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自己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可能会失败,但不能走错路。”
    ——大陆简史·批注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沉有些心慌意乱。
    她感受着嘴巴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被冰封多年的内心,似乎随之出现一道裂痕。
    下一刻,女人瞳孔骤然紧缩,本能反应就要推开这混蛋。
    陈九仿佛提前预知到她的想法,动作更快,直接撬开她的牙关将舌头伸了进去。
    陈沉勃然大怒,毫无犹豫的咬了上去。
    鲜血充斥在两人的口腔中。
    陈九咧嘴微笑示意,眼神中的挑衅意味很明显。
    有本事,你就咬断我的舌头!
    女人狠不下这个心,认命般的闭上双眼任他施为。
    心脏跳动的频率越发快,脸上逐渐浮出红晕。
    陈九对此很满意,不再伸舌头作弄她,而是紧紧贴着她的双唇,胡乱涂抹着。
    长达将近一分钟的深吻后,陈九终于停下,缓缓退开半步。
    陈沉睁开眼,面色冰冷至极,反手就是一巴掌扇过来,声音清脆响亮。
    “呸呸呸……”
    陈九不以为意,低头吐出几口血沫后,望向横眉冷对的女人,咧嘴大笑道:“你引以为傲的阅历,其实仅体现在杀人这一点上罢了,太过片面。我的初吻,原来体验过没有?肯定没有。”
    陈沉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道:“王八蛋!”
    “哈哈哈,”陈九指着她的脸,笑道:“看看你的血腥红唇,是不是淡了许多?”
    说着他指向自己的嘴巴,满脸骄傲道:“都在我这儿呢!”
    “嗯?”
    陈沉愣了愣神,不自觉地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嘴巴。
    温热且湿润。
    她俯首看去,手指上沾染的颜色,一如既往的鲜红。
    不过其中绝大部分,都变成了陈九的血液。
    陈九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柔声道:“很多时候,一个人承受不住的苦难,有个人愿意站出来替她分担些,就会好很多。”
    女人冷然道:“你这样做不会有任何好处,你这是在给自己培养敌人!”
    陈九满脸无所谓之色,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呢?还是那句话,没真打起来之前,我都会一直护着你。没理由,老子就图开心。”
    说着,他拉起陈沉的手就要往外走。
    这次,女人没有反抗,任由少年牵着自己。
    她强装平静道:“好,我跟你走,但是,记住你说的话,顺其自然,不要逼我改变。”
    陈九头也不回的说道:“只要你不愿,我就永远不会逼你。别说我,天王老子来都不行。”
    他顿了顿,犹豫片刻后又补充上一句。
    声音微不可闻,陈沉隐约听到个大概。
    “如果将来某一天,你失去了所有赖以生存的能力,却仍有一颗想要活下去、追寻生命真谛的心,那么,请记得今天的这个承诺。”
    “我会护你一世平安。”
    话音落下,陈九松开了女人的手,大踏步朝外走去。
    陈沉没有犹豫,嘴角微翘缓缓跟上,故意落后半个身位。
    笑靥如花。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心甘情愿的站在某人背后。
    ——
    ——
    红楼顶层藏经阁内,陈寸心正在看暗卫传回的消息。
    坐在对面的袁林也有一份。
    大概几分钟后。
    陈寸心放下卷宗,淡淡道:“说说看你的想法。”
    袁林面色有些复杂,深深的望了眼面前的这位老伙计,越发不懂他在想什么。
    卷宗上写的东西不复杂,简要描述了一下陈沉出关之后,去做了哪些事情。
    还是杀人。
    没有任何顾忌的杀人。
    好似完全不懂陈寸心放她出来的目的。
    袁林叹了口气。
    “哎,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明知道陈沉会钻牛角尖,还要放她出去。”
    “你这是铁了心的要逼死她?”
    “还是说,非得把她逼到陈九那边才肯罢休?”
    “我越来越搞不懂你的想法了。”
    陈寸心微笑道:“生死之事,在她一念之间,与我无关。至于你说的后者嘛,四年前答应小落的,要培养出一把能捅死自己的刀,总得用点心。”
    袁林轻声道:“还是不懂。”
    陈寸心没有解释的想法,只是重复着之前的那个问题:“你怎么看。陈沉跟在九儿后头,多久能打开第四道锁?”
    “嗯……”袁林想了想,诚实道:“如果说之前,我还能对接下来的局势、以及会发生的事情、做个大概预估,可现在经过你这么一搅合,完全没头绪了,雾里看花。”
    陈寸心露出一个开怀笑容,得意道:“如果说连你都开始迷糊,那就说明我这盘棋下得还算凑合。到这会儿已至中盘,正入佳境呀。”
    袁林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丢下一句话后直接闪身消失。
    “你自己慢慢玩儿去吧!以后没事少他妈找老子!”
