揍倒,吓得歌妓尖叫不止。
    揍完,刘孔目又叫兵丁拿绳子将那人捆了,扔到了楼下大厅中。
    那人口中大骂刘孔目瞎了狗眼,连朝廷命官也敢绑,说迟早要叫他好看。
    此人这么骂骂咧咧的,倒让那于付潭听在耳中,喜在心中。
    只见他梗着脖子向那人喊道:“那位官人可是兵部侍郎曹咏曹大人?”
    见于付潭乱喊叫,一兵丁将他踹倒,拿刀逼着他,他便吓的不敢再出声了。
    见有人喊,那人便又大骂公差们道:“王八羔子们!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本官也敢捆?快快放了本官,若不然本官将来杀了你等全家!”
    一个兵丁听不下去,便要上前再去揍他,却被刘孔目拦住了。
    只因刘孔目听他说的似有鼻子有眼,起了恻隐之心。
    他怕抓错了人,万一对方真是朝廷大官要员可如何是好?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孔目官,就连知州叶大人恐怕也不好交待。
    刘孔目吃不准他底细,便替他松了绑,欲将他带至叶大人面前,请他老人家定夺。
    最终,搜遍了醉香楼,刘孔目仍未找到齐万盛。
    他只好收兵,回到同福客栈向叶义问复命。
    见到叶义问,刘孔目禀报了搜查醉香楼的情况,又说带来了一个自称朝廷要员的人。
    闻言,叶义问便让唤此人进来。
    见传唤,那人便大摇大摆的进入前堂。
    只见他鼻孔朝天,既不跪拜,也不拿正眼看叶义问,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叶义问认出他正是兵部侍郎曹咏,却只装作不认识。
    他知道此人是秦桧的亲信党羽,是个拍马溜须之徒,叶义问对他本就非常蔑视。
    再看那厮不可一世的样子,他的胸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业火。
    便想给他来个下马威,教训教训他。
    叶义问厉声喝道:“哪里来的狂徒?姓甚名谁?见本官为何不跪?来人!先叫他尝尝水火棍的厉害!”
    衙役们早就看他不惯了,得令,上前便摁住他使劲打。
    几棍下去,那曹咏便疼的直嚎叫:“别打啦!别打啦!我是兵部侍郎曹咏!”
    闻言,叶义问即叫停。
    只见他从座上站起,来到那曹咏面前,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对着他的脸端详起来。
    半晌,方才拱手道:“呀!原来是曹大人啊!下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让您受惊啦!”
    说着,就要伸手去扶那曹咏。
    那曹咏将他的手挡开,从地上站起,坐在椅子上,气呼呼道:“啍!下官岂敢有劳叶大人?”
    见他生气,叶义问暗自发笑,正要假意安慰他几句
    未及开口,却见那徐孔目也回来了。
    只见他进至堂中,叩拜道:“禀大人,抓到两个私贩猛火油的人!”
    说着,那徐孔目对着堂外喊道:“带进来!”
    得令,兵丁们便将两个浑身油乎乎的人扔了进来,便是两个走私猛火油的油贩子。
    那二人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后便滚了几滚,停在了地中间。
    曹咏一见那二人,心下大骇,面色转白。
    那二人一见曹咏,心中大喜,破涕为笑。
    叶义问便先撂开曹咏,转而审问那两个油贩子。
    厉声问道:“你二人犯了甚事?从实招来!”
    见问,那二人浑身直打哆嗦,只一个劲的偷看曹咏,却不回话。
    再看曹咏,却翘着二郎腿,将脸扭转过去,并不理睬这二人。
    观这三人状况,叶义问觉得有些蹊跷,且不作声,只给徐孔目递眼色。
    那徐孔目见叶义问向自己递眼色,心中即明白,遂扯过一条鞭子,照着那二人身上一顿猛抽。
    他边抽边骂:“直娘贼,大人问你话呢!耳朵里长驴毛啦?听不到?”
    只见那二人疼的满地打滚,口中叫唤道:“曹大人救我呀!曹大人救我呀!”
    见油贩子向自己讨救,那曹咏十分不悦,只绷着脸,也不言语。
    叶义问一直在旁观望,已看出了其中之诡异。
    便在心中决定,从这两个油贩子身上寻求突破口。
    于是他便故意对曹咏道:“曹大人,看来你们认识啊!只是曹大人怎会与这些个油贩子往来?”
