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拳打在魏解脸上。
    轻飘飘,连鼻梁都没打塌,可魏解的后脑勺却噗的一下破了个洞,红的白的粘稠物是泉水般喷出,溅得老远。
    空气中弥漫起刺鼻的血腥味。
    直到此时,葛修、徐五和龙孝武才反应过来,他们纷纷起身,想要喊人,可动作却慢得离谱,嘴巴张得老大,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无形的缠缠绵绵的力量束缚着身体。
    仿佛被无数细线捆绑着,必须使尽全力才能移动手脚身体。
    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原本温和的阳光变得异常刺眼,和煦的春风变得刺骨寒冷。
    感觉与身边的环境变得格格不入,哪怕只是坐着不动,也是全身说不出的别扭。
    但我只要发力,就可以挣脱这种束缚,绝不会像葛修他们三个一样。
    可是我没有轻举妄动,虽然心中对于魏解的死无比煎熬,可是却依旧保持冷静观望局势发展。
    事情已经发生,贸然参与进去极不明智。
    出于保密考虑,院里议事只有我们五个,他们四人所有的手下都在院外。
    发不出声音,叫不进来人,又不知不觉中招,就是待宰的羔羊。
    葛修三人脸上都露出惊恐绝望的神情。
    那人并没有理会我们这边,一拳打爆了魏解的脑袋后,没有停止,跟着又一掌打在魏解的胸口上。
    同样的是前胸没有任何影响,后背却破了洞,还在跳动的心脏带着鲜血顺着破洞飞了出去。
    可几乎就在同时,一只手从魏解的肚子里伸出来。
    手不大,仿佛五六岁的孩童手掌,带着淋漓的鲜血,插进那人的小腹。
    那人闷哼了一声,立掌如刀砍下,登时将那手掌后的细细手臂砍断。
    断臂嗖的缩回肚子里。
    魏解的肚子如同怀胎十月般高高鼓起。
    那人捂着小腹伤口,转身就往正殿后方跑。
    刚跑了两步,就见总是跟在魏解身后的那个平平无奇的奉宝玉女从正殿中走出。
    她一手拿着小锣,一手提着小捶,踏出殿门就当地敲了一下。
    受伤那人身子一抖,动作一窒,腿僵在原地,无法迈动。
    魏解的肚皮开裂,钻出个面目狰狞宛如恶鬼的漆黑孩童,带着淋漓鲜血,闪电般跳起,扑到那人背上,抱住脖子,咧开满是锯齿状尖牙的大嘴,两口下去就咬得后脖子血肉模糊,俨然要断了一般。
    那人反手一巴掌把那个漆黑孩童打飞,毫不在意脖子上的伤口,抬头看向奉宝玉女。
    奉宝玉女面无表情,再向前迈出一步,第二次敲响小锣。
    那人晃了下身子,再次闷哼一声,七窍流血,反手扯掉上衣。
    赤裸的身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血色符纹。
    他双手掐了个如莲花般的手印,举过头顶,奋力顿足,大喝一声“有请山神爷”。
    声音未落,他猛得把身子一晃,满身皮肉绽裂蜕落,自底下膨胀出个足有两米高的巨大身形,满身斑澜毛皮,俨然就是只大虫。
    被打飞的漆黑孩童落到地上一滚,再次跳起来扑向那人。
    那人发出一声虎啸,身子一摆,双手按住那漆黑孩童,张嘴就咬,只一口就把这漆黑孩童的脖子咬断。
    奉宝玉女迈出第三步,走到正殿台阶的加缘,第三次敲响小锣。
    可这次变成老虎的那人毫不受影响,就那么手嘴并用,把那漆黑孩童撕咬得粉碎。
    奉宝玉女连续敲动小锣,短促激烈的锣声持续不绝。
    变成老虎那人仰天发出怒吼,扔掉漆黑孩童,猛地扑向奉宝玉女。
    奉宝玉女显得有些慌张,扔掉小锣就往正殿里跑。
    可她刚一转身,那人立刻掉转方向,几步就窜到院墙下方,跟着一跃而起跳向墙头。
    轰的一声大响。
    一只拳头破洞而出,正打在那人胸口上。
    那人摔到地上,胸口塌陷,口鼻窜血。
    墙上的破洞变大。
    一人破墙而出,笑道:“师弟,这么多年不见,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正是魏解!
    那人捂着胸口,发出沙哑的声音,“魏解,想不到你居然连泰国那种不入流的养小鬼都去学,真是丢光了老仙的脸。”
    “术嘛,好用就行。你不是也学了东北的出马术,奉养山神爷爷吗?我养的这小尸鬼虽然是学自泰国,但结合了养尸术、蕴灵术和金甲术,无论坚实程度还是灵智水平,都远不是泰国那种凶蛮无智的小鬼能比,要不然怎么能伤到你?至于老仙的脸面?当年被公审枪毙当众尿裤子的时候,就已经丢得精光啦。”
    魏解一边说着,慢慢走向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
    他的每一步都迟缓得好像电影里的慢动作,虽然面带微笑,可全身却绷得紧紧,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并没有因为偷袭成功而放松。
    院门被撞开,几人的手下呼啦啦涌进来,然后接二连三地栽倒。
    所有人都好像被魇住了一般,手脚无法动弹。
    魏解终于走到了那人身前,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将那柄匕首刺向那人的额头。
    我借着身体掩护,右手悄悄探进兜里,捏住其中藏着的桐人。
    那是用魏解头发和照片制作的。
    但我马上放弃了这个想法,抽回右手,摊开朝上,然后默念咒语,弯下食指。
    每次来这里,我都会提前在外面埋器设法以防不测。
    现在这种情况下,用藏器杀法更合适。
    魏解突然笑了起来,“师弟啊,你居然还做了藏器杀阵,这么多年你终于学会谨慎了。不过没用的。我在钱双尸体上看出穿山打牛的秘法,就猜到最近在暗中作祟的人十有八九是你!所以每次公开露面,都会做好万全准备,就等着你忍不住出手!你以为我不会防着这藏器杀阵吗?哈哈哈……”
    大笑声中,匕首刺入那人的额头。
    我收拢其余四个手指,握掌成拳,然后松开,再握,松开,再握,如此往复。
    就在我握第二次的时候,突然有一声轻微的细响在正殿方向响起,仿佛崩断了根细线般,也就是我耳功了得才能听到。
    我毫不犹豫地握下第三次。
    魏解身上的衣服裂开数道口子,鲜血涌出。
    但这只是皮外伤!
    魏解的手没有丝毫动摇,依旧紧握着那柄匕首,一点点地不停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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