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人话,鬼说鬼话!
    姚阿绣没有想到陈氏居然会用死这一招来攻击她爹,而且貌似这苦肉计很管用的样子。
    “爹,三千文的事情是真的有吗?”这事儿连姚敬生也是不清楚的,所以这会儿姚敬生皱了皱眉,急切问姚定根道。
    “是有这回事,是你祖父借我的,他的本意是让我做点儿小本生意,我呢弄起了卖豆腐的活计,可惜……可惜来买我做的豆腐的人少,三千文用剩下两千文,你祖母授意你祖父来问我讨回去,我问别人借了一千文,当时说好以后我要还一千三百文,我咬咬牙给答应了,终于你祖父借给我的三千文全还回去了。”姚定根涨红了脸,并不否认有此事。
    “这事儿我也第一次听你提及。”许氏惊讶道。
    “总不是什么好事儿,我提那些过去给你知道做什么?”姚定根对她说道,对于那边养娘陈氏哭天抢地的叫骂声,他除了习以为常,也没有别的话讲,他想包县令会明察秋毫的,不至于冤枉他,所以此时此刻,姚定根还算淡定。
    “一千三百文是怎么还的?”姚敬生好奇道。
    “我跟村里的猎户进山里去猎了一只豹子,卖了豹子皮还上了。”姚定根说道。
    “爹,这些事情等包县令审案的时候,你应该和他讲的。”姚阿绣忙提醒他道。
    “是啊,别埋藏在心里,该讲的还是要讲出去的,不然你真的成了不讲孝道的白眼狼养子了!”许氏也附和道,许氏此刻对陈氏恨急,她是没有想到陈氏竟然会栽赃嫁祸给姚定根,因为姚定根根本就没有打她。
    “娘,爹逢年过节给她送的啥礼物,可还记得?”姚阿绣提醒道。
    “有呢,我当时嫌弃你爹浪费钱,都一笔一笔的给记着呢。”许氏点点头。
    “你不会写字,你咋记得?”姚阿绣担心道。
    “你娘的记性很好,她应该都会记在脑子里的。”姚定根很是欣慰,自己媳妇的记性超好,等下对簿公堂,自己讲话有理有据的。
    “爹娘不怕她赖账?说她没有收到?”姚阿绣觉得陈氏既然敢和他们对簿公堂,必定是吃定了姚定根好欺负。
    “她每次收到你爹送的礼物,都会拿去杂货铺的。”许氏一脸你还嫩的表情。
    返现?
    姚阿绣闻言震惊了,老虔婆居然会这么做。
    “所以她可以明目张胆的说她不曾收到你爹的礼物,这事儿我原本不知道的,是有一日去杂货铺买酥饼,看见包酥饼的桑皮纸上有几个红点子,当初树哥儿满月要给亲朋好友发红鸡蛋,我就要点红蛋,你妹在边上也觉得好玩,就点了几个,后来谁找她玩了,她一甩手,就弄在了你爹帮你祖母买的酥饼盒上,一共三个红点儿,当时你妹妹还被我骂了……”因为这个破绽,才让许氏知道每次姚定根送去陈氏那边的年节礼,大部分都被陈氏给拿去杂货铺转手卖了返现。
    “对,当时娘骂我骂的我都哭了。所以我这时候还记得。”姚阿蛮嗯了声点点头说道。
    “阿绣她娘,你别担心,这事儿闹开了也好,回头让县令大老爷做主让我和她断了亲算了,我也不用纠结着要不要和她来往,反正在她心里,本就没我这个养子。”姚定根虽然有点儿垂头丧气,但是他知道他毕竟不是从陈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而且现在都闹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可见她和他之间的母子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罢了,他的心早就凉了,他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你讲的也对,只是这事儿多少会对咱们家有点影响的,敬生已成家,阿绣也已经有了婚配,倒是我担心阿蛮——”许氏现在发愁阿蛮的亲事,毕竟有个名声不好的爹,男方那边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娘!不必担心,阿蛮年纪还小,在家留个一两年也没事儿,我还想多赚点钱,到时候等阿蛮出嫁的时候,我好添妆!”姚阿绣认为自己妹妹姚阿蛮长的漂亮,虽然家务活和地里的活计那两个方面,阿蛮表现的不是太勤快,但是多教教,多劝劝,她会做的更好的,毕竟阿蛮不笨的。
    “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姚阿蛮觉得这个时候真不该讨论她的亲事的问题,所以她低头扭捏道。
    “哦,不讲就是了。”姚阿绣嗯了一声,只是下一瞬差点被陈氏给气的吐血。
