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照进屋内时,阿禧已经穿上了校服。
    白衬衫、黑格纹领带系得仔细,深蓝色格子短裙的裙摆到达膝盖上方,露出两个粉红白皙的膝盖,皮肤白皙胜过那一双白色过膝袜,白色针织马甲,衬得小姑娘越发绒软。
    下楼时,阿禧的高马尾就会随着动作一扫一扫的,时不时晃悠到她的脖子上,几缕碎发挂在她的脖子上,一阵痒痒的感觉。
    碎发进到衬衫领口之时,她背过手想要将其掏出来,可好巧不巧的,手上突然一热,不知碰到什么东西了,手下意识地收回。
    回头看时,正对上那个男人的视线。
    霍无渡个子高,此刻还是站在更上一层的台阶上,莫名有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他看到小姑娘晃动的头发,那扫在小姑娘脖颈处的头发更像是扫在他的心里,弄得他心头瘙痒。
    “起这么早?”
    男人问了一句,望向一楼的挂钟,连七点都不到。
    阿禧低着脑袋,点了头,转过身后就急忙下了楼梯。
    没等男人叫她吃饭,她就自己乖乖地坐在餐桌前,很规矩地坐着,吃了好多。
    霍无渡就坐在她对面,盯着她。
    没想到养个小姑娘这么好养的,这小姑娘也没来跟他生气闹腾,也没干绝食什么的事情。心中是挺愉快的,虽说帮会那边一堆破事在等着他解决。
    去学校的时候,男人强硬地要求要亲自送她,阿禧没有拒绝。
    这天,学校里算是一片欢声笑语。
    觉得自己身体弱,阿禧便多学了体育,总会趁着有空的时候到室外的操场跑步。
    下午的时候,他们学校举办了篮球赛,是在室外的篮球场举办的。
    阿禧被苑音拖着过来的,赶到之时球赛已经进行了一半。
    是中四与中五的学生对打,论年龄、论经验,怎样都应该是中五的学生得的分高。
    但阿禧看到了裁判那边的比分,48:22,没成想,他们中四这个年级组居然能甩对方那么一大截。
    阿禧就坐在观众席,静静地看着。
    “阿禧!阿禧!快看,三分球啊!卫昂那小子其实还是不错的嘛。”
    顺着苑音所指的方向,阿禧看到了刚投完球的卫昂。
    卫昂那小子在投完一个三分球后就转了身,压根都不带看身后那些嫉妒他的人,手指插进头发里时,捋着额前的碎发往后,在甩头时那样的漫不经心又随意,有些猖狂,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强者气息,即便这混小子经常犯幼稚。
    操场上众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身上,上天像是追着他给他饭吃,耀眼阳光就照在他身上,蓝色的球衣,随动作而扬起的风灌进球衣里,暖风吹起极佳的弧度,他的上衣鼓起来,那样精瘦的腰身在众人面前若隐若现。
    身边是女孩子们的呼叫,阿禧被那尖叫声弄得耳朵都要聋了。
    “好帅!好帅啊!!”
    “我人都要没了啊!”
    “啊!没看到他的腹肌,他有没有啊?”
    “肯定有,听说还有八块呢!”
    “卫昂!我中意你!!”
    阿禧略微掏了掏耳朵,太过淡定的模样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苑音注意到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禧,不觉得会打篮球的男生很帅吗?”
    这个问题,阿禧没有回答。
    男生帅不帅,于她而言重要吗?
    苑音顿了下,拍手叫了声,“哦,忘了,阿禧,你小舅舅都那样帅,卫昂肯定是入不了你的眼了。”
    苑音貌似是在回忆,回忆那个男人的长相,“阿禧,你要是拿你小舅舅当找男朋友的标准的话,我估计你这辈子是找不到男友了。你小舅舅那模样我可是第一次见,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唉,对了,阿禧,你小舅舅有多高啊?”
    阿禧心中觉得疑惑,苑音这是……
    没等阿禧回答,苑音又自顾自地说着:“有一米九了吧,那样的高个子,啊,能见上这男人一面,我就知足了啊!”
    阿禧偏头看着她,“她有女人了,还有好多好多个,不是好人。”
    这是阿禧对霍无渡的印象,明明有乔清妙当他女友,却又要去找别的女人,如今……连她都要抢走。
    这个男人太坏了!
    没成想苑音的回答与她不在一条线上,“男人不都是好几个女友嘛,况且你小舅舅长得好看,有颜有钱,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
    “你也喜欢?”
    苑音转过头去看了阿禧,满脸激动,“当然,当时只是远远地看那么一眼,就一眼啊!啊!我人没了,我沦陷了啊!”
    阿禧看着她,看着她因激动而竖起来的一根手指,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转过头时,阿禧才说了那么一句:“女人为何非要喜欢男人呢?为何非要因为他厉害就要原谅他的恶,就要觉得自己不好呢?”
