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边,虞汐颜冷漠地递给柳莺一颗丹药,示意她喂江佑君服下。
    很快,江佑君面色红润起来,显然已无生命之忧,只是尚未清醒。
    柳莺此刻神情萎靡到了极致,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然让她的内心支离破碎,只抱着江佑君不断落泪。
    虞汐颜只是这么冷冷的注视着柳莺,一句话都没有说。
    本以为遇到了一对情比金坚的道侣,不想竟然会是这般结果。
    只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自己也没有资格去怪罪对方。
    毕竟虞汐颜自己也曾跟柳莺一样,彼此没有什么区别,都没有珍惜爱自己的那个人。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跟他好好过日子吧,这样的男人,你不该辜负他的。”
    不想,柳莺却摇头道:“回不去了,我已经怀了师兄的骨肉,如何有面目再跟君佑在一起?”
    虞汐颜浑身冰冷,看着柳莺那虚弱无助地模样,竟是一点同情都升不起来。
    一个有夫之妇,居然背着自己的丈夫,怀了另一个男人的骨肉?
    她只觉得恶心。
    同时竟也有一丝小庆幸,自己到死都没有和林峰走到最后那一步。
    前世。
    沈昭死后,她回宫昭告天下,宣布沈昭死讯,并列举他所犯各种罪状。
    “帝诏:沈昭大逆不道,勾结外敌谋害皇族,妄图颠覆本朝社稷,挑拨西佛宗国善启战端,恶不容诛,处以极刑。”
    然而,意料之中的百姓雀跃声并没有传入耳畔。
    相反,当得知沈昭死讯后,整个长安数百万百姓,无分士庶,齐齐走上街头,跪在宫门前为沈昭哀悼喊冤。
    甚至,当朝百官也齐齐出声为沈昭鸣不平,里面甚至还有昔日与沈昭政见不一的对手,此刻也是声泪俱下当堂嚎哭。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昭霸占朝堂多年,所犯之罪任何一条都是死罪,朕难道还杀错了?”
    “陛下,大将军何罪之有?
    士,他扫清门阀顽政,开办科举,创办学堂,为国朝人才储备奠定基础,自此士庶同堂,让国势日益强盛,
    农,他改良稻种,可以不依靠玄门相助便能让亩产增幅三倍以上,民间再无饥荒之忧,
    商,与工结合创办实业,让商人不再只局限与有蝇头小利,让商道一途发挥自己应有价值,更是养活无数无地之民,且让国库收入与日俱增,再也不必为财政发愁,
    兵,扫清六合,开疆拓土,九幽、魔域、大荒、海域尽皆臣服,毕生灭国六十有七,为大胤增幅国土十余倍,
    民以数十亿计,成为仙武大陆顶尖势力之一,
    敢问陛下,大将军到底何罪之有!”
    “他杀了先帝,侮辱母妃致死,更是残忍害死了皇弟,斩断了我国朝龙脉,这些难道不是事实?”
    “陛下可曾调查清楚?大将军视先帝如生父,更是对太后尊崇有加,与轩王殿下亦是知交好友,
    至于龙脉一说,更是无稽之谈,若是大将军真居心叵测,又何必等到现在?
    陛下为何要听小人一面之词,而残害我大胤国柱!”
    “程尚书,你是在质疑朕么?你这尚书位置还想不想待了?”
    “陛下连大将军这样举世无双之才都容不下,又怎会容下老臣?老臣今日便是与陛下递交辞呈的,这样的朝堂,不呆也罢。”
    “你……”
    更多的大臣纷纷递上了辞呈。
    那一刻,虞汐颜本能开始慌了,她没料到沈昭在朝野的影响力竟是这般恐怖,哪怕死了都有那么多人为她鸣不平。
    民间更是为沈昭设雕像悼念,虞汐颜几次严令禁止依旧没有得到改善,百姓依然在家悄悄供奉着沈昭的画像,更有不少学子在公众场合为沈昭喊冤。
    后来,还是林峰用雷霆手段,镇压了长安十万“反贼”才将这股气焰压下去。
    只是这一做,更是寒了朝野士子百姓的心。
    不少人悄悄离开了长安,仅仅一个月时间,原本繁华的长安城变的凋零无比。
    同时,破军府在收到沈昭死讯后,直接连跟朝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原地解散了,一点颜面都不给。
    随着威名遍布九界的破军府消散,胤天皇朝再也组建不出一支如此铁血之师,这让无数对胤朝虎视眈眈的敌对势力蠢蠢欲动。
    面对这样的局面,虞汐颜的确慌了神,连亲妹妹虞汐瑶也憎恨自己杀了沈昭,怒道:“皇姐,你当真如此绝情,为了一个林峰不惜害死姐夫,你看着吧,你终究会遭报应的。”
    说完这句话,虞汐瑶头也不回去了青雨庵削发为尼,彻底断了跟皇家的关系。
    众叛亲离,国势几乎一夜之间摇摇欲坠,虞汐颜自然也就没有了心情跟林峰谈情说爱,同时心中也对沈昭的死产生了强烈愧疚,自然也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跟林峰迈出那实质性的最后一步。
    回想起前世过往一幕幕,虞汐颜只是轻叹一声,最后看了眼柳莺,冷声道:“你这辈子,错过了最爱你的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回眸那一瞬间,虞汐颜的双眼已然布满了水雾。
    “沈昭,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
    唐家门前,沈昭和丁不二大包小包,看着那富丽堂皇的大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丁不二不确定地问了一遍:“沈爷,当真要这么办么?”
