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月色,他们二人偎依着坐了许久,仿佛时间静止。
    沈滢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臂,忽而感觉已有明显的肌肉。皇子们文武皆修,骑马射箭自然也是寻常功课。
    “永琮,你先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离开。”
    永琮像往常般蠕动了几下,闷声闷气地说:“和娘娘,您先回宫吧,儿臣想看看您的背影。”
    那她是不是今日忘记拿个苹果过来?
    沈滢毫不客气地揉乱了对方的头发,“我的脸还不够看吗?看什么背影!快去就寝!”
    见他依旧不情不愿的样子,沈滢终究还是心软,“待你生辰时,我送你礼物,一个绝无仅有的礼物!但前提你要保护好自己,别再让我一惊一吓了好吗?”
    永琮似乎被所谓的礼物提起了兴致,他睁大眼睛,目光灼灼地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这才安心。
    沈滢踏出慈宁宫宫门,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夜风,只觉得头脑异常清醒,她不由得自嘲一声,“本宫这家庭调解员正当职业,怎么偷偷摸摸得像极了反派?”
    身侧悄无声息,无人应和。
    全安面无表情地跟输入代码运行的机器人一般,谨守属下规矩,绝不与旁人闲话。
    沈滢无奈地撇撇嘴,她甚至开始想念起曾经虽话不多但还可以闲聊几句的全德。
    熬夜的后果显而易见,沈滢神色疲倦,情绪低落地前往翊坤宫请安,成功受到了诸多关注。
    皇后脸色颇有歉意,她看向沈滢语气温和,“和妃,先前方氏之事终究是本宫识人不明,才让妹妹受了委屈,本宫实在过意不去。”
    沈滢强硬的压下自己的哈欠,微笑着回话:“皇后娘娘此言,便是说臣妾心胸狭隘,不明是非了。当日各宫姐妹都瞧见是方氏不顾娘娘的劝阻一力找死,哪里是您的缘故?”
    纯贵妃瞧了一眼皇后,又开始打圆场,“方氏入宫多年,不想还是走了歪路,希望以后宫中不要出现类似之事了。”
    沈滢浅笑着看向对面的颖嫔,只见她回避着视线,不知心底在想什么。
    此番皇上虽未处置,但也听说了她力保方氏的举动。只怕景仁宫很长一段时间会冷清了,不知她腹中这个六公主,还能不能生下来?
    皇上下旨封四阿哥永珹为三等多罗贝勒,择吉日与和怡亲王之外甥女伊尔根觉罗氏完婚,并允准了嘉贵妃提议玉氏县主入府的请求。
    四阿哥的爵位虽低了三阿哥一级,但嫡福晋的妆奁却是照三阿哥嫡福晋之例办造,共用银八千三十余两。
    养心殿内,沈滢奉旨前来伴驾。
    “烛台中的迷药,你怎么看?”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笔,在一旁的清水盆中净手。
    龙案上,铺着一幅恢宏大气的日跃群山图,重峦叠嶂的山峰轮廓凌厉且峥嵘,衬着上方的红日愈发夺目耀眼,俯瞰众生。
    沈滢收回惊羡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臣妾擅作主张去慈宁宫见七阿哥,还请您降罪。”
    宫人进来奉茶,皇上取了一杯三清茶,又示意将另一杯端给沈滢。他推开杯盖,伴着热气抿了一口,“顾左右而言他,你是巴不得朕罚你。”
    沈滢瞧着自己手中香甜的花茶,忙笑着道:“皇上可别吓唬臣妾,那迷药闻着有淡淡的香气,存心之人必会察觉。臣妾以为此事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不谨慎,那对方为何还要选择这么一出?”皇上继续提问,语气并无半点疑惑,倒很像是考试。
    “臣妾不知宫中还有哪处出现迷药,可就算不是从医之人也清楚,迷药只会让人暂时失去意识陷入昏迷,根本改变心中所想。”沈滢喝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臣妾见识过当年行刺案中被迷惑心智的普通人,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都无半分犹豫。只有极其烈性的药物才可达到这样的效果。而宫中出现的迷药,倒令臣妾想起另一种可能,当有人查到他们,他们也刚好出现了痕迹。”
    皇上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若这些人果真是入宫时日不短的白莲教徒,那他们进宫时底细干净,并非是真正的亡命之辈。臣妾想,有人费尽心思安排他们遍布后宫,难道旁人用得,咱们就不能用了吗?”
    沈滢看了一眼姿态随意的男人,上前为其揉肩,“一个团队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心,是彼此信任。可他们分散在后宫各处,平日鲜少见面,甚至有可能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臣妾不相信这样的乌合之众会一条心,他们内部一定不堪一击。
    臣妾私以为,把那些歪的,刺头的,坏的都削干净,剩下的您再思量能不能用得着。倘若这些人识趣,您给个机会让他们去证明自己的忠诚和能力,将来或许有不一样的结果。”
    皇上听着她的话,已由一开始的慵懒随性,到现在的眯眼感慨,他抚上沈滢的手,“谋事行事,识人用人,你又给了朕一个意外的惊喜。看来,朕对你的期待还不够。”
    沈滢连连惭愧回话,“臣妾妄言,皇上您谬赞了。”
    论起识人用人,操纵权术制衡势力的手段,眼前这位可是熟谙这些的爷。
    绥服边境,给予适当的有利政策,稳固边防。
    驾驭群臣,加强中央集权统治。
    平衡后宫,恩威并施。
    就这三条,这男人玩得很溜。她这些小打小闹,在人家跟前都够不上倔强青铜的段位。
    沈滢恭恭敬敬地叩谢皇上不罚之恩,小心翼翼地告退,临走前还对皇上方才的画作拍了几句不带重复的马屁。
    全安悄然从屏风后出现,恭敬道:“今日娘娘似乎与往日不同,许是担心七阿哥的缘故。”
    皇上看着人影消失的地儿,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搁,轻笑出声,“她这是在跟朕怄气。”
    全安不敢接话,直待在原地保持木头人姿态。
    和妃娘娘这怄气的方式倒是与众不同,特别守规矩,特别恭顺谨慎,特别的像个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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