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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自己面前站的人是整个剑南西川的第二号人物刘辟,那军官说话也文雅了许多,不再“格老子”“龟儿子”的乱喊了。
    “刘副使大人,您不是去长安了吗?却如何到了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里?”
    刘辟冷冷地道:“这是军机大事,岂是你能问的?”
    那军官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您刘大人是大人物,是韦太尉身边的顶梁柱,咱们西川剑南哪个大人娃儿不晓得?适才那龟儿子谎报军情,格老不,末将回去一定狠狠修理那个哈娃子。”
    刘辟本来心里极为愤怒,不过眼下却不好发作,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况且还要收买军心呢?只好一把扶起这个军官,忍住怒气露出个笑脸道:
    “将军请起,不知者不罪,刚刚那个小校也不要责罚了。将军勤于公务,待本官回到成都,定要向韦太尉举荐褒扬将军。”
    那军官一听刘辟不但不责罚他们无礼,反而要保举奖赏他,当下脸上跟开了花一样,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看见刘辟一行人刀剑带血,衣衫残破,一脸菜色,知道几人必定饥饿,忙说道:
    “副使大人一路辛苦了,不如随末将一起暂时回军营歇息,待末将去报知上官来接大人。末将营里才打了一口野猪,正在锅上炖着,末将斗胆请副使大人和几位上差去尝上一尝,顺带换件衣服,还请副使大人和几位上差千万赏光。”
    他倒不知道这几人是什么人,不过见这几人神情倨傲,又和刘辟在一起,索性抬上一抬,那几人久在京城,虽没有什么官职,却觉得自己见过市面,也忘了自己刚刚如何恐惧,一个个脸冷在那里,瞧这军官不起。此刻见这军官这么说,起初还想矜持,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只得一个个眼睁睁地看着刘辟。
    刘辟对这几人本来很是不满,此刻见这几人如此,心下更是鄙夷,不过自己听着军官一说,腹中顿时如几十只手撕扯一般,难过起来,只好笑道:
    “如此甚好,那就请将军前头带路了。”
    那军官见刘辟接受了邀请,更是高兴,忙命人把自己的坐骑牵来给刘辟骑乘。西川多产矮马,刘辟骑在矮马上,倒也相得益彰。
    八天以后,打听明白朝廷并没有派使入川的刘辟终于把吊着的心放了下去,快马加鞭赶回了成都。其实他经营多年,即使朝廷遣使入川他也不怕,只是毕竟剑南西川现在当家的是韦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到得成都后,刘辟早已打听明白,韦皋眼下往峨眉山礼佛清养去了,并不在城内。
    刘辟知道韦皋不在成都,也不急着去峨眉求见。一路奔波逃命,委实疲累,于是先回来自己府第休养。进了府后,把舒王府四人交给府中管事的,嘱咐好好款待,严加看管,自往后宅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辟就轻车简从,往峨眉山去了。去时还有些忐忑,等到数日后回来时,却端的好气色,隔着多远人们就能感受道刘辟的好心情。
    可是一进府门,刘辟的好心情就没有了。
    刚到中堂,还未来得及洗去征尘,管家就怒气冲冲地来告状了:
    “大人,小的不管那几个人是不是您救命恩人,也不管他们多大的来头,小的都要说,小的实在受不下去了。不管怎么样,您都要管管。”
    刘辟眉头一皱,道:“谁告诉你他们是本官的救命恩人了?他们不过是陪着我一起回来罢了。说说,他们怎么了,我定为你们做主。”
    “大人,原来是这样。这样小的就放心了。自从您走后,这几位爷开头两天还不错,可是第三天开始就吵吵着要见大人您。小的回您不在,他们就拍桌子踢板凳,要酒要女人。”
    “你给了吗?”
    “您临行前吩咐要小的好好看顾,小的哪里能不给呢?特地从官妓里挑的好货色,可这几位爷,喝醉了就要女人,要就要吧,又鬼喊鬼叫,半个府的人都能听见。”
    刘辟一笑:“看不出来,这几个废物倒能折腾。”
    听到刘辟语气里并不是很在乎这几个人,官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说道:
    “若只是这些也就算了,这两天有吵着要出去。您是吩咐不让他们出去的,他们就对家人又打又骂,打伤了好几个呢。”
    “哦,你们还手了吗?”
    管家道:“大人您吩咐要好好招待,小的们再没规矩也不能还手啊。”
    看见刘辟很满意地点点头,管家又说道:“这是这些人骂得太难听了。”
    “随他。”
    “还扯到了大人您。”
    “说什么?”
    “说要不是他们,大人您怎么能够回到成都?到了成都,却连面都不见一个。还说当初在深山里他们捉到蛇逮到鸟都是先让大人您来,现在下人却不懂得规矩,说您管教无方。大人,蛇和鸟是什么意思?”
    听到蛇和鸟,刘辟脸上的肌肉猛地抖动了一下,胃里一阵难受,却强忍住,一句话都不说。
    管家见刘辟不答,也不再问,继续说道:
    “这两天就更不像话了,居然调戏起府里的丫鬟了。昨儿晚上三娘房里的杏儿从后院走,被那刀疤脸拦住不让走,还说什么大人您答应他们要官有官,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府上的女人随便挑,要杏儿别不识抬举,杏儿不从,那厮就动手打,把杏儿脸都打肿了,衣服也撕破了,要不是发现得早,还不知出什么事呢。小的担心,那几个家伙不认识小姐们,这样下去,连小姐们都敢冒犯了。”
    听管家这么说,刘辟腾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确的说应当是蹦了起来,背着手踱来踱去。想到那杏儿是自己看上的通房丫头,还有自己的几个女儿,刘辟的火气已经腾腾上来了。
    管家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赶忙把自己的嘴闭上,垂手站在边上等刘辟吩咐把那几个砸碎剁了喂狗。
    刘辟去突然转过身来道:
    “吩咐厨房,老爷我今晚在后院明月楼上摆酒,款待几位客人。”
    管家本以为刘辟会收拾几人,闻言吃了一惊,张了张嘴,就要说话,可是看到刘辟严厉的目光,却什么也没说,作了一揖,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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