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碎开跟彻底被绞碎,化为虚无,是完全两码事。
    就像是手臂上被划了几道伤口和把那一块肉全都切下来的疼痛感觉,任谁摸着良心说,都不可能说是差不多的。
    然而龙飞抱着头,谴责的看向鬼医的时候,得到的却是鬼医无情的答复:“你以为遇到了你的敌人,他们会故意将你的精神力放回去啊?”
    龙飞默默腹诽:“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拥有将精神力彻底剿灭的能力。”
    剿灭精神力和掌控不属于自己的精神力,其实难度差不多,正常人都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因为精神力彻底被搅碎的剧痛,几乎足以让龙飞深深的刻入骨髓之中,因此就算是对于疼痛的忍耐力很强的龙飞,对于躲开鬼医的精神力攻击,也是打了十成十的注意力。
    甚至在龙飞没有感觉到的情况下,他的身体本能都开始调动起来,帮助龙飞躲开鬼医的精神力攻击。
    因为那实在是太痛苦了,痛苦的让龙飞感觉到经受过了一次之后,就完全无法再忍受一样。
    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不想就可以不去忍受的。
    龙飞虽然拼尽全力的挣扎,可是精神力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被鬼医搅碎掉了。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龙飞麻木了,他只觉得头昏脑胀,似乎整个精神世界,都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
    大脑里面,疼的就像有一根细细长长的针,在里面不断的翻滚搅动一样。
    龙飞觉得自己现在的感官无比的灵敏,甚至能够感觉到每一次疼痛袭来的时候,自己全身的毛孔猛的炸开,然后又合上。
    然而龙飞却在每一次疼痛的间隙,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于精神力的掌控,又增强了一些。
    龙飞在初次接触魂石,放大的精神力的时候,完全无法掌控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被魂石放大的精神力,其实就像是把自己的精神力献祭给魂石之后,由魂石反馈出来的比自己的精神力更强大的精神力,但是这精神力其实就并不是自己的,而是魂石所给予的。
    因此精神力虽然说还和自己有一点关系,但是关系少得几乎没有,更不要说是像掌控自己的精神力一样控制着了。
    但是现在,龙飞能够感觉到,自己对于这些精神力的掌握,已经到达了一种可以勉强控制的状态。
    龙飞猛地一哆嗦。
    就在刚才这短暂的一个走神的时候,自己的精神力又被鬼医彻底的绞碎了,疼痛几乎让龙飞全身发软。
    更可怕的不是疼痛,而是精神力损耗过度,而带来的头晕眼花,因为这种感觉太过剧烈,龙飞甚至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究竟在哪里。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空白麻木与疼痛掌控着。
    不用闭上眼睛,龙飞的眼前都是一片空白的。他的眼睛,现在已经完全无力去分辨眼前的东西到底都是些什么了,能够反馈给他的景象,全部是一片白茫茫的空白。
    鬼医攻击的是龙飞的精神力,可是因为精神力的过度损耗,龙飞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他的身体。
    就好像是灵魂被活生生抽走了一样。
    龙飞觉得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空壳,龙飞怀疑就算是现在有人在他身上狠狠的插上一刀,他也感觉不到疼痛。
    精神力的疼痛实在是太剧烈了。
    龙飞的大脑在疯狂的提醒他,他现在所感受到的疼痛快要到他难以忍耐的程度了,可是龙飞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前方,即使他明明什么都看不到。
    在他已经衰弱的几乎快要没有了的精神力的探测范围之中,他近乎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快的如同错觉一样的力量。
    这力量实在是太快了,快得完全超过大脑的反应速度。
    龙飞紧紧的咬着牙,勉强的控制着稍微能够掌控方向的精神力,向着旁边狠狠的一撞。
    龙飞感觉到自己大脑传来了一丝刺痛,这刺痛虽然也算的上是剧烈,但是比起那种精神力被整个绞碎的感觉,实在是太轻松了。
    鬼医也有些惊讶的停下了。
    鬼医看着龙飞神色之中,带着一丝惊讶,但是也带着一丝欣慰。
    他是第多少次从这个少年的身上看到过奇迹了?
