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109师团主力进入埋伏圈后,八路军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使鬼子从两万人锐减到五千人。可是,为了消灭余下的五千人,近四万八路军却用了三个多小时!并且还花费了不小的代价!
    不过,在晨曦的微光中,缓缓漫步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八路军的一众高级将领,却忍不住心中的激动!
    整整两万人啊,第109师团主力就这样被歼灭了!师团司令官山冈厚重中将、第118旅团长本川省四少将及属下一众将佐尽皆授首!
    这是八路军有史以来——不,是日军进入中国以来——中**队所取得的最辉煌的胜利!
    虽然早早就确立了战事的优势,奠定了战役的结局。可是当活生生的战果真正摆在眼前时,左全、林标、贺龙、聂荣真等人,尽管都是久经沙场磨砺出来的将军,也还是忍不住两眼放光,手脚颤抖。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警卫战士,脸蛋都兴奋得通红,却强忍着静静矗立,生怕打扰了首长们激动的心情。
    左全等人都没有说话,彼此用眼神交换着各自的想法。
    再没有人对张野存有疑问,学生军的战绩是怎样得来,他们已经亲自体验过了。这个年轻的学生啊,天底下,还会有他不能击败的军队么?
    每个人的思绪都很复杂。既兴奋拥有这样的战友,又害怕这个战友在不远的某天会突然变成敌手!
    然而,一纸电报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报告!学生军来电,全歼日军第31旅团!张野总指挥中炮受伤,生命垂危,李参谋长要求调回鲍伯医生,为张总指挥紧急手术!”
    张野受伤的消息象插上翅膀一样飞遍了八路军的阵地,八路军的高级将领们,想什么的都有。不过,还是没有人对鲍伯医生赶回去给张野手术提出异议。
    左全还专程过来看望张野,听到鲍伯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才松了口气。
    史密斯教授已经回美国去了,现在学生军里外科手术水平最高的就是鲍伯医生了。尽管张老先生年纪大了留在洞里没有随军,但这并不影响张野的手术。周舜钦把最好的麻醉药都用上了,自己亲自给鲍伯医生当助手。
    张野的背部被两块弹片击中,其中一块被肩胛骨挡住,没有扎进去。另一块却很凶险——弹片贴着脊椎骨穿透肋骨直扎入肺!幸运的是没有伤到脊椎神经,但是给手术带来很大的难度。
    鲍伯医生来到中国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高难度的手术,又不敢出差错,差点就虚脱在手术台上了。做完后,他被周舜钦扶下手术台,软倒在行军床上喘了半天,才能说出话来,全身都湿透了。
    手术是成功了,炮弹片都取了出来。鲍伯医生说,要是伤口不感染,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周后自然会醒来。但是因为伤了肺,将来即使痊癒了,也还会经常咳嗽,人会变得怕风,身体较虚弱,重体力活最好不做。此外,肋骨断了,又近脊椎,至少要卧床静养三个月!
    手术结束后,八路军的彭副总司令也专程赶来,在左全等人陪同下探视了张野,留下一堆营养品,并向学生军的一众高级领导致以慰问,同时高度评价了刚刚结束的这场战役。
    学生军的高级领导十分焦虑但却束手无策,他们知道鲍伯医生和周舜钦都已尽了全力。李校副等人都无心他顾,一心只想立即赶回卧龙山,医治好张野的伤势。直到送走了八路军的彭副总司令,也没人提及战利品的分配问题,好在之前几次配合作战已形成习惯,就任由下面的人员自行做主了。
    陈妙影坐在张野身边,内心无限懊悔。
    她恨自己身为一个保镖,不但没有保护好长官,却反倒被长官搭救了。对于张野,她开始是本能地鄙视——最初,在见到张野之前,她曾经对这个横空出世的抗日明星极为崇拜;可是,第一次见面却弄得颇为尴尬。之后她便由崇拜转为鄙视,认为这个相貌平平的少年人,不可能取得那样辉煌的战绩,一定是zhèng fu和媒体为了宣传的需要而夸大其辞。后来,见他与沈最、蒋大公子、戴长官等人打得火热,更加认定张野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之流。
    她被戴长官派给张野做保镖,内心极不情愿,可是军命不可违,她无可奈何。不过也还是有点好奇,想冷眼旁观,看看这个所谓的抗日明星究竟是如何打鬼子。
    到了卧龙山后,感受到学生军朝气蓬勃的气氛,也看见那些年轻人的军事训练艰苦而规范。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她明白这支队伍确实不同一般。对张野的恶感有所转变,因而才会主动去帮他训练狙击手。不过,成天不见他做什么正事,就只跟花洁腻在一起,拿把吉他哄女孩子虽然弹得确实不错,连自己都听得入迷花洁还对她严加防范,只觉得啼笑皆非——小小年纪,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就这样还打鬼子?幸好她没见过重生之前的张野,要不然还真不知她会把张野看扁到什么程度!
