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是当着徐冲冲的面吃杏子, 然后还馋他,说不给他杏子吃了吧?”虽然苏樱桃也很想笑,但是得忍住, 因为汤姆这会儿是真的太伤心了。
    汤姆点了一下头:“嗯。”
    其实他当时不要徐冲冲瞎得瑟, 那事儿就完了。
    谁让他瞎得瑟的?
    “那个虫子只是点蛋白质, 最好不要吃,但吃进去也没关系, 因为它跟肉一样有营养,吃了还能让我们长胖胖呢, 婶婶也吃到了一颗带虫的杏子,而且还是咬了半只虫, 半只还在外面呢。”苏樱桃绘声绘色的,说。
    “咦……!”珍妮感叹了一声。
    “看吧,我不也好好的,没事了,快睡觉吧,我保证你早晨起来还是活蹦乱跳的, 好吗?”苏樱桃于是又温柔的哄他说。
    “好……叭,但是婶婶, 我要是后悔了, 我的钱不给你了行不行?”汤姆顿了好久才说。
    吝啬的小财迷, 他才不想把属于自己的钱给任何人。
    这会儿听说自己不会死,想起自己的钱了,他为了屈辱求平, 也答应给婶婶了。
    “我不会要你的钱,就你叔的我也不要,让他拿走, 全拿走,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赚钱?”说着,苏樱桃把那一沓支票拍到了邓博士睡的,床的最外侧:“现在睡觉,看看你叔叔,每天工作那么忙,晚上要不睡早点,他明天会没精神工作的,好不好?”
    这声音可真温柔,汤姆立刻钻进苏樱桃的怀里了。
    ……
    这回,俩孩子终于算是睡着了。
    苏樱桃于是原原本本,从一开始苏小娥才是要跟他报名相亲的人,直到后来大伯替自己调换了档案,然后让她变成跟他相亲的人,以及,她怀疑小娥调换了自己高考分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就和盘托出,讲给邓昆仑听了。
    当然,樱桃也想过,母亲信自己,是因为她是她生的。但是因为档案造了假的事情,邓昆仑很可能并不会相信自己。
    当然邓昆仑也沉默了好久,但是,在经过漫长的思考之后,他居然问了一声:“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查这事儿呢?”
    “钟麒是苏小娥现在的男朋友,而他爸在教育局当保安,我可以说服他,至少把我的高考试题给调出来。”苏樱桃于是说。
    邓昆仑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小苏同志,你的高考分数档案上有,我看过,是119分,这个成绩在满分500分的情况下可以说是很差了。当然,试题最终能证明一切,但既然你大伯能直接调换你的档案,你想过没有,很可能高考办存的考卷,也已经被你大伯给调换了?”
    这个苏樱桃还真没想到。
    她一门心思认定,只要自己翻出卷子就能查明真相,但还真没想过,大伯很可能连教育局存档的卷子也一起调换了的事儿。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说:“就算高考办的考卷也被调换了,我至少可以凭借笔迹来证明那不是我写的呀,毕竟我后来可是对着标准答案估过分的,在秦州排不到第一,也在前三名。”
    “好吧,这个理由还算合格,我允许你去一趟秦城,而且你知道吗,要是你的高考成绩真的在市里能排到前三,咱们厂部初级中学还缺个中学教师,我会向厂部举茬你,让你去中学当教师的。”邓昆仑于是爽快的说。
    这证明他现在已经信任她了吧?
    中学老师,可比小学老师工资要高得多,课也少,毕竟大多数孩子小学一毕业就黜学了,老师要带的课也没那么多。
    这简直是个意外之喜啊。
    苏樱桃也爽快的说:“好吧,睡觉。”
    “睡觉之前,我还有件事儿,想跟你认真探讨一下……小苏?”过了半天,邓昆仑又说了这么一句。
    珍妮悄悄说:“婶婶睡着啦。”这小丫头,意思是一直都是醒着的?
    邓昆仑听到孩子还醒着,很庆幸自己刚才那句话没有说出来。
    要不然,他就等于带坏了小孩子。同时,博士心里也有深深的罪恶感,对方也是个小女孩,他怎么能有那种想法?
