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鸢心都化了,下一瞬对?上颜韶筠醉意?熏腾的眼眸,开始思索现在给他送回孩子是不是个正确的行?径,但还是同他说:“廷哥儿还小,你不如?给他请个嬷嬷,这样也?好时常陪着。”
    她本意?也?是试探他是不是还有些清醒的意?识,再者廷哥儿确实需要?,今日她见时孩子里?头的亵裤都穿反了,罗袜也?是,发髻看似完整,实则是杂草似的缠绕在了一起,就算有怀安,那样一个大?男人,如?何会有女子细心。
    落在颜韶筠耳朵里?却是拒绝再见廷哥儿,他眼前?出现了重影,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要?跟贺兰珣走了?”
    孟禾鸢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问,且话语也?有些奇怪,“你在说什么?”
    “贺兰珣也?有个孩子,比廷哥儿还小,你是不是要?跟他走了。”,他固执的问。
    这都什么跟什么,孟禾鸢反应过来了,看他绯红漫在耳边颊侧,显然是醉酒还没清醒的模样,有些无言,却也?不想同醉鬼太较真。
    她转身就要?离开了,颜韶筠思维迟缓,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人就走远了,他呆在原地半响,廷哥儿站的有些冷,抬头说:“奶奶……走了。”
    颜韶筠被?这细细的一声喊的酒醒了些,低声一愣:“谁?”,怎的好端端的提起他母亲了。
    “奶奶……走了。”廷哥儿又重复了一次,这回颜韶筠脑子转的快了些,无言气笑了,他压下眉毛,捏着廷哥儿的小脸蛋:“她就是这么教你的?”
    廷哥儿乖巧点头。
    这时,春缇小跑着进来,小声的、怂哒哒的说:“姑娘叫奴婢来把廷哥儿抱走,免得颜大?人熏着孩子。”,随后一把抄起廷哥儿,做贼似的溜走了。
    廷哥儿懵然的被?带离了爹爹身边,颜韶筠被?这一主一仆彻底给气得没脾气了。
    *
    三五日后,京城,甜水巷,孟禾安百无聊赖的在屋中绣鸳鸯,她气闷不已,被?姜淮安置在甜水巷好些日子了,私下里?同曹氏也?见过一回,曹氏叮嘱她切不可放弃姜世子,这是唯一能救她爹爹的法子了。
    孟老太爷心高气傲,要?不是看着再除名?就没人的份儿上,早就也?把他们二房除名?了,更别说低下头走通走通关系。
    她在家中替孟禾安遮掩着,赶紧叫孟禾安拿下姜世子,可自?那日安置后,她再未见过人了,再长?她母亲也?不好遮掩了,今日姜淮必须得来。
    她叫丹枫以自?己摔了一跤的理由去请姜世子过来。
    姜淮正被?拘在家中烦扰,承阳侯见他整日颓靡便拿柳枝抽了他一顿,眼下正烦心,猛一听小厮通传说孟姑娘摔了一跤,问世子要?不要?去看看时脱口而出:“备马。”
    姜淮来时孟禾安正在做菜,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手,红唇轻咬,娇态尽显,见着姜淮时慌不择路的把伤手掩藏在身后,姜淮果然蹙眉:“怎么了这是?”