    原来陈氏在说她对姚定根一家掏心挖肺的好,但是姚定根两口子忘恩负义不说,还叫孙媳妇甩她耳光骂她撵她,把自己说的好像是苦情剧的女主角似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你这个老虔婆,不要胡说八道,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你这么胡说八道,会天打雷劈的!”姚阿蛮已经气的去大声反驳陈氏了。
    “阿蛮,住口,你还待字闺中,不可参与此事,这事儿自有爹娘,你兄姐来周旋。”许氏担心姚阿蛮会被陈氏激的说一些没有理智的话,所以许氏忙开口阻挠了。
    “哎,娘,我……”姚阿蛮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许氏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别我……我什么我……乖乖的站着,什么话也别讲!这天塌下来,自有你爹顶着!”担心因为此事会受影响,所以姚定根不许小闺女插嘴,便头一次呵斥姚阿蛮道。
    姚阿蛮被她爹这么一凶,立即低垂着脑袋,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心里还颇觉得委屈呢。
    “爹,妹妹也是为你鸣不平,你不用这样凶吧。”姚阿绣觉得姚阿蛮就该反击,所以此刻她见妹妹低头流眼泪,很是心疼。
    “你妹妹还要找一门好亲事呢,她如果被人说成泼妇,回头还能说什么好亲事?”许氏很是赞成姚定根此时训斥姚阿蛮,是以,她帮姚定根跟姚阿绣解释道。
    “嗯,好吧。”姚阿绣见娘都赞成她爹的话,她还能讲什么,心想自己该入乡随俗的。
    “姚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忽然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骑马路过县衙,她在瞥见这边吵吵闹闹的时候,看见人群里有姚阿绣这个熟人,她就笑着和姚阿绣打了一个招呼。
    “浣烟姑娘?”姚阿绣蹙眉,心想怎么是凌公子身边的婢女浣烟姑娘,这叫什么事儿,自家遇到这种糟心的事儿,她就特别不想见到熟人。
    “哇,这骑马的姑娘长的好生标志啊!”有些人瞧见浣烟的容貌都赞她好看。
    浣烟可能听习惯了旁人对她的惊艳,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很高兴的表示,只是在瞥见姚阿绣在和一个老太婆拉拉扯扯的时候,颇为奇怪。
    “你拉着我干啥?怎么你怕我讲了真话,你心虚了啊?”姚阿绣才不管那么多人怎么看她呢?反正她现在的风评已经不怎么好了,无所谓别人怎么想她了!
    也的确是陈氏心虚,毕竟姚阿绣很是能说会道,能把死人说成活人,这也是陈氏讨厌姚阿绣的原因之一。
    “娘,你别害怕,当初她敢扇你耳光,也就没把你这个祖母放在心上了,你怕她做什么?你的冤屈自然会有包县令为你做主——”姚喜宝心想自己爹娘当初就不该收养那个白眼狼,没的自己还被分走了一些田地,本来那些田地是他姚喜宝一人独享的。
    姚喜宝想到这些事情,心里就怨恨爹娘。
    噗,真是恶人先告状,居然这样污蔑她扇耳光?
    姚阿绣觉得陈氏特么一定是戏精转世来着。
    “姚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浣烟本不想管闲事,但是想着姚阿绣是自家公子选中的厨子,她不得不多嘴去问一句。
    “不过是一点儿家事。”姚阿绣不想多说自己家的事儿,毕竟自己和浣烟还没有熟悉到什么事儿都讲的份上。
    浣烟也是聪明人,见姚阿绣不肯多讲,便不再多问了,然后打马离开。
    见姚阿绣和浣烟说了几句话,毕竟浣烟的容貌比较出色,所以她爹娘也会问姚阿绣,那位骑马的姑娘是谁什么的话。
    姚阿绣就简略说是雇主的一个婢女,然后就没有多说。
    姚阿蛮则因为看见了浣烟,不由得想起了风度翩翩,如芝兰玉树的凌公子,刚才被她爹训斥的坏心情,也突然好了不少,不由得期待下一次能跟着她姐去醉香楼见到那位凌公子。
    “我闺女什么时候扇你耳光了?讲话要摸着良心讲啊!你不可以胡乱把屎盆子往我闺女的头上扣的!”姚定根气的不得了,他是没有想到自己这养娘能这样折腾,还会这样胡诌,把阿绣这样的抹黑。
    “她就是扇我耳光了,你媳妇和你一起打我!我身上有伤的,就是你们害的,你们这一窝的白眼狼,卑鄙无耻,当初我和喜宝他爹就不该收养你的!你,没良心的白眼狼!狗东西!烂心烂肺的狗东西!”陈氏带着哭腔讲道,一边讲一边还在流眼泪,大家都是同情弱者的,周围的人们都用责备的眼神盯着姚阿绣,他们认为姚阿绣这样的女人简直是泼妇,居然扇祖母的耳光,这还不算,还骂人还撵人,当然教出这样没礼数的爹娘也好不到哪里去!