    为何要为了那么一个男人,什么都不顾。明明苑音自己也很优秀的啊。
    因为阿禧觉得苑音好厉害的,苑音学习好、会唱歌、会跳舞,喜欢苑音的男生也很多,更重要的是苑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与哪一个男人谈过恋爱,那样优秀的女孩子,那样干净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上那个男人,阿禧替苑音感觉到不值得。
    苑音正看着球赛,没听到阿禧对她说的话,但是看到阿禧有些垂头丧气时,还是伸出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阿禧啊,看玩笑的啊,女孩子嘛,难得见到那么一个男人,以后估计都见不到,我现在就只是过过嘴瘾,可真没想着要当你舅妈的啊。”
    两个小姑娘就那样笑着,说一句,再挑逗一句,说到搞笑的事情后就捂着小嘴笑。
    直到,球赛结束,赢得比赛的那个队伍高声庆祝,卫昂那小子抢过来了话筒。
    在众人惊呼之时,卫昂的声音发出:“同学们啊,安静一下哈,我有件事想要你们做个见证。”
    观众席安静一瞬后就又开始了欢呼。
    “说啊!”
    “啊!有八卦听!”
    卫昂摆手做噤声的姿势,待到安静下来时,他望着观众席的一角,那里,阿禧与苑音在那里坐着。
    “我想说,我,卫昂,中意一女孩。”
    忽而,全场安静了一下。
    有人在交谈:“这哥们这么大胆的吗?”
    “是啊,老师还在呢。”
    而卫昂却笑着望着那个地方,眸子转了一下,“霍阿禧,我锺意你。”
    沉寂了一秒之后,全场哗然。
    “而且我得告知你们一个消息,我老爸早就和阿禧的妈妈说好了,早就将我们两家的婚事给定下来了。”
    在周围一片嘈杂之时,阿禧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妈咪早就给她定好了婚事?在她还未成年就定下了吗?为什么?突然想到卫是东来家里做客,想到妈咪要卫昂来家里和她一起补课。
    苑音惊呼一声,拍了下阿禧的肩膀,“阿禧!那小子向你告白啊!”
    周围有不少人朝她们这边看来,那些目光带着审视,让阿禧不舒服。
    苑音在喊完后才注意到,忙去揽住阿禧的肩膀,凑近她的耳朵,“阿禧,你是不喜欢这样吗?”
    当众被告白,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有些哗众取宠,阿禧自然是不喜欢。
    她点了点头,苑音便带着她先离开,可即便离开了,身后那些人的声音还在响着。
    有喜欢卫昂的姑娘们在调侃。
    “长辈定下来的婚事啊,我说呢。”
    “说什么啊?”
    “卫昂不可能喜欢她,全都是被逼无奈。”
    “唉,没办法,人家有权有势。”
    “听没听说她妈妈犯事了,也不知道她整日在学校装什么纯洁小白花。”
    也有纯属看热闹的在起哄。
    “啊?女主角这就走了?不表个态啊?”
    “答应他啊!答应他啊!”
    ……
    这样的小插曲以阿禧的退场而结束,可是同学们的争吵却并未停止。
    不少人将矛头对准了阿禧,觉得如果不是阿禧的妈咪给她定下这门婚事的话,卫昂不可能会喜欢阿禧。也有不少人觉得卫昂是个好男人,能不顾学校的压迫当众表白,那样帅啊。
    反正无论他们如何说,受苦的总归是阿禧。
    一连几日,回到别墅时阿禧都是心不在焉的,好在这些天那个男人忙着帮会的事情,无暇来顾及她。
    期间圣诞节放了两天假,霍无渡当时回来了,有问过阿禧想去哪玩,阿禧当时只说想在家学习。
    男人就给她起了个新外号,爱学习的小猪仔。
    不过嘛,小姑娘想学习他肯定是不能多说什么,就只能任由她去学习。
    圣诞节的那天晚上,男人是在阿禧的房间睡下的。起初,阿禧一直坐在书桌前学习,亮着台灯,安安静静地学习。
    在男人叫她睡觉时她自然是不愿意的,说:“这次作业有点多,我想写完。”
    等她写完得什么时候了?那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霍无渡自然是不愿意,下了床就直接把人抱到床上睡,甚至还威胁她:“那学校可以不用去了,到时候就没作业了不是?”
    阿禧不敢反抗了。
    *
    一个多星期后的一场排球课结束,在上完课后,阿禧与苑音留下来整理了一下排球,室内的排球馆,再往里面是一个室内篮球场。
    放排球的框子原本是在门那边,阿禧与苑音在所有排球收进球筐后就放回了原处,可是,就站在门那边,她们能听到里面球场有人在交谈。
    卫昂正和他的兄弟们在交谈。
    卫昂坐在椅子上拍着球,在有兄弟过来时扔给了他,顺带着递给了他一杯水,卫昂自己也拿了杯水喝着。
    那个男生仰头喝了一大口,篮球就环在肘窝处,“卫昂,你这样做是不是绕的有点远了?”