    总之美梦之中,俩口子都觉得今天的谈话非常成功。
    而苏樱桃呢,也准备好第二天就去城里找钟麒的。
    不过第二天,一早晨才起来,苏樱桃就看到司机小张在外面招手,显然,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邓昆仑谈。
    不过小张进来之后,一脸严肃,如临大敌,却是跟苏樱桃说话。
    “嫂子,这两天城里正在闹革命,龚书记下了死命令,厂里所有人都不准进城。然后您看,这是我早上在供销社抢的东西,这是土豆,这是白菜,还有五斤白米,我们家也是这些东西,咱们先应付一下吧,毕竟市里一闹革命,往咱们这儿的路就断了,好吗?”
    “谢谢谢谢,总共花了多少钱,你是要钱,还是要票?”苏樱桃说着,拉开了抽屉,里面一沓子的各类标据和钱。
    小张的眼皮子跳了一下,心说,家里有个贤妻就是不一样,博士工资挺高,福利也不错,但原来总是没钱花,没票用,大家都以为是汤姆和珍妮俩孩子能花销呢,现在看,那钱估计全让保姆花了。
    没了保姆,博士家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宽裕了。
    当然,博士这儿还有个麻烦,他不是答应了保医生七份工作,直到现在他才给保医生安排了两份。
    那个保医生呢,天天拍电报到机械厂,要求领导们替她家的家人解决工作问题,毕竟人家的女儿死了,动不动就说要把女儿的遗书贴到机械厂的公告栏上,贴到市委大院,让邓昆仑身败名裂。
    这不正好市里有革命运动,跟机械厂之间切断了联系,邓博士不就有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过了?
    想到这儿,小张心里也挺高兴,问苏樱桃要了两块钱和两块钱的菜票,走了。
    “啥,又闹革命了?这革命啥时候才能闹完哟。”毛纪兰一早儿就在后院收拾那个鸡窝,又从厕所里掏了大粪出来,把前院后院的菜全浇了一遍。
    邓昆仑看着小白楼前臭味冲天,气的脸都白了,而关键是这毛纪兰还是他的母亲呢。
    把个院子搞的臭气熏天,隔壁那两家子有样学样,龚大妈毕竟没干过农活儿,居然也跑来,正在巡问毛纪兰,这肥该怎么追。于是,几家子人正在掏茅坑,搞的小白楼臭气熏天。
    “臭死啦臭死啦,这个奶奶可真臭!”汤姆搧着鼻子,上跑下跑的说。
    邓昆仑就甭提了,饭都不吃就想走。
    而且出了门,他立刻语带不客气的跟毛纪兰说;‘母亲,如果你还想要每个月十块钱的,属于我的工资,以后请你别把我的家里搞成这样,而且,我觉得咱们可以这样,我每个月都会给你钱,但是也请你尊重我的私人生活,不要再来我家了好吗。”
    “三儿,你这是嫌弃娘了吧,嫌娘跟粪一样臭?”毛纪兰这还是头一回在儿子家干活儿。
    要在小邓村,她可是当婆婆的,一把活儿都不用干,指挥着那个小鹌鹑一样的儿媳妇干就行了。
    这好容易到三儿子家干点活儿,居然被嫌弃了?
    樱桃也没想到,婆婆会大清早的,给菜里头浇大粪。
    在她梦里,她曾听邓昆仑说过,说自己这个婆婆因为受了留美儿子的牵连,又不肯低头,最后为了自证清白,跳进机械厂后面那个万人坑里自杀了。
    婆婆脾气爆,说一不二,但人倒没什么坏心肠,就是喜欢当家长,喜欢在家里当家作主,为了点浇大粪这么点小事情,有什么好吵的?
    “妈,这样,我来帮你吧,咱们一起盖土,而且我跟你说,以后就甭浇粪了,咱们家里就有自来水,浇上水菜长的更好。”苏樱桃说着,拿起了铁锹,就开始往粪上面盖土了。
    这把土盖上,臭味儿它不就遮过了吗?