    孟禾安委屈:“就是听说世子要?来,想下厨做些菜罢了,结果不小心烫了一下。”
    “这些自?有下人做,你不必动手。”姜淮不由分说的扯出她的手细细瞧,是有些泛红,不自?觉的吹了吹,热风飘在她指尖,直烫的孟禾安心间一颤。
    “世子,在这儿吃了晚饭罢。”孟禾安轻声道。
    姜淮对?上了她楚楚可怜的眸子,不自?觉一怔,点了点头。
    晚饭因着她烫了手,便交给了旁人,姜淮心中愁闷,被?孟禾安一劝便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不免大?了舌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长?姐我就喜欢她,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娶她,我都决定好了,过些日子我就叫我爹请兵调往濁州,我要?娶阿鸢。”
    他面色潮热的说,孟禾安给他夹菜的手一顿,心凉了半截儿,她眸子俱是怨恨,孟禾鸢又是孟禾鸢,她不过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狐媚子,一个个的都被?勾的失了魂儿,她孟禾安好歹也?是孟氏嫡女,到底哪儿不如?她了。
    她思及此,柔荑攀上了他的胳膊,轻咬唇瓣:“世子如?此才貌出众,定能心想事成,只是我家长?姐身边素来围绕着不少?男子……”,姜淮闻言眼神一暗,仰头又灌下一杯侧头,瞧着这张同孟禾鸢相似的侧颜,不自?觉心神恍惚,大?掌摸上了她的侧脸,喃喃:“阿鸢。”
    孟禾安怯怯抬头:“淮郎。”,嗓音娇糯,眼眸像是湿润了一般,泛着点点水光。
    姜淮再也?忍不住倾身咬上了她的唇,厮磨轻吮,女子的幽香勾的他浑身如?火灼烧一般。
    帘帐放下,室内一室春光。
    *
    濁州,黑水城
    这日孟禾鸢敏感的察觉府内有些不对?劲,平常庭院内总会缭绕着嫂嫂的欢声笑语,这些日子穆凤兰都回的早了些,三人总是聚在书房关起门来议事。
    她瞧着天色不早了,便叫厨房做了些羹汤,敲了敲门,屋内孟逸寒沉声:“进。”
    孟禾鸢探进脑袋:“父亲、哥哥、嫂嫂,我叫厨房做了些羹汤,用些罢?”
    穆凤兰笑道:“可巧,我饿得快,晚饭虽说没用多少?,但现下已然是饿了。”
    孟禾鸢叫春缇端着食案进了书房,三人围着一张堪舆图,她心里?头忐忑不安:“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孟逸寒倒也?没避着她:“北戎蠢蠢欲动,时不时的便集一队骑兵来周边骚扰,搅得百姓不堪其扰。”
    “近些日子黑水城不大?太平,阿鸢你莫要?在街上走动,出门记得叫蒙竹和雾青跟着。”孟景洲叮嘱她,孟禾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孟景洲又侧头:“你也?呆在家中,莫要?出去了。”
    穆凤兰虽心有不愿,但仍旧点了点头,她不是那般不知分寸的人。
    而后,茶楼外便时时的守着蒙竹和雾青,贺兰珣瞧见了,哂笑:“看来你家中人不放心啊,那么大?两个侍卫好歹叫他们藏的隐蔽些。”
    孟禾鸢脸色一红,蒙竹和雾青光顾着守着她,却忘了隐身藏匿,那么大?两个男子杵在街头,免不得叫路人驻足。
    “我去同他们说一声。”她低低道,心下不自?觉忐忑,生怕贺兰珣觉着蒙竹和雾青碍了茶楼的生意?。
    贺兰珣失笑:“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这些日子城里?不太平,想来孟侯未雨绸缪,对?了,过些日子,有一茶商会来,我打算去谈一笔生意?,你可愿跟着去?”
    孟禾鸢想也?没想便说:“自?然愿意?。”,她这些日子上手的意?见差不多了,连一向挑三拣四的宋先生也?哼着不说什么,如?今有多学?些的机会自?然要?抓紧了。
    蓦地她鬓边落了片残叶,贺兰珣瞧见了,几?乎条件反射的要?伸手去拿,但又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瞬阴霾浮现,最终收回了手。
    孟禾鸢没有察觉依旧问题连绵不绝,贺兰珣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同她说话。
    北戎的扰乱越发的频繁了,最初只是简单的抢掠财务,后来便开始抢夺女子,就跟夜间的耗子一般,且似是对?大?齐的兵防分外了解,孟逸寒这才意?识到黑水城内出了奸细。
    当晚,颜韶筠便夜访永定侯府,同他说明了来意?,并把官家的密旨给他看。
    “原生晚辈以为此事越少?人知道免得打草惊蛇,如?今看来这是条藏的不浅的毒蛇,希望侯爷与晚辈联手揪出。”
    孟逸寒合上了密旨:“自?然,本侯在所不辞。”
    日子不自?觉到了盛夏,燥热的天气叫人昏昏欲睡,茶楼内多的是闲散游客,孟禾鸢同贺兰珣去了坊市内胡人聚集地,蒙竹雾青随身她便也?没有多想。
    玉溪坊是胡人聚集地,多的是高鼻深目的胡人,这里?的胡商进城审查严格,发通关文牒,登记在册,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大?多是一些同大?齐友好相交的国?家。
    临进厢房,贺兰珣温和道:“能否叫你的两个侍卫在外头等着?”