    还有一个男生跟着说:“这样做貌似不太好吧?我看阿禧这两天都是萎靡不振的。”
    卫昂冷笑了一声,“不好?哪不好了?”他站起来了,“若不是她妈逼着我爸,我至于早早地跟她绑在一起?如今她妈死了,我自然是得好好报复一下的。再说,我就是当众表个白,她不至于会去寻死吧?”
    从那人手中接过球,卫昂举起篮球指尖绕球,“要是因为这事就受不了,那我可真是佩服她的。而且,我真就表个白,送东西我不也给她送了吗?算是道歉了吧?”
    另外两个男生笑了声,其中一个人开口问了句:“那你还非要先把她追到手啊?”
    “当然。”卫昂的眉尾扬了下,双手拿球,往篮球框看去,摆出发球的姿势,“谁叫她和苑音的关系好呢?”
    随着手腕一转,轻轻一跳,球进了。
    其他两个男生明白了,卫昂这小子是想借着阿禧去讨好苑音。
    一扇门之后,两个女生同样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苑音当即就有了火气,“妈的,喜欢我?他妈的死渣男,敢欺负女生,还敢来喜欢我?!!”
    苑音就要冲开门,然阿禧拦住她了。
    苑音知道阿禧性子软,心里气,“阿禧,他为了捉弄你,大庭广众下向你告白,害得你平白无故遭受那么多人的谩骂,你不气?你不气吗?!!”
    阿禧看着她,攥着她的胳膊,“阿音,我们先走吧,下节课要上课了。”
    苑音一整个惊呆。
    然而阿禧对此丝毫不意外,卫昂不喜欢她,她能感受得到,而后来卫昂突然来讨好他,再到他当众给她表白,阿禧都觉得太奇怪了,经过今日的收获,她才想通了。
    怪不得她能看到在班里时卫昂一直往她和苑音这边看,在苑音说他一句时他能红着耳朵不反驳。
    一节课结束时,阿禧回头望向卫昂的座位,那个人早就出去了。
    那时苑音正在生气,阿禧就安慰了她一下,“阿音,你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我能不生气吗?卫昂那小子敢这样对你,敢这样欺负一个女生,我、我他妈恨不得上去给他两个大嘴巴子,让他嘴贱,让他作死!”
    苑音拍了下阿禧的肩膀,“阿禧?人善良也得有个度的吧?你这、你这善良的有点过吧。”
    阿禧没回答,轻轻地沉了口气,许久才以想去厕所为借口而离开。
    是去了厕所,为的是找卫昂。
    当时卫昂正和几个兄弟在聊天,就在廊道的尽头,他就背靠在护栏上,手肘支撑在上面,仰着脑袋,吊儿郎当的模样。
    几人看到阿禧过来时对视了一眼。
    一个男生说:“这是……上钩了?”
    “真被我昂哥吸引到了吧。”
    卫昂得意地一笑,在阿禧走近时转头看她,朝她一笑。
    阿禧也懒得多说,“卫昂,你自己和同学们说不喜欢我。”
    回应她的是一声笑。
    卫昂特意走到她跟前,“阿禧啊,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不喜欢你我会给你送两个月的早餐吗?我不喜欢你我会冒着写检讨的风险当众向你表白吗?”
    阿禧沉了一口气,“你当众向我告白,真的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
    “阿禧,那都是那些人在胡乱想着,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了,那些闲言碎语肯定会少的。”卫昂双手插兜,垂眸看着阿禧,等她回答。
    阿禧心中些许生气,但好在还能沉下去,“不和同学说吗?”
    “我喜欢你,有错吗?”卫昂还特地往前走了一步,逼得阿禧不得不后退,“我喜欢你,我正大光明地说出来有错吗?”
    许久,许久,阿禧对他说:“没错。”
    卫昂一愣,转而一笑,轻挑了下眉尾,稍稍地抿了下唇,些许欢快,“那你要什么时候同意我的告白呢?”
    阿禧心中在盘算,盘算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回来。
    “一星期,这一星期之间,你若能天天给我送早餐,天天陪我放学,我就答应你。”
    “好!”
    阿禧走后,那些男生欢呼大笑。
    “卫昂啊,你也是要有女朋友的人了!”
    “这小姑娘也太好骗了吧?”
    ……
    阿禧回到班后,静静地算了下。
    那个男人一个星期内肯定会回来的吧?
    苑音与她说过,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占有欲都很强的,而且,那个男人与她说过,谁敢对她起歹心,他不会饶了那人的。
    在等,静等。
    她只剩她自己了,不反抗别人的恶,她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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