    “下……下官怎会识……识得这些腌臜货?”曹咏支支吾吾的说道,将头扭了过去,故意不看那二人。
    那油贩子听他如此说,便恼了,大声叫唤道:“好你个狗官,翻脸就不认人,昨夜在醉香楼还称兄道弟的,今日倒装作不认识俺们兄弟了?”
    闻言,曹咏迅速从椅子上立起,指着油贩子:“你……你胡说!本官何曾与……与你等……”
    他本想说何曾与那二人去过醉香楼,又觉不妥。
    只因他才从醉香楼出来,众人有目共睹,若说未去,便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便支吾几句,坐下不说话了。
    叶义问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便佯装对油贩子发怒。
    只见他将桌子一拍,对那二人喝道:“大胆!本官尚未问你等走私之事,你倒在此咆哮公堂,还谩骂朝廷命宫!来呀!大刑侍候!”
    几个衙役应诺,将那二人按倒便打。
    只见水火棍起落之间,二人身上便发出了“邦邦邦”的响声,着实是令人心惊肉跳。
    只几下那两个油贩子便被打的皮开肉绽,爹呀妈呀的直叫个不停。
    曹咏在旁看的心惊胆战的,不停用手帕擦拭脸上的冷汗。
    叶义问在旁偷偷观察,却不作声,见到曹咏那复杂的表情,只在心中暗自偷笑。
    一个油贩子实在忍受不了如此酷刑,便大喊道:“大人饶命,小的全招!”
    见油贩子要招,叶义问便摆手叫停,衙役们才停了下来。
    只见那油贩子二人软趴趴的趴在地上直啍哼,几近要死掉。
    半晌,有一个方抬起头,说道:“我二人是专从军中倒卖‘猛火油’的,昨夜有人带话说有个大官要见俺们,便去了醉香楼,见了他!”
    说着,那油贩子抬手指了指曹咏。
    曹咏惊的从椅子上跳起,大骂道:“腌臜破落货,本官何曾……何曾见过你?”
    曹咏已然绷不住了,脸憋的紫黑。
    油贩子一双恶目瞪着曹咏道:“狗官!你若不保我兄弟二人,必叫你也死无葬身之地!”
    “你……你等找死!”
    曹咏头上已分明开始冒汗了,咆哮道:“叶大人,快……快杀了这两个腌……腌臜货!”
    叶义问并不接他话茬,厉声对那两个油贩子道:“大胆!你二人难道不知诬陷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吗?”
    一个油贩子梗着脖子道:“啍!大不了一死!能怎地?他姓曹的既然不仁,也就别怪我兄弟二人不义了!”
    “你……你想怎样?”曹咏急眼了。
    他突然从椅子上跳起,夺过兵丁手中的刀就要砍这油贩子。
    徐孔目眼疾手快,一把夺下刀,将他推到了一边。
    那曹咏一只手指着那两个油贩子,怒目而视,嘴角抽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叶义问并不言声,只自顾自的低头饮茶,且冷眼看曹咏演戏。
    那两个油贩子见曹咏下此死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来个鱼死网破。
    只见一个油贩子对叶义问道:“大人,小的这里有他姓曹的亲笔写的书信一封,请大人验看!”
    说着,那油贩子挺起胸膛,说道:“小人上衣口袋中有书信。”
    叶义问向徐孔目一递眼色,那徐孔目即上前扯住那油贩子衣服便搜,果真搜出一封信来,呈给叶义问。
    见状,曹咏吓的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用衣袖不停的擦头上的汗。
    叶义问展开信一看,果然是曹咏本人落款的亲笔信。
    信中无非是说见此信如见曹咏本人,见此信务必要对此人大行方便云云。
    那油贩子说道:“昨夜在醉香楼,姓曹的让我于子时前弄到十桶油给姓齐的,然后又给我写了此信,说日后对我有用,若不然,他哪里会给我写此信。”
    听完,叶义问向曹咏扬了扬手中的书信道:“曹大人,你还有甚话好说?”
    “这……这是误会!”曹咏吓的直哆嗦。
    “来人!将曹咏拿下!”叶义问厉声道。
    衙役们应诺,将那曹咏摁在地上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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