    孟禾鸢小脸轻轻点了点头,乖声同蒙竹雾青二人说,随即便同贺兰珣进了屋内,雾青一扫眼,瞧见了里?头胡人的模样。
    茶色眼眸,眉眼深邃,是很普通的胡人长?相,便不再警惕,门关上了,孟禾鸢思量着该如?何开口打招呼,却忽略了旁边贺兰珣淡下来的眼眸,胡商深邃的眼眸打量着她,视线流连于她的腰身,叫孟禾鸢有些微微的不适,但转而一想,大?约是胡人外放,是她自?己太敏感了。
    那胡人忽的侧目同贺兰珣吐露了一句拗口的胡语,语气颇为玩味,贺兰珣一瞬便蹙起了眉头,意?味不明。
    “她可真诱人,贺兰,你从?何处得来的宝贝?”(胡语)
    贺兰珣张口竟也?是流畅的胡语:“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
    胡商遗憾的耸了耸肩:“好吧,但是你要?记得我们的任务,莫要?被?女儿情长?所绊。”
    “是儿女情长?,我跟她并非你所想那样。”贺兰珣警告的看他一眼。
    胡商起身装作无意?靠近他们:“你是孟姑娘?”,开口又是别扭生涩的中原话。
    孟禾鸢不疑有她,缓缓点头,胡商趁机在她鼻端撒一把迷药,烟雾飘渺间孟禾鸢只觉浑身无力,随后慢慢失去了神志,晕了过去。
    贺兰珣胳膊一伸,人便落入了他怀中,他垂眸看着她,扎合贪婪的看着这中原女子,瞧瞧这腰身,真是尤物,胡女大?多热情奔放,他倒是不知含蓄娇柔的中原人是何等滋味儿。
    贺兰珣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思,抬眸冷冷看他,温润的模样不复存在,“收起你的心思,我说过,她是我的。”
    扎合嗤笑:“贺兰,别妄想了,据我所知这个中原女子有过很多个男人,她不是你的。”
    倏然间,一道寒芒闪过,贺兰珣手持短刃横在他脖间:“满嘴胡言乱语,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他压低声音道。
    扎合高举双手:“放轻松,太后娘娘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对?我的,想想你的妻儿,贺兰。”
    贺兰珣眼眸闪烁,最终抱紧了孟禾鸢,扎合摁了摁墙边,二人进了密道离开了此地。
    颜韶筠检查登记在册胡商的身份时发觉了异样,是一位叫扎合的楼兰人,上面年岁、出生都写得分外详细,按理来说是一份不会让人起疑心的身份,只是他发觉其余胡商都是中原家乡来往多年,只有这位是头一次来,若有很多头一次来的他便也?不会说什么。
    偏偏矮子地里?拔高个,这个引起了他的注意?。
    待他正要?派人去查时,怀安急匆匆的进了无赖:“孟姑娘被?带走了。”
    像是巨石击在湖中泛起了滔天巨浪,颜韶筠目呲欲裂,却隐隐觉得不安,“谁带走的。”
    怀安嗓音艰涩:“贺兰公子与一位叫扎合的胡商,永定侯府已经派人在城门口、关口拦截,大?量官吏搜查,言夫人已经哭成泪人了,还是没有找到。”
    颜韶筠泄了力般靠坐在椅子上,只觉头痛如?绞:“必定是不行?,那人并非胡商,而是北戎人,想来这些日子的骑兵骚扰也?有了缘由,叫人不必查了,贺兰珣就是那奸细,越明目张胆的身份越是易忽略,我原先以为不过是拔出这里?的暗桩或者是浑水摸鱼的胡商,熟料是这么个活生生的身边人。”
    半响他默了默说:“备马,我要?出关。”
    第52章
    孟禾鸢醒来时大片朱红印入眼帘,像是轻纱摇曳,她俯身咳嗽,仿佛鼻端还残留着那股窒息的味道?,身子酥软沉重,重逾千斤。
    她扶着脑袋,恍惚闪过昏睡前最后的情景,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却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响。
