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谋反定是早有预谋,肃州节度使许令拼着性命将消息送了出来,不然我等还被蒙在鼓里,郦定伯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徐睿德,随后又朝圣人说道,匈奴骑兵擅马战,太子殿下征通州之时便是以骑兵制敌一战成名,征讨李兴这等余孽自然不在话下。
    李蠡身子一抖,眼眸不由看向徐睿德,朝他紧紧抿着唇角。
    徐睿德眉目紧锁,朝李蠡微微摇头,转而说道,若论战功这天下有谁可遇天策上将齐王相比拟,再者当初可是齐王将李轨诛杀招降了李兴。
    都给我住嘴!李载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看着下面这些躬身朝他行礼的朝臣,心头的怒意转化为悲凉,这些人不过是在等着他死,他的儿子们也开始贪婪的觊觎自己的位置,天子又如何?老了、病了不若是儿子们眼中的障碍罢了!
    李载眼里布满红色的血丝,坐回了软塌,废了李蠡又能如何,李宪与他又有何区别,幼年跟在身后一声声的阿爹,而今都变成了冰冰冷冷的父亲。
    偌大的麟德殿变成悄无声息的,立在殿内的十余人仿佛成了石雕一般静立着,不敢有其他动作。
    李宪微微叹息一声,他心知若是自己此番前去平定凉州的叛乱,若是父亲崩了,自己便再没机会了!太子又何尝不是忌讳这些,若是父亲安康只怕他们兄弟二人会争着去平乱。可看着这般虚弱的父亲终是心生不忍,正想迈步上前,却见李淳跪了下来。
    臣李淳请缨前往凉州征讨逆贼,立我大唐国威!麟德殿内的大理石是寒凉的,那凉意随着膝盖蔓延全身,此番征战变数太多,朝廷、凉州、还有秦王、府,这些都让她无法掌控。却有些明白祖先生的用意,为何总让她历练宁神,即便是天潢贵胄终逃不开世间万物的干扰。心内虽是欲念纷杂,李淳再抬起头看向圣人是一脸恳切。
    麟德殿陷入了一片寂静,李宪紧拧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淳,而李蠡则是长长松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向这个侄子。
    李载止住了陈玄礼欲来搀扶的手,托着病体颤颤巍巍的走向李淳,近乎哽咽的说道,三郎快快起来,有你这番话阿爷安心了,阿爷许是病了,这般失态的样子往前从未有过,终是将入土的人!
    阿爷身子未愈,需多调养,孙儿定不会辜负阿爷的栽培,李淳轻笑道。
    不似李蠡的尊贵清高,不似李宪那般风度翩翩,但却没有擅权弄事、阳奉阴违,只是一个单纯干净未浸权术的少年郎,那般真诚的看向自己,李载点点头眼眸猩红,伸手拍了拍李淳的肩膀,阿爷等你凯旋归来。放手让这些小辈历练一番也不尽然是坏事,这般思忖过后,心内了然了。
    散了朝会,劫后余生的李蠡匆忙赶回明德殿,在让侍女将方前汗湿的衣裳换下才惊魂甫定的出来,见徐睿德正在殿外候着,头又疼了起来,忙施礼道,徐尚书莫要骂某了,让某清净一会。
    徐睿德满腔怒意,后又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殿下此番所为太不
    明智,今日若不是秦王事态还不知会如何演变?
    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李蠡嘲讽的笑了下,还能如何?不过是我和齐王之间的较量罢了,父亲那般偏袒齐王如何不立他做这个太子?
    殿下万不可意气用事!这等话不可再言,徐睿德忙提醒道,太子算是个明主,可惜就是经不住事,太过冲动!而齐王稳重贤明,这番对比倒是太子落了下风,他有心扭转太子终是力不从心。
    沉默了许久李蠡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眼眸看向殿外,尚书又何尝不知某的处境,这些年皆被齐王压制着,齐王的制谕与某是一样的,到底谁才是储君?心底忽然腾升起一股怒意,拂袖起身压低声音问道,徐尚书,某该如何做?齐王一日不除,某这个太子之位便如坐针毡。
    徐睿德负手而立,除掉齐王?不若先从秦王下手?英明神武的齐王,若想抓住他的把柄太难了,而与之亲厚的秦王则不一样了,在朝中善无根基尚浅,即便出事也损害不到太子分毫。
    尚书的意思是与秦王交好?秦王自幼与齐王亲厚,断不可能会背叛齐王的,李蠡立马否者道,即便秦王真依附了自己,他也不敢用。
    徐睿德笑了下,若不能为其用,便除之。她此番前去凉州平乱便是个机会,齐王已无兵权,而殿下有,只要秦王肯听话便助之,反之则谋。
    李蠡心内大定,长长舒了口气,神情恢复了一丝清朗,便依尚书所言。
    斜阳入园,将深秋的寒意扫去了些,落在庭院内的树叶铺了一条小道,尽是一番冬日前的萧索。
    遣了下人,这方园愈加寂静,听得盘旋在林间的鸟儿嘶鸣了几声,便引来一阵嘶鸣。李宪提拿起一尊酒壶,倒了一杯放置在李淳跟前,今日之事,为何事先没有与某相商?
    四叔,无论此事是不是太子的过错,徐睿德之流终究会将此事引在你身上,圣人身子大不如前了,若四叔前往,我怕万一李淳顿了顿,忽的起身跪在了李宪跟前,侄儿如今只有一事恳求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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