    沈昭:“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有退路么?”
    丁不二摆摆手道:“其实我仔细想了想,当儿子这种事还是您合适,您看我这都快五十了,就这样进去人谁信啊?万一穿帮了那多尴尬?”
    沈昭:“穿帮说明你技术不到家,怨不得别人,更要与时俱进演好角色,赶紧的少在那浪费时间。”
    说完踹了丁不二一脚,让他一个踉跄向前两步,直接跪在唐门前。
    门口两个家丁刚要问话,丁不二瞬间入戏,大声嚎哭起来:“爹啊~我可算找到你喽~哎呦~我娘死的那叫一个惨哟~”
    两个家丁顿时一脸黑线,互相看了一眼,用嫌弃的眼神交流:“这是哪来的煞笔?”
    丁不二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一把鼻涕一把泪,捶胸顿足,仰天长啸道:“爹啊!你还记得清冥山湖畔风雨交加的那一晚么?
    那是我娘啊,我娘一辈子就心心念念爹的好,但为了爹的前程,这才一直隐瞒爹的身份,
    直到临终前娘才告诉我,我有个爹,是个大人物,让儿子一定要来投奔你,你可不能不管儿子啊,
    这一路走来,儿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呐。”
    想象一下,一个年近五十,头有点秃的老东西当街哭着喊着要找爹,这样的场面多多少少有些炸裂。
    很快,丁不二的表演引来无数吃瓜群众指指点点。
    毕竟唐门家主唐傲风流成性早已全城皆知,至今都没收敛,在外的私生子女也不知道有多少,没一百也有八十了。
    但像这样高调找上门来的,还是个快五十的老东西,着实还是第一次见到。
    家丁眼看局面似乎越来越混乱,立马转身进了大门。
    不多时,大门彻底打开,走出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人,身后又跟着一大群唐门弟子。
    “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
    中年人一声暴喝,直接驱散了围观群众,随后大步走到丁不二面前,沉声喝道:“就是你在唐门外引来这么多人?”
    丁不二甩了甩头发,看向中年人道:“是我,你又是什么人?”
    中年人:“我是唐钦四子,你可以叫我唐四。”
    丁不二闻言,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直接把眼泪鼻涕擦到他的裤腿上声泪俱下地哭道:“原来你就是我侄儿啊,我可找到亲人了。”
    唐四瞬间脸都绿了,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叔叔?
    回过神的唐四连忙一脚将丁不二踢开,怒吼道:“敢冒充我唐家人,还敢占我便宜,看来你是不知道我唐门的手段!”
    话毕,唐四直接甩出一枚金针向丁不二射去。
    然而,金针落在唐四身上瞬间,顿时化为了粉末。
    唐四见此不由一惊,旋即再次甩出三枚金针。
    结果,金针在触及丁不二身体再次扬起一片粉末。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身上怎么这么邪门?”
    唐四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其实这是沈昭绞尽脑汁为丁不二打造的一件护甲,具有粉碎任何暗器的能力。
    要不是丁不二只有淬体境修为,承受不了更高阶护甲的效果,沈昭真想给他置办一身反甲,直接让唐四自食其果。
    沈昭立马站了出来,对唐四说道:“我说兄弟,人家认个亲你居然下此黑手,他可是你叔,你唐家连自家亲人都不放过么?”
    唐四眼神一冷,打量沈昭一阵后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沈昭:“我是唐老三的保镖。”
    “唐老三?”
    唐四挠了挠头,然后恍然大悟指着丁不二道:“就他,唐老三?”
    丁不二立马起身:“是啊侄儿,我与那天天木琴缠绕的唐三只有一字之差,你可以喊我三叔,三叔这人很好相处的,对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不会在意。”
    “你他喵这样子哪有半点我唐家人的样子,再敢冒充我唐门中人,看我……”
    作势,唐四又要动手。
    而沈昭又岂会惯着他,直接挡在唐四身前,目露狰狞道:“劝你最好别乱动,不然我可能会打死你的。”
    唐四闻言,嗤笑一声:“打死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修为么?
    还打死我,来,打个我看看,来,打啊,不打你就是我孙子,打,往我脑袋上招呼,别客气!”
    “哟呵~”
    见他居然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沈昭立马捏了捏拳头。
    只听“噗呲”一拳,唐四一百八十多斤的躯体登时四平八稳的倒在台阶上,当场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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