    她一怔,忍不住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绛紫的被褥上裸露着一双莹白若雪的赤足,缠绕着一圈细小的铃铛,像是枷锁一般。
    她撑着身体努力拽了拽,复而松了?手,药劲还未过去,她靠在床头歇了?会儿,待药力的昏沉慢慢的消散,神智清明。
    她记得她同贺兰珣去见茶商,还带着蒙竹和雾青,一切都好好的,然?后那胡商便忽的抬手一撒……
    孟禾鸢骤然?清醒过来,心凉了?半截儿,脑中掠过贺兰珣所做的一切,一言一语,最后的笑意。
    她似是被骗了?。
    忐忑不安如藤蔓一般纠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叫她喘不过气,贺兰珣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她茫然?的坐着,蓦然?间视线一扫,她发觉身上的衣裙被换了?,原先?月白的褙子百迭裙被换成了?靛蓝轻纱,腿上是中间开叉脚踝紧束的灯笼裤,若隐若现的露出她修长的腿,香艳异常。
    她极为不适的扯着裤子虚虚的遮掩,随即伸手掀开帘帐,发觉周遭是一处营帐,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垫子,她赤脚下?床,看着全?然?同中原不甚一样的摆设。
    忽的帘帐被掀开,孟禾鸢眼眸瞪圆看着来人,赫然?便是她昏过去前见的那位胡商,她轻咬下?唇,娇怯的眸子警惕的盯着他,后退几步:“你是何?人?”
    扎合的眼神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贪婪而机急切的视线几乎喷薄而出,“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从今日起你便要一直待在这北戎营帐。”
    北戎营帐?孟禾鸢一怔,她竟已经离黑水城这么远了?,那她的父亲母亲兄嫂呢?是否已经知晓她被带到了?北戎。
    “贺兰珣呢?你叫他来见我。”孟禾鸢压下?心慌,又后退了?几步,她并没有选择躲在床上,反倒是掩身在床榻的一旁,以?花己和床榻做掩饰。
    谁知扎合却一笑:“你还惦记他,他估摸在忙着陪自己的妻子,你何?必一颗心拴在他的身上,不如跟了?我。”
    扎合身形高大,虬实的臂膀宽阔,那身形比寻常男子都要壮实高大,孟禾鸢目测自己大约是抵抗不过的,但仍旧疑惑,妻子?她记得太后说过贺兰珣的妻子早就过世了?,此番是哪儿来的妻子。
    扎合以?为她在黯然?神伤,视线便更放肆的打量,不得不说中原女子虽不如北戎女子丰盈飒美,却有一种弱柳扶风的娇弱感,瞧瞧那一身皮子,跟羊奶似的,虽是瘦弱了?些,但仍旧凹凸有致,婀娜窈窕。
    孟禾鸢不站不知道?,站起身后发觉上身衣衫分外短,几乎就跟小?衣似的,她的一把纤腰都暴露在空中,好在头顶曳下?轻纱,她忙以?作遮掩。
    扎合觉着自己都要烧起来了?,恨不得当即拖过她在此地行敦伦之乐。
    他缓缓靠近,只是不待他的手伸过去,帐内便响起冷冷的呵斥:“扎合,你在做什么?”
    贺兰珣掀开帘帐站定,嗓音如沁了?寒霜,冷到极致,扎合遗憾的回身,一摊手,俊脸上那双茶色的深邃眸子写满无辜,道?:“我只是来看看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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