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有些尴尬的从水盆里提起这条深黑色,还带着蕾丝花边的bra。
    有液体滑下,滴落在经过除虫、干燥几道工序后的木板上,缓缓滩开,宛若是从木板中渗出的血。
    似乎是害怕被人发现,易寒又赶紧将其放下,心跳得厉害。
    只不过那种好似初夏里,偶然邂逅一场心动的奇特感觉,徘徊在易寒心中久久不散。
    旖旎而紧张,连手里都带着余香。
    易寒心底暗骂一声,也没心思继续耽搁了。
    脑海里那股寒流越来越稀薄,只剩下淡淡的清凉,灰气似乎察觉到了这点,试探着稍稍靠拢着。
    让猎物和猎人得身份立刻倒转。
    迟则生变,易寒快步在这间女子卧室里搜索,本该存在的焦急情绪也在寒流的冲刷下变得冷静。
    或许是本能、也或许是寒流状态存在的原因,易寒潜意识的觉得发生这场变故的根源,便出自那茶药之上。
    没来由的肯定,就如在旅游区里冒出的那些信息般。
    床上没有。
    床头柜里,没有。
    收纳盒也没有。
    突然,易寒的手拂过化妆台,一股冷得刺骨的阴寒好似泄洪大坝般,歇斯底里的缠上易寒的手掌,结出薄薄的冰霜。
    “就是这里!”
    易寒那双干净而深沉的眼眸一喜,强忍着刺痛,立刻打开了化妆台上的首饰盒。
    一对内嵌和田玉的耳环、一条珍珠念珠,还有些贴身的小玩意。
    没有金银,只有雅致的格调,和漫不经心却触碰时光的沉淀。
    一个女人的品味,可以从她的首饰里看出。
    而在这些首饰中,三包线装药茶安静的沉睡着。
    易寒瞳孔一定,本能的锁定住了其中一包毫无异样的茶药。
    表面越是风平浪静的人,骨子里便越发波涛汹涌。此刻易寒一咬牙,直接伸手抓起这包茶药!
    哪怕有寒流的笼罩,从手掌上传来的阴寒依旧冻僵了易寒半块身子。
    而宛若受到挑衅似的,易寒脑海里那股寒流不受控制的沸腾起来,带着一往无前的霸道,向阴寒冲去!
    “啊!”
    易寒突然从床上坐起,脑袋有些晕,昏昏沉沉的,还有些恶心。
    一杯完全凉了的水放在床头,口干舌燥的易寒看也没看,端起来直接一口喝完。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我的房间?”
    一杯水过喉、入胃,滋养了所过之处。
    焦距逐渐交汇,易寒的视野慢慢清晰起来,便察觉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只不过浑身酒气,连鞋子都没脱,很明显是被人架着进来。
    胸前的衣裳还被打湿了,那种发酵后的熏人酒味便是从这里传出。
    易寒拍了拍脑袋,晃晃悠悠的站起,打开灯后,靠着墙壁打开了门。
    “咦?这么快就醒了啊?”
    走廊有些黑,隔着一段距离后才开着一盏灯。
    王思影抱着一床毯子,正经过易寒的门前,便见房门猛的打开,一条阴影投射在她身上,吓了她一跳。
    “哦,王姐,你这是去哪?”
    好似有针扎着似的,股股刺痛跳跃着碰撞在易寒脑子里,连声音都带上颤抖。
    “有间客房的客人给前台打电话,说突然感觉有点冷,我就送床毯子上来。”
    王思影很明显已经在休息了,穿了件白色睡衣,勾勒出她成熟的身姿,露出的小腿滑下柔和的曲线,带着有弹性的光泽。
    有间客栈除了她这个老板娘之外,还有些人事专员和负责打扫房间的,但大家都是本地人,十里八乡的,说不定祖上五代还沾点亲故。
    所以她这个老板娘也没什么架子,待人和蔼,遇见这种事了也不会推脱。
    “对了,今晚你是怎么了,连一瓶酒都没完就醉了?”
    喝醉了?
    易寒甩了甩脑袋,他的酒量虽然算不上千杯不倒,但喝个一两瓶啤酒还是不成问题的。
    怎么会像现在这般,脑子如针扎般疼,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好了,都凌晨了,你快点睡,明儿还要早起。我先走了……”
    王思影挡着嘴美美的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娇媚慵懒,继而转身离去。
    突然,王思影停下,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易寒,笑道:“你瞧瞧你的样子,还不去洗澡,怎么?要人帮你洗啊?”
    易寒一听,脸颊有些烫红,慌张退回房间,声音这时才传了出来:“哦,哦,好,好的……”
    看着易寒这副呆傻的模样,王思影失笑的摇了摇头,将毯子送到客人房间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咦?”
    王思影疑惑的看见在璎珞穿成的的珠帘下,自己刚刚泡在药皂里的内衣,此刻却似乎被人提了出来,扔在地上。
    王思影仔细扫视了圈卧室,没发现异样,不由十分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
    重新将内衣泡着,王思影有些困了,随意将乌黑头发披散着,落在肩上,继而惬意的坐在梳妆台上。
    别人都是睡前喝牛奶,或者浅酌一杯红酒。
    但她有个习惯,临睡之前都会泡一杯药茶,有条不紊的慢慢品尽。
    当看到茶叶起起伏伏、茶水带上石榴红时,可谓是暖眼暖胃又暖心。
    “只剩下三包了,明天打电话给他说一下。”
    一想起自己的老公,王思影就有些埋怨,几缕愁丝爬上眉头。
    轻轻扣住盒环,首饰屉缓缓抽出。
    但她惊讶的发现,三包药茶只剩两包,而在一边,多了一抔灰烬。
    好似中元节时焚烧的纸钱,带着无法述说的冰冷,灰白的碎片还拼凑着怨言。
    此刻随着首饰盒的抽动,带起了微风,将灰烬卷起,洋洋洒洒的飘向窗外。
    似乎有只怨灵,在不甘中死去。
    “这是,怎么回事?”
    哗哗的水声,敲击在毛玻璃上,从花洒中淌下有些滚烫的水,落在易寒身上,却让他刺痛的头稍稍清醒了些。
    那宛若地狱般的恐怖场景历历在目,哪怕易寒闭上了眼睛,那些腐烂的尸体、压抑的灰雾,依旧清晰的映入眼中。
    “呼,呼……”
    易寒的头靠在瓷砖上,有淡淡如同被开水灼烧的痛觉从右手手掌里传出。
    他知道刚才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
    只因在此刻,他右手手掌的血肉里嵌入了一枚种子。
    一枚石榴种子。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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