    “浇水,能比浇粪长的好?”老太太有点不相信:“菜就得用粪来追,追的肥肥的才好吃,你们懂个啥?”
    “妈,我是我们村的劳动模范,您虽然身在农村,一辈子搞革命,没种过几天地吧,这事儿您就得听我的,要是我用水浇的菜没你用粪浇的肥,你来唾我都行,但这儿的菜是我种的,那可是革命标语,怎么能往上面浇粪?”
    “革命标语,还真是,咱们放粪是不是放错了?”龚大妈在隔壁也说。
    徐嫂子干脆的说:“以后听樱桃的,咱们浇水吧,就不放粪了。”太臭了,她其实也受不了。
    这不挺好,大家一起浇水,小白楼也不用再被搞的臭气熏天?
    毛纪兰心里当然还是不服气,农村人嘛,总觉得菜就得追肥,不过儿媳妇是三八红旗手,又是劳动模范,这呢,种的又是标语,她再不好说什么,卷着她的小包袱皮儿就走了。
    当然,心里也给自己列了个时间,过一个月之后再来小白楼,要是这菜没长好,她还得往上面浇大粪,但这一个月她不来了,她给儿媳妇足够的时间和尊重,让她的菜慢慢长。
    公正民主,人毛纪兰原来可是女游击队员,觉悟高着呢。
    邓昆仑看他那强势的,在儿媳妇面前向来凶巴巴的妈居然没跟苏樱桃吵架就走了,可谓大松了一口气,也估计从此以后他妈是不会再来了。
    回头再看苏樱桃,愈发觉得这个东方女同志跟他上一个相亲的毛小英完全不一样。
    “博士,今天看您气色不错,看起来挺开心的?”吴晓歌半路迎上邓博士,笑着说。
    邓昆仑笑了笑,没说话。
    虽然不是东方式的贤妻良母,但是因为苏樱桃赶走了他妈,邓博士非常开心。
    昨天还要死要活的小汤姆,今天简直可谓人生盈家,那不前两天摘回来的杏子,坐在院子里吃,还得隔着篱笆跟徐冲冲打嘴仗:“哼,杏子里的虫子是可以吃的,吃了人不会死,还会长胖胖呢,因为它是营养。”
    “你吃这么多,早晚要出问题。”徐冲冲在那边馋的直吞口水,还恨恨的说:“怪不得你是个小m帝呢,要真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你就会把杏子送给我。”
    汤姆最爱做的是什么,可不就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拎起杏筐子,他还真的厥着屁股,就准备要把杏子送给徐冲冲呢。
    但是珍妮拎着装杏子的筐子,就是不肯给徐冲冲:“婶婶,婶婶要吃。“
    “珍妮,你要不给我杏子,你就不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快给我。”徐冲冲眼看杏筐子到手,没想到又杀出个珍妮来,在那边蹦蹦跳跳的说。
    正好这时,信差也来送信了,这还是头一回,信差直接把信送到小白楼来,并且,信差大声的说:“博士夫人,有您的信。”
    有信?
    孩子们都停下不闹了。
    “有我的信?”苏樱桃也出来了,说。
    邮差点停了脚说:“有啊,邓博士跟我说,从今往后您的信全部送到家里头,不用再送到他办公室啦。”
    “我原来的信你是不是也全送到邓博士的办公室了?”苏樱桃急眼儿了。
    “那倒没有,您叫苏樱桃吧,来自市里雄武会的信,这是第二封,我记得清楚着呢,能给博士送信是我的荣幸,每一封我都记得。”邮差还给苏樱桃敬了个礼,这才走了。
    经常送从总理办公室发出来的信,邮差是真的荣幸,毕竟这个年代谁不敬爱总理?
