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倒是成了我和阿约的主要活动,想不到群山之中隐藏的溪流湖泊有这么多。每隔不远,都有景色怡人,绝佳的天然钓位。
    阿约带我来的是群山中一处僻静的湖边,地处断崖下,湖水贴着断崖弯弯绕绕十几里,最宽的地方不足百米。水色幽蓝寂静,还是个外流湖。太阳无论东西,都照不到这里,湖边即是竹林,河卵石布满岸边。
    自己动手用树枝和塑料布做了双人窝棚住进大山,在湖边安营扎寨。
    两人居然较起劲来,看阿约的架势想和我比个输赢,双眼死盯着鱼漂。想起在安徽,赵叔叔的确教会我不少东西,阿约使出全部招式,鱼获比不过我,小趴菜一个。
    丁晓东可真能墨迹,几天当中只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他轻舟已过万重山。
    过长江就过长江,文邹邹个什么劲!
    ‘耶’阿约大叫一声,又一条不小的花花鱼钓上来。好几天了,我对这山野之中的美景失去了兴致,可这钓到鱼的喜悦丝毫不减,我根本不知道这种鱼叫什么,浑身带有花斑,烤熟来吃说不出的鲜美。
    昨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我和阿约就在湖边的树林里,窝棚抬到高处,免强度过一夜。
    早上天晴,大太阳依旧火热。刚放下鱼饵,丁晓东电话打来,人已到阿池,再坐一趟短途就到。
    大山中一旦下雨至少两天不能进出,阿约和我昨夜抬窝棚时还说,丁晓东这时候来,就让他在阿池等着,谁让他不报告路程。
    “走,四个小时怎么也回去了”我说道。进山一个多小时的路,现在雨后,最多用半天时间。
    阿约思考一阵,告诉我不拿渔具的话,咱们两个最快也要下午两三点钟才出得去。
    对此我不置可否,路线我已经很熟,到底多远心里清楚。
    现实是阿约说的对,好多低洼的地方,绕大圈子才能过去。下午在山路上望见苗寨,已经两点。顾不上清洗,一路朝寨子路口走去。丁晓东和我一个路数,一身苗族衣物,站在路边水摊等着。
    苗寨中的路是y型,要出了寨子才能走到公路,远远看见丁晓东与那卖货大叔交谈。
    单见背影,觉得卖货大叔身形魁梧,比丁晓东高大许多,站在摊位后。可从这人身形来讲,绝不像大叔,更像拳击手,他的背肌特别宽厚,汗水打湿的衣服下,肌肉棱角分明。
    丁晓东也看到我和阿约,匆匆付钱之后向我们两个跑来,身上好几大包东西。两人泥猴一般模样,也把他吓一跳。
    临转身,我也没看到塔鲁大叔正脸,晓东从他面前过去,他没回头。
    身上拖泥带水,不用废话,丁晓东的东西三个人背着直接上山。
    回到阿约家脱衣服快洗,身上难受的很。天气热得受不了。昨夜的雨,使今天空气潮湿闷热,太阳也毒。
    丁晓东来到二楼屋内,开始翻找他的包。
    “呐!找到了”丁晓东开心的说道:“初次来到,送你的”。
    说话间丁晓东递过去一个盒子,阿约连声道谢。盒子里是一套紫砂茶具,光是茶壶小巧的南瓜造型,没有巴掌大,就让人爱不释手,茶壶嘴短短的朝上,壶把又像个大耳朵,整体在手里又像个小老鼠。
    阿约拿在手里,不断翻看底下的字。
    壶底的字歪歪扭扭,两排字中好几歪出行,跑到一边。我看不到写得什么,这个样子大概率是晋唐字法。
    转头阿约朝我伸出一只手,“你的呢?”阿约道。
    “你什么意思?”我急道。这明显是向我要礼物。“啥也没有”!
    “哈哈哈哈”丁晓东打开几大包果脯,三个人分了。
    分开半躺在地板上吃起来,丁晓东翘起二郎腿说道:“你们达成共识了没有?如果谈妥了,那咱们现在开始吧!”。
    我和阿约对视一眼,丁晓东知道,我来目的是和阿约查证一些江西下地之前的情况,最主要是想让阿约加入我们。
    阿约自己的事也需要人帮他,所以根本不用明说。“那就开始吧!”我说道。
    丁晓东直接说,他这次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明哥交代,江西之行,始于很长一段时间之前,苏老的一位日本友人,透漏一个消息:有个日本某组织成员,可能要准备来一次中国,具体是什么事情暂不清楚。
    “为什么是我来说,因为亮哥在五天前,才弄清楚,那个日本组织”丁晓东道:“想说明白,必须引述一下历史”。
    大概是60年代中期,在日本出现一个专挑日本二战老兵下手的组织。为什么1945年日本投降,却在60年代中期出现这个组织?