    哎呀呀,瞧瞧她身上的伤痕啊,都是这对白眼狼夫妻弄的啊,这老太太真是太可怜了!
    不过也能理解,成亲了之后,自然他和养娘不亲了,是和媳妇亲了。大家心里是这样理解的。
    姚阿绣见陈氏唱作俱佳的在表演,心里气极了,当下也不管那些什么狗屁礼数了,她就想爽一下,反正已经背了扇耳光的黑锅了,怎么都要扇一次才好!
    “阿绣,淡定!”姚敬生担心大妹姚阿绣被陈氏那个不要逼脸的老虔婆给激怒,当即出声劝阻道。
    “哥,反正我已经被人无休止的抹黑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阿蛮说什么话,都要顾忌什么,我可不需要顾忌,反正我已经被休过一次了,若是云澈因为这事儿休我,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我觉得我一人也能过的极好的!”姚阿绣坚毅的目光盯着姚敬生说道。
    姚阿绣已经做好了准备,反正她做这事儿,已经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了。
    是以,姚阿绣也不去听姚敬生接下来想劝说她的话怎么说,而是快步往陈氏跟前一站,众目睽睽之下,她左右开弓,抬手啪啪啪的把陈氏的那张老脸打肿了。
    陈氏和姚喜宝都没有想到姚阿绣竟然真的敢伸手扇耳光!所以他们很是震惊。
    就连周围围观的人都以为姚阿绣这样的女子表面上看着极为的柔弱呢,但是此时此刻被她伸手扇耳光的行为给看的惊呆了。
    姚阿绣忽而清咳了几声说道:“没错,我以前没有扇过你耳光,但是现在我给补上了!下次说话要想清楚,别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胡乱给我扣个屎盆子,今天我走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怕你,至于你身体上的那些伤痕,反正我爹娘没有做过,若你实在要我爹娘承认,那么我只能叫我爹娘真的打你一顿了,还有,今天我要和你们死磕到底!反正有句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个小贱蹄子,看我不撕烂了你的脸!”陈氏真是疼的龇牙咧嘴的,她这个时候火气上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喘着粗气就想急切的奔到姚阿绣跟前来。
    姚阿绣的手被姚定根给扯住了,只听姚定根训斥她道:“阿绣,切莫乱来,这事儿自有包县令去审案!”
    “爹!你别管来,你要愚孝,我可不想跟着你愚孝,这老虔婆在黑我们一家,我怎能忍气吞声?”姚阿绣觉得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陈氏,这会儿她的手被姚定根拉扯住,她自然很是火大,口气也有些不好,脸色阴沉反驳她爹道。
    “阿绣,听你爹的话,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咱们动手就更成了实锤了!”许氏不想姚阿绣本来已经不好的名声变得更加不好。
    陈氏在姚阿绣被她爹娘劝阻的时候,她已经奔过来,抬手就对着姚阿绣一巴掌,那一巴掌可是用了很大的力度的,所以姚阿绣的脸颊上立马有了一个红掌印,当她还想揪姚阿绣的头发的时候,突然的她的一个手被一枚突如其来的暗器给射中了,令她动弹不得。
    “我……我的手怎么高举着,动也动不了,我……我莫不是撞邪了啊?”真是要吓死陈氏了,她还以为自己撞邪了,因为她现在只能保持自己的右手高抬着,然后动也动不了的样子,所以她心里真是又急又怕的。
    姚阿绣心里气死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一个闷亏呢。
    许氏看见姚阿绣脸颊上鲜红的手掌印,心疼坏了,顿时很是后悔,不该阻止姚阿绣出手的。
    “阿绣,疼不疼?”许氏看的眼圈都红了,哽咽着说道。
    “娘,我怎么会不疼?”但是!我这一巴掌不会白挨的!姚阿绣心里冷笑,她可是有指尖灵泉的,但是现在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点,所以她多次抬手摸自己的被打的左脸,使得左脸上的手掌印更加的清晰可怖,红唇的眼色都有点变紫色了。
    “姐,你……你的脸咋了?”姚阿蛮第一个发现姚阿绣的脸的变化。
