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冷,剑更冷。
    余光的剑当然冷,冰冷入骨,若是一剑穿心,心当然也冷。
    与余光对战的金衣护法的心冷了,看着这一剑穿入胸膛,还未拔出。他累了,累到无法躲过这一剑。
    他不觉得痛,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然后,直直倒地,最后一眼看见了月亮。
    “我死后,是不是能到月亮上去?我的心好冷,月亮是不是也一样的冷?如果冷,那我就不上去了。”他喃喃说道,合上了眼。
    余光也冷,冷的是他的目光。
    杀人之后,余光的目光总是那么冷漠。
    余光收剑,转头看向了道可盗。
    与余光不同,道可盗的身法灵活,招式多变。不可能像余光那样,正面硬刚,一战到底。
    道可盗的暗器诡异多变,根本察觉不出他的流星镖什么时候出手,更是不知道他的流星镖从哪个方向飞来。
    所以,与道可盗对战的金衣护法必须眼观六路,将心神锁定道可盗,以不变应万变。
    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不管道可盗的身法多么飘渺,也不管流星镖多么刁钻,他总能轻松应对。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此被动防御,总有不慎的时候,反而让道可盗放开了攻势。
    流星镖时而如雨坠落,时而如雪纷飞,时而如花飘零。漫天飞舞,星光灿烂,随心所欲。
    道可盗好似忘记他们在死战,更像是在秀技,五花八门,巧妙绝伦。
    而心神锁定道可盗的金衣护法有苦难言,终究还是疲于防备,不得不改变战略。
    他默念法诀,妖力惊人,舍弃防御,一道道金光自指尖迸出,威力与流星镖不逞多让。
    道可盗的身法岂能让他靠近,一边闪身避开他的金光,一边流星镖反击。
    两人的战斗虽说不是最狠最凶的,却是最赏心悦目的,一攻一守,收放自如。
    就连余光也是为之侧目,眸光异彩连连。
    金衣护法迟迟未能拿下道可盗,心态也是愈发着急,在剑一和余光反杀队友之后,心神更是不稳。
    如此,他也算是交代了。
    道可盗可不会客气,抓准时机,流星镖狂轰乱炸。他心神失守,哪还有多余的精力看出道可盗的暗手。
    只见那位金衣护法身上插满了流星镖,可惜他看不见这些镖,因为他的左眼和右眼正好各插着一枚流星镖。
    即便看不见,那尖锐的痛感也让知道自己已成了刺猬。他也倒地,可惜看不见月光。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很亮,死之前也没能看上一眼,不得不说是种遗憾。
    道可盗吐出一口浊气,殊不知他也觉得金衣护法棘手难缠。幸好在最后一刻流星镖插中了他的眼球,如果他再坚持一会,说不定落败的就不是他了。
    余光淡淡一笑,道可盗能胜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说盗兄还有一招惨绝人寰的底牌未出—猴子偷桃!此招一出,唯有淡淡的忧伤。”余光摇头苦笑,他只看过道可盗出手一次,就那一次他觉得人间不美了。
    那可是道可盗引以为豪的一招,而且是针对男子的一招。
    “世间男子,无人可承受此招!”
    道可盗与余光对视一眼,同时将视线移到松上平那里去。
    松上平的实力有目共睹,浑厚的妖力,惊天的妖丹,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身受重伤,仍然游刃有余。
    要知道松上平在百年前就与松上金针锋相对,两人战力相当,又是年轻有为,可以说族人们都对他们寄予厚望,觉得他们是松上府年轻一代最强的两人,成功名就指日可待。
    想当年,松上平英年早婚,多少女子以泪洗面,黯然神伤,失魂落魄,恨不得将松上惠取而代之。
    当松上府众女子转而求其次,将芳心暗许松上金时,却发现松上金不解风情。
    “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因为她们发现跟松上金没法交流,这人已不是简单地把天聊死,而是丧心病狂的耿直。
    曾经有位女子把自己灌醉,送上门来,走进松上金的寝室,却不想松上金居然把她丢在里面,自己则是出门夜跑,那女子只好气鼓鼓地睡在他床上,而松上金,就夜跑了一晚上。
    这件事过后,就再也没有女子纠缠他了。
    她们甚至怀疑松上金是不是男人?毕竟他有那么一双女人都自愧不如的眼睛。或许,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的是男人。
    可也没听说他跟哪个男人接触密切,除了经常找松上平打架以外,似乎就一直在勤修苦练。
    说实话,当松上金被一剑封喉的时候,他的心有过一丝阵痛。当初他们也是惺惺相惜的,只是后来两人走的路大相径庭,直到他成为了金衣护法,他们就很少来往了。
    再怎么说,曾经也算得上好友。
    好友死了,也是会难过。
    仅仅难过罢了,如果能救回他们的远儿,换作是他自己,他也会痛下杀手。
    正如眼前这位,他们当然相识。
    松上府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两人自然也相识,虽不像松上金那样熟知,可彼此也是交过手的。
    “平兄,若是你全盛时期,我二话不说直接认输。可你受此重伤,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松上平缓缓摇头,淡淡说道:“松上博,废话少说,让我看看这些年你是否有长进!”