    鬼医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攻击的速度,即使他并没有用全力的攻击速度,也不是仅凭这么一个半吊子能够反应过来的。
    他的确是故意全力攻击龙飞的精神力,但是那是为了训练龙飞的反应速度,等到龙飞的身体练成了反应速度,躲避起来就容易多了。
    这其实严格来说,并不是什么对于精神力的训练,而是专门训练的躲避。
    训练的反应速度和躲避的速度。
    更加严格来说,就是让龙飞在感觉到有人攻击精神力的时候,就立刻控制着精神力躲开。
    需要训练的,只不过是龙飞在被攻击的时候,反应的速度和躲避的速度,和判断自己被攻击之后躲避的方向。
    其实严格来说,就是一个碰运气的事情,只是鬼医一直感觉龙飞的运气很好,所以想让龙飞试一试,看看他的运气,能不能让他顺利的通过面前的这一次比试。
    可是龙飞这一次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龙飞居然在身体的反射神经还没有彻底锻炼出来的时候,感受到自己的攻击,甚至能够控制魂石放大了的精神力,躲开自己的攻击。
    其实刚才龙飞并不是全然躲开了,他的精神力还是有一部分被鬼医攻击到了,可是那一点攻击,完全不至于将龙飞的精神力彻底搅碎。
    鬼医自从遇到龙飞之后,就从来没有小看过这个小家伙,可是他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要比自己刻意高看了的结果,还要更强一些。
    他满意的停下了攻击,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来一颗淡青色的丹药扔给龙飞:“我本来以为你要练上个两三天,才能勉强躲开我的攻击,恢复精神力的丹药给你炼制了整整一瓶子,没想到你居然花了这么一点时间,就已经达到了我的要求。”
    鬼医一瓶子丹药只有三颗,原本他就是打算今天给龙飞一颗,让龙飞恢复精神力,然后第二天早上再给龙飞一颗,让龙飞在短时间之内恢复到巅峰情况之下,继续训练,可是没想到龙飞的天赋竟然好到这种程度,让他直接省了两颗丹药。
    能够恢复精神力的丹药还是挺值钱的,鬼医这样想着,又将那两颗丹药扔给了龙飞:“你用不上的话,那就把它们卖了吧,还能换不少金币来。”
    他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轻声说一句:“离不开金币的小孩子。”
    凄清的月光之下,面色惨白的少年僵硬的挪动着。
    他的四肢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人类灵巧的身体,反倒像是技术拙劣的傀儡师,制造出来的人偶,每个动作看起来都笨拙得让人看着都忍不住想捂住眼睛。
    龙飞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继续勉强的向前挪动着。
    他今天虽然成功的通过了师父的特训,但是代价毫无疑问是巨大的。
    龙飞觉得自己现在头疼腿疼,肚子疼,腰疼,反正哪哪都疼,那种疼还不是跟刀砍一样尖锐的疼痛,那是像有无数只蚂蚁爬在他身上,一口一口的啃食他。
    就是真的难以忍受。
    龙飞走了几步,没忍住,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下,自己调侃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走火入魔。
    炼药师有这么一个说法,就是在炼药的时候,如果透支了自己的精神力的话,倒的确会脸色惨白,手脚发软。
    其实龙飞现在的状态,严格来说跟精神力透支也没有什么不同。
    因此龙飞在城外被鬼医残忍抛下之后,一路走回来,虽然路上见到了不少人,倒是还没有被别人当成神经病。
    甚至有几个人主动询问龙飞要不要帮助,都被龙飞无奈的拒绝了。
    鬼医是打算让他自己走回去,那龙飞就最好不要找人帮忙,要不然,他有的是办法让龙飞难受。
    龙飞本来走的倒是挺快的,可是鬼医训练龙飞的那个地方,距离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实在是距离有点远,龙飞本来被训练完了之后,精神力就已经接近透支了。
    龙飞现在的身体刚刚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经脉和丹田,都刚刚可以让元气正常的流转,这是对于天地元气最为敏感的时候。