    根本原因要涉及一些历史条件,苏联红军在1945年日本投降后,共逮捕60万日军,送往远东,这些日军战俘,直至1950年才完成遣返回国。
    而中国战区的日俘,包括北洋时期的开括团日侨在内,共三百多万人,截止到1958年才全部由日本轮船带回日本。
    “这些都知道,1958年,中国在朝志愿军也同时回国”。
    “对”丁晓东道:“海外日侨全部回国,才在60年代中期出现这个组织”。
    至于这个组织做过什么事!苏老不是特别清楚,从出现之初,专挑日本归国战俘下手,到现在还在盯着一些特殊的事件和人。他们所用手断之凶残,比当年侵华战争还狠。至于为什么同袍相残,可以猜测出的原因就很多,最简单的是为了钱。
    那个日本友人提到一句,‘远山信雄在这个组织里,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他此前从未来过中国,在组织内身份重要,所以他的动向不可能被外界知晓。即使是像苏老日本友人提供的消息,这消息也只是远山信雄可能要来中国,至于他什么时间来,来做什么事,外人很难知详。
    但就是这么个人物,却传出了“在中国南京,有一个极富背景的暗店大佬,将帮助他做事”。
    “是他自己故意的”阿约说道。
    丁晓东停了一下,阿约说的意思是远山信雄故意放出自己要来中国的消息,而且放出消息的时间提前很久。对此,李立明是不久前和我通话,已经得出结论。
    不是他自己放出风来,这样的组织里谁敢走漏消息!
    晓东特别强调,李立明敢于告诉我苏老背后的日本朋友,原因没别的,因为我去了福州,见了樊老。
    而李立明正是以此为借口,不仅在福州告诉我苏文背后有日本人,更是以我去福州了解那些资料,反过去逼问亮哥,一句那人不能碰,不会让陈东家的人就此不提!
    皮球,又踢给了亮哥!
    “啊”我说道:“当时我可没逼问明哥”。
    “算了吧!”丁晓东道:“江西结束,很多潜台词就要说出来,到明哥面前直接问,那种傻瓜方式,不是你们”。
    由此证明四川那次,两家相遇,不仅是有人安排,而且陈东家能亲自去四川,并且匆匆上阵,足可见驱使陈东家的,非一般人!
    因为东家,只字未提!
    “远山信雄的目标,应该不止是人”阿约道。
    “对!”丁晓东道:“送资料下地,资料要送给的人是关键,但是地点的选择,确有蹊跷”。
    我离开福州之后,樊老在那些资料里,又发现一份奇怪的报告。那份报告也是抄送给陆军部田中大佐,上面的日期是昭和二十年八月十二日。
    “昭和二十年也就是1945年8月12日,日本宣布投降前三天”我说道。
    丁晓东点头,那上面的日本人名记不住了,内容是1945年6月间,在一个叫念执村大湾岗哨的地方,丢失15组潜水装具,由海军部队出面调查,此事影响到打捞机密事务,所以提请陆军部派遣专业机构接替宪兵和区警。
    因为内容中提到打捞机密事务,樊老将范围定在鄱阳湖和牛山岛海域,战争时期最引人注意的日军两次打捞行动,是这两个地方。
    “上次是樊老扫地图,扫出普济路是不?扫出了极思菲尔路76号”丁晓东道。
    这张也是一样,樊老拖人把鄱阳湖周围所有乡村的地名,从民国时期行政划分开始翻。用了4天,终于找出念执村,是都昌县下一个小村,地处鄱阳湖边一个很大的沙坝水湾岸边。因为清朝雍正年间,出过一个状元,叫汪念执,所以此村被改为念执村。
    战争期间,日本海军占据所有中国沿海和内河,在鄱阳湖边念执村有个岗哨。
    那份资料的内容,是1945年6月,丢失潜水装具!
    “海军部队提供的抗压潜水服”我说道:“收档日期是1945年8月12日,差3天投降,足以说明现在为什么日本人不服。直到投降,日军在中国战场都是优势兵力,中国人没打败它”。
    丁晓东竖起拇指。
    “猜猜看,那个念执村的位置?”丁晓东道。
    “在江西省都昌县”我道。
    “差”丁晓东泄气道:“那肯定了吧!”。
    “哈哈哈哈”阿约大笑起来。
    念执村大湾,在鄱阳湖边。而我们当时出山的旺水村,在公路的上坡那面,两地相差二十公里。大概在进山那天,岸边吃鱼的地方不远。50年代水下沙坝消失,念执村废弃,因为没有几座近代建筑,所以沿湖边找不到村落遗迹。
    事件本身是丢失潜水装具,但决不是一起独立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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