    松上平如猛虎下山,双拳飞扑,这一出手就是下死手,分毫不留情面。
    松上博不苟言笑,一张俊俏的脸如面瘫,此时见松上平出手狠辣,眉头随之一皱,不敢掉以轻心,当下运转妖力。
    妖丹如小旋风般旋转,妖力不断攀升,好似一团火焰在他的体表燃烧,惊人气势,浩浩荡荡。
    他同样出拳,这一拳揍上松上平的脸。
    松上平竟不躲闪,他的双拳不改方向,冲势不减,直锤松上博的胸口。
    两人铁了心以伤换伤,一回合过后,两人都挂了彩。
    当然,松上平不过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而松上博直接吐出一口血,倒退数十步。
    松上平沉声说道:“没想到你的修为丝毫没有进步,看来当上了金衣护法反而失去了当初的进取心。”
    松上平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知道他天赋之高属实罕见,更有一颗好战之心。
    如果好好培养,也是松上府一大战力。
    那时他就起了爱才之心,指点一番也是必不可少的。
    只不过由于事物繁忙,他对松上博的关注渐渐少了。后来听说他当上了金衣护法,意气风发,也算是达成他的愿望。
    在他任职的宴会上,他们也是交手助兴一番,感受到他浑厚的妖力,不禁欣慰,赞赏不已。
    如今再度交手,松上平则一脸失望。
    你若攀上一座高峰,是否愿意再攀另一座高峰的?
    你若在高峰呆久了,是不是就看不见别的高峰,只顾俯视那些山丘?
    山都会成长,山都会长高。
    你凭什么原地踏步,觉得别人不会把你拉入山底?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这番道理不知松上博懂不懂?
    松上博的脸涨红,似乎松上平的那番话戳中了他的心。
    他的确没有原来那么勤修苦练,给自己找了许多借口,俗事太多,应酬太多,开始懒惰起来。
    懒惰只要开始了,就很难再努力奋斗。
    他的好战心,好胜心,不知从什么时候渐渐没了。
    “平兄,话别说得太早!再来!”松上博咬咬牙,知耻而后勇。
    只见他果断掐诀,速度不快,却是十分坚定。诀成,金色的光,红色的火焰。
    松上博好似一个着了火的人,犹如将心中的怒火释放出来,火拳轰来,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松上平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大笑道:“来得好,就得这样!”
    他出掌,掌风呼啸,风吹火,火势更大。
    然而,他怡然不惧。
    两人来来回回几时回合,伤势越来越重,伤痕越来越多。
    在道可盗看来,这就是两个余光在死拼。
    而余光,他的目光炽热。
    不错,他的手又痒了,心又痒了。
    只是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战斗,不容他人插手。余光自是知道,所以他只能任由心痒痒。
    余光和道可盗两人又把目光移向雷芸雨他们那边,那边可就要有趣多了。
    雷芸雨纤手如枝,轻功如蝶,出掌出拳,都别有一番风味。
    松上惠已燃烧过妖丹,丹纹破裂,妖力不佳,可依旧飒爽英姿,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带有一股狠劲。
    她们的对手古灵精怪,出招不符合常规,总有意想不到之举,一打二应对轻松,神情淡然。
    “嘿嘿,两个姐姐,来打哥哥的屁股!”金衣护法扭扭屁股,声音轻佻。
    “哼,就打你屁股,打烂!”雷芸雨脸都不红,出手更是狠辣,也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长鞭子,就往他的屁股上抽。
    不过那人轻功不浅,屁股一抖一抖地,人影就闪了。
    松上惠见怪不怪,已知道那人的脾性,半句话不讲,只是法诀掐得狠毒,出手绝不留情,掌风嚯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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