    他的经脉和丹田都比正常人要宽阔许多,因此流转的时候,要比普通人更加顺畅。
    而在龙飞精神力完全无法自控的情况之下,元气在丹田之中,自动自发的形成了一个比龙飞主动控制更加圆满的流转过程。
    这个元气的流转过程,不仅让龙飞觉得自己的元气流淌更加顺畅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居然在无意识之间沟通了他体内的混沌雷鼎,让混沌之气和龙飞的元气有了一丝融合的迹象。
    龙飞在无意识的时候,元气自动自发的在龙飞体内流转融合了混沌之气之后,混沌之气强悍的修复力量,让龙飞很快清醒过来,然而清醒过来的龙飞,并没有第一时间掌控自己体内的元气,而是先感应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
    就在这么一个极其短暂的时间差,龙飞就发现了自己的元气的变化。
    龙飞在极其高兴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就要自己主动控制自己的元气流转。
    虽然在走的过程之中,他逐渐感觉到自己精神力在慢慢的恢复,可是这恢复的速度比起消耗的速度来看倒是差远了。
    龙飞此刻的精神力,完全无法在瞬间掌控自己的元气流转,龙飞倒也是观察力极其敏锐,就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龙飞居然发现了自己元气自动流转的时候,那元气流转的轨迹,居然让他更舒服,他脑海之中,几乎瞬间就想起了自己刚刚进入混沌雷鼎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功法。
    当时龙飞还没有完全看清楚那个功法的名字,内容更是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点,看到那一点,对龙飞来说几乎全然没有什么帮助,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龙飞看着此刻自己身体之内元气流转的轨迹,再对比着自己脑海之中那残余的半篇功法,竟然让他隐隐有了一些明悟。
    龙飞不由得沉浸到了更深的思索之中。
    的确,随着脑海之中有一丝精神力恢复,龙飞的精神力世界看起来就稍微好一些了,可是这稍微好一些,就意味着龙飞对于疼痛的感觉更加分明了。
    再加上龙飞此刻脑海之中所思所想及其身,而让他对于外界的反应,几乎是慢半拍的。
    因此龙飞的样子看起来就格外的凄惨。
    然而龙飞这副凄凄惨惨的样子,落在有心人的眼中,那妥妥的就是一只肥羊,还是抑制自己把脚砍掉了毫无攻击之力的肥羊。
    龙飞前几天在最大的药堂之中,闯下来的那偌大的威风,还有不少人记得,当时那闹市之中可是有很多人的,而且因为那小伙子一开始就没有处理好情况,倒是吸引了不少人去看热闹。
    因此现在这座小城之中,认识龙飞这张脸的人可真的不少。
    即使龙飞现在没穿他那件神经病一样的衣服,单看这张脸,都有不少人直接将龙飞认了出来。
    在一个漆黑的角落之中,龙飞看着眼前面色很明显不太善良的三个人,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疲惫了,出现了幻觉。
    龙飞拍了拍自己的反应还是慢半拍的大脑,心中想着:“我只不过是受了点伤,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堵我了吗?”
    他反应了一下,觉得自己前些天那炼药大师的形象,实在是树立得还不够鲜明,要知道,一般大师其实是没有人敢惹的,哪怕是那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样子。
    炼药师真正的强大,并不在于他们本身的力量,而是他们背后所代表的无数丹药。
    而且其实大部分炼药大师,都有着或亲或远的关系。
    总的来说就是,得罪了一个炼药师,其实没有什么,反正这个世界上炼药师还是很多的,但是问题是如果你得罪的这个炼药师,万一背后有着强者跟随,或者是和其他炼药师有一点关系的话,就必然会遭受被强者打上家门,或者被所有炼药师拒绝提供丹药的凄惨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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