    陈寸心没有在意老伙计为了发泄情绪而说出的气话,只是独自走向窗边凭栏倚靠,微笑不语,思绪随着目光而飘远。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
    ——
    陈九联系红楼替自己准备专机,那头很快规划好航线,直飞落阳镇。
    飞机上,他望着已经恢复正常的陈沉,调笑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副淡漠至极的冷洌样子,真的很不讨喜。”
    陈沉斜了他一眼,淡淡道:“有过,但是被我杀了。”
    ……
    陈九被噎得不轻,气冲冲道:“你这一张嘴就能把天聊死的本事,也很不讨喜!”
    陈沉忽然展颜一笑,秋水长眸弯出一个妩媚弧度,说道:“那陈少爷想怎么样呢?奴婢都听您的~”
    温婉嗓音中带着浓重的撒娇之意,百转千回。
    前提是,忽略掉她手上那把已经握紧的锋利匕首。
    陈九悄摸退后两步,义正言辞道:“什么年代了?还搞老爷仆人这一套?封建思想要不得嘛,男女平等,啊不,人人平等。实在不行,我听你的也行。”
    陈沉收敛起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假笑,将匕首耍出一个漂亮刀花,淡淡道:“平等只掌握在我手中锋刃上。”
    “哎。”
    陈九叹了口气,缓步靠近到她身边,伸手接过那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女人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没作阻拦,任由他拿走。
    这柄看着精致小巧的匕首,刀把长约一寸半,锋刃两寸,材质为硫化碳炔,制造工艺极度复杂,造价更是昂贵到令人咂舌。
    它来源于安天城星空学院,早些年间作为一件珍贵的藏品,被学院安置在校内博物馆中展览,后来袁林出现将其偷走,一直当作贴身兵器使用。
    用他的话来说,兵器不见血,那还叫兵器?放在我手里最适合。
    星空学院当然容忍不了这种行为,可碍于没有实质证据,也奈何不得这厚颜无耻的老家伙。
    毕竟,见过它出鞘的人,都被袁林杀了。
    后来,这柄匕首被他赠予给陈沉。
    自此人刃不分离,陪伴女人走过许多艰难岁月。
    ——
    陈九用手指轻轻抹过刀锋,赞叹道:“拿在自己手里,才能感受到它究竟有多么锋利。我有种感觉,倘若现在气海已经恢复如初,稍加注入罡气,便可轻易撕开大师境的体魄。”
    “难怪你当年说,在个体能力没达到一定程度时,挑件趁手兵器可以做到事半功倍,用最小的力量造成最大的杀伤。”
    陈沉没搭理他的彩虹屁,翻了个白眼伸手要道:“玩儿够了没?拿来!”
    陈九嘁了声,说道:“至于这么抠门?那你刚才还递给我。”
    女人有些恼羞成怒道:“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抢的!经过我同意了么?”
    陈九置之不理,直接将匕首藏入自己袖中,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没收几天。”
    ?
    女人满头问号,旋即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你疯了吧?在说什么胡话!趁我没真生气前,赶紧拿来!”
    陈九拍了拍她的头,笑着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了么?顺其自然。我不强行逼你改变,可你也不能带着个这玩意儿招摇过市。”
    “甚至于说,未来几天内,你连异能都不可以使用。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普通姑娘,安安心心走上几日。”
    陈沉一把拍开他的手,皱眉道:“再敢像摸孩子似的摸我,后果自负!很多时候,你的那种欣慰目光、和蔼态度,也真的很令人厌恶!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装什么深沉。”
    陈九凝望着她,微笑道:“可在我眼里,你本身就是个孩子啊。”
    我是陈九,也是黄天,看你们,自然像在看晚辈。
    陈沉不理解这话中的深意,倒是回想起某些事情、某些场景,说道:“尽管你这话听起来有些大言不惭、甚至刺耳,可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时候,你在面对大部分人时,都抱着这样一种高高在上的观察态度。其中包括你父亲陈落、以及陈起在内的那几个长辈。”
    “这种居高临下,似乎不是源于实力上的强弱差距,而在乎心态?”
    “当然,家主除外,你在面对他时,才总算有些孩子样,敏感而又警惕。”
    陈九摊开手耸耸肩,诚实道:“因为老家伙厉害嘛,内、外都很厉害,嗯……主要是前者。我不得不服。人在屋檐下呀,不得不低头。”
    陈沉小声嘀咕了句。
    “所以你就拿我们这些人出气。”
    这副态度,已经表明她默认了陈九之前的说法。
    想到这里,她又生出几分疑惑,以及期待。
    未来几天,我就要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了?
    可以么?
    听起来,似乎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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