    这一场大战,她从头至尾都参与其中,这才感受到张野那完整而宏大的战略构思,竟是一环扣一环,充分利用天时、地形和各种可以利用的因素;更加明白张野胃口有多大:他竟想联合八路军,一口吃下日军第109师团大部!放眼国内,这都是从未有过的!由于震惊,她忽略了张野联络八路军的事实。从内心来说,她觉得不论是哪支部队,只要打鬼子就ok啦。实际上,她跟周莉莉在这一点上基本一致,而陪都方面对此也默不作声。
    等到战役结束就瞒不住了。她心里暗道。不过那时委员长也不会再计较这些枝端末节,肯定把功劳都算到学生军头上。而这个讨厌的张野一定又在私下里给八路军弄些实惠啦!
    可是此时,一切都结束了。这个讨厌的家伙,现在正静静地躺在担架上,任由人抬着慢悠悠地走。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那张平庸的脸,仍旧挂着讥逍的神情,看上去居然气质十足,似乎充满了邪恶的吸引力,使得她忍不住想伸手去轻轻抚摸。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却本能地觉得这种感觉很危险,然而又充满着一种禁忌的刺激。
    周莉莉也受了伤,在后面的担架上。张野为了安全,根本就没有让花洁柳枝离开卧龙山。柳叶又跟着周舜钦忙里忙外¬现在能侍候张野这个坏小子的女兵,就只有她一个了。
    好在张野平时虽然活蹦乱跳,鬼主意层出不穷,睡着时倒还是很老实的,也不费她什么事。不过每次给张野换伤药时,陈妙影都会心神震憾:这触目惊心的伤口,原本很可能会落在她的背上啊。看不出这口花花的小子,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
    不过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瘦削,肌肉还是挺健美的。她心里不得不承认,每次触摸他的肌肤,都会使她面红心跳¬尽管她比张野稍大,毕竟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呀!可是,她依然颇为迷恋,不忍将手从他背上拿开。
    每当柳叶过来看望张野,陈妙影都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实在不会照顾病人,每次换药喂食擦身都搞得乱七八糟¬她怕看到柳叶那似笑非笑、略带责备的眼神,那比给那个坏小子擦身更加令她难为情!偏偏柳叶还总是拿她开涮!好在张野没醒,旁边也没有别的人。可是虽然没人知道,那做贼心虚的感觉却依然缠绕在她心头。
    越是走近卧龙山,空虚的心情就越发失落。本能中,似乎希望这回山的路永远也走不完。在卧龙山,陈妙影除了跟周莉莉还能聊得来以外,跟学生军的其他人都说不到一起去。虽然她和周莉莉都算得上美女,可在学生军中也还是要讲论资排辈的。象她俩这样从陪都空降下来的上流人物,当然会受到学生军那些土生土长的军官们的排斥;而最易跟她俩打成一片的花洁柳枝等几个女生,却因为花洁对她的敌视而对她们敬而远之。
    若是独自一人在野外潜伏,哪怕几天几夜陈妙影都不会在乎,她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可是这种置身于人群之中的孤独,却使她难以忍受。虽然她问心无愧,却总还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个娇怯怯的小女生,害怕看到她那惊惶忧郁的眼睛。
    那本是一个单纯得象张白纸的女孩子啊,她是那么的温柔美丽,那么的娇小柔弱,那么的孤单无助,那么的令人怜惜。她那颗小小的心灵,已经装满了她的牧野哥哥的影子,再也盛不下任何东西。陈妙影不觉得自己有理由伤害这个柔弱的乡下女孩,可是她依然感到黯然神伤。
    在学生军里,也就只有张野还时常跟她聊,尽管冷嘲热讽居多,但是张野知识广博,言谈幽默,见识深刻。一言一行,足以回味半天。可是张野和花洁就要走到一起了,今后也不会多理睬她。她每思及此,确是伤痛揪心,难以控制。
    正在心潮起伏不定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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