    “哎呀呀,这姚家大闺女的脸咋这样肿啊?当祖母的也是个心狠的哦!”存心看热闹的人有这样讲道。
    “就是,这姚家人一个个凶残的吓人……”又有人背后指指点点的说了。
    “阿绣,你咋了?别吓爹啊!”姚定根也被姚阿绣给吓着了。
    “阿绣——”许氏吓死了,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我还好,爹娘不要担心,我若死,必定拉着我的好祖母陪葬!”姚阿绣铿锵有力的说道,含霜染冰的目光盯着陈氏看。
    “娘!我一直尊敬你,你非要逼着我和你断绝一切关系吗?”姚定根没有想到陈氏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此刻他见姚阿绣的小脸不太对劲,很是担心,所以他现在对陈氏恨死了。
    “白眼狼你盯着我看干啥,你闺女扇我耳光的事儿!你给忘记了吗?我现在这手还不能动呢,疼死我了,你身为养子,也不见你开口关心一声,你关心个被休了的赔钱货干啥?”陈氏见姚定根看着她吃人的目光,气的不得了,再次辱骂姚定根是白眼狼,辱骂姚阿绣是赔钱货。
    “姚姑娘,你怎么样啊?”只见刚才那个骑马已经走了的姑娘再次折回来,她一看见姚阿绣那样,急切的问道。
    她刚才明明已经出手相救了,怎么……怎么这位姚姑娘的脸为何变了?好似中毒的症状?糟了,飘樱不在,若是飘樱在,肯定能瞧出这位姚姑娘的那张脸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了?
    “浣烟?浣烟姑娘?你怎么去而复返了?”姚阿绣很奇怪浣烟怎么又折回来了。
    “我担心你今个晌午不能来弄鸡蛋羹了,所以返回来瞧瞧你,谁知看到你这样,你脸上一定很疼吧,你等我,我立马回去把飘樱给喊来帮你看看你脸上怎么样了?”浣烟心里明白一张脸对一个姑娘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当然也是因为浣烟打听清楚了姚阿绣被休,现在呢又有了婚约,所以她心想自家公子绝对不可能因为姚阿绣的容貌看上她的,所以此刻她才愿意出手帮忙。
    “不要脸的小娼妇!活该被休,没人要!大家知道不,这小娼妇为什么被休?还不是勾搭别人,水性杨花的,贱人!”姚喜宝见舆论对自家很不利,再次开口污蔑姚阿绣。
    这些话让别人听了,自然是很瞧不起姚阿绣了。
    也就在这时候,衙门里的捕快来传话了说包县令要开堂审理此案了。
    “浣烟姑娘,多谢你好意,别麻烦飘樱姑娘了!你肯定还有要事要办,你快走吧!我的事情别和你家公子讲,阿绣在此谢过浣烟姑娘!”姚阿绣跟着她爹娘走去了县衙里,临走的时候对浣烟感激道。
    浣烟虽然皱了皱眉嗯了一声,但是立刻爬上马背,马鞭一挥,尘土飞扬。
    醉香楼
    “浣烟,你不过是去一趟别院,怎么比往常回来的迟?”棋香好奇的问浣烟道。
    “路上耽搁了一些事情,所以回来迟了。”浣烟心里在纠结,刚才路上遇到的姚姑娘家里出事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自家公子。
    见浣烟说话心不在焉,棋香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她知道,浣烟不想讲的事情,她强行去问,也不会问到答案的。
    “什么事儿耽搁了?”凌从瑞正好从门外进来,听到她们在说话,他好奇多问了一句,若是在平常,他不会多问的,但是今天他有观察到浣烟平时耳朵上所戴的珍珠耳坠少了一粒珍珠。
    “没,没什么事儿。”浣烟想起姚阿绣的话,没敢告诉他,因为她此时此刻心里还在纠结到底该告诉,还是不该告诉?
    “浣烟,你耳坠上少了一粒珍珠!”凌从瑞在椅子上坐下,再接过浣烟递来的一杯清茶,并没有马上喝,而是放在桌上,又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方才又问浣烟道。
    “公子,浣烟不想瞒你,但是姚姑娘不许我告诉你。”浣烟受不了凌从瑞冰冷的眼神,马上乖乖的讲了。
    “姚姑娘?她和你讲了什么话?而且和你的耳坠上少了一粒珍珠又有何关系?”凌从瑞听到姚姑娘三个字,情绪稍稍有了一点儿波动,淡淡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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