    苏樱桃一看信的抬头上写着秦州小h兵团,钟麒几个字,先就是眉头一皱,钟麒终于给她来信了。
    这不,把信拆开,看了几行,她的眉头慢慢的就舒展开了。
    ‘苏樱桃,见信如晤,我早就听小娥说你嫁人了,而且还嫁了一个从m国留学归来的博士,见信如晤,我上次试探了一下,你给我回信了,这证明你还迷途未晚,没有完全被资本主我的糖衣炮弹所俘获,所以我才愿意给你写这封信。是这样的,市一院退休的保医生一直在我们面前举报您的丈夫,说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而我和小娥,咱们雄武会的人,我们在集体商量之后呢,准备在市里的革命停止之后,就来机械厂跟您的丈夫见个面,再具体详谈一番,请你做好一个小h兵的本职工作,记得到时候配合我们,无情的揭发他。’
    哟,这意思是,保医生回去之后并没有闲着,反而还把邓昆仑揭发到雄武会了?
    而雄武会的团长,不正是钟麒?
    这要她当时去了北大荒,邓昆仑估计从现在开始就将面临着下放吧?
    得,毕竟市里正在闹革命,苏樱桃暂时不急这事儿,也就把信给放下了。
    这不大概过了半个月,苏樱桃正在院子里,给她已经长的叶子肥嘟嘟,绿油油的菠菜施着土呢,就见邓昆仑跟张厂长俩一起从外面走进来了。
    俩人边走,还边聊着什么。
    那不,聊到一半,张爱国深吸了口气说:“您就不要讲了,这件事情我跟小苏同志两个谈。”
    那不,邓昆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就把张爱国让进院子里来了。
    “是这样的,小苏同志,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张爱国说着,抬头又看了看邓昆仑,然后才说:“咱们市里的保医生,联络了一个叫做雄武会的组织,准备来跟博士见个面,就毛小英同志的死,对博士展开批评,不过我们领导组集体商议之后呢,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由我们领导组,每人每个月抽出三块钱,就当是厂里发工资,再替她解决两个工作名额。博士不需要掏钱,毕竟毛小英同志是组织介绍的,这个责任我们厂领导得担起来,而这件事由我通知你一声,毕竟你是博士的家属,不好瞒着你嘛,你觉得怎么样?”
    苏樱桃明白了。
    雄武会要来批博士,这事儿在半个月前她就知道消息了,直到现在一直没来,原来是因为厂领导们一直在尽力的跟雄武会做交涉,想把这件事给消泯了。
    这要没有苏小娥,苏樱桃就算了,厂领导的处理结果她没什么可非议的。
    但是好容易她要等着苏小娥上门,还给苏小娥规划了一系列要让她吐口的活动,苏小娥不来了。
    那她岂不是得到市里去找苏小娥?
    任何时候,主场总比客场战优势,再说了,女儿自杀可不是邓昆仑一个人的错。
    保医生借闺女发财,塞人,这也不能没完没了啊。
    想了想,苏樱桃认认真真,清了清嗓音说:“张厂长,咱们秦州的雄武会,团长钟麒是我在中学时的好同学,副团小苏小娥则是我堂姐,他们要来,我反正是很热烈欢迎的,而且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搞武斗,顶多也就是搞点儿文斗,等他们来了,关于博士的这件事儿我来解决,好吗?”苏樱桃又笑着说。
    “你……”张爱国顿了一下,想起上一回的小h兵们,不好像也是苏樱桃几句话给打发走的?
    没看见邓昆仑眉头深皱着,连忙说:“小苏同志,这么说吧,要是你真能让那帮呈强好武的小h兵们放弃武斗,改为文斗,以后咱们厂的g委会主任,我就推荐你当!”
    突然之间苏樱桃就被厂领导委以重任了?
    “邓博士,您的意思呢?”张爱国还得问问邓昆仑的意思。
    “既然小苏同志说可以,那就让他们来吧,我想,小苏同志应该有办法。”
    现在的邓昆仑,相信苏樱桃肯定不会害自己了。
    而且莫名的,因为妻子是一名小h兵,突然还觉得有点自豪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主要还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放弃了武斗的想法,愿意真心实意的,理智的去热爱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人民。
    心情紧张而又激动,邓博士心里虽然因为妻子的同伙要来而隐隐担心,担心她会被她的同伙游说,并且勾走,但同时又觉得,她肯定能搞定这件事。
    总之,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即将要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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