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满脸愤怒:“公子身边坐着的人,就是我的娘子,江云娆!”
    裴琰转眸看了过来:“他真的认识你?”
    江云娆看着裴琰那幽深的眼神就脊背发凉,自己是规规矩矩选秀入宫的秀女,被人当着皇帝的面说自己身家不清白。
    这按照大周后宫履历律例,可是死罪一条。
    她脑子痛了起来,她怎么次次都是在死罪边缘蹦迪啊!
    温思远瘦成一根杆儿似的,身上那长袍也洗得发白,他跺了跺脚:“江云娆,你不愿选秀入宫,与我从帝京私奔到江南的事情,你难道忘了吗?
    你说过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怎么做了这贵族公子的小妾?你说,是不是他强占了你去!”
    他声音吼得极大,底下其余江南才子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双方,等着后续。
    江云娆脑子迅速转了起来,想了半天才想起楼下那秀才到底是谁:
    “他叫温思远……私奔,私奔一事不是他说的那样。”
    她支支吾吾了起来,好冤枉啊,这是真的恋爱脑江云娆干出来的事情,这下怎么又让她来背锅了啊。
    裴琰交叠着双腿,靠在宽椅上动都没动一下:“归冥,去将人带过来。”
    温思远继续在底下乱吼乱叫了起来:
    “你们这些江南最恃才高傲的大才子,难道愿意跟一个恶霸无德之人做幕僚,跟着这样品行败坏的人,还有什么出路?”
    那些才子是念着八股文长大的人,最是看重自己追随者的品行,被温思远这样一说,内心也动摇了起来。
    甚至有些人都已经默默离去了,认为这贵公子是个重色无德之人,不值得追随。
    鹤兰因站在裴琰身侧道:“皇上,臣先去稳住那些人,咱们大老远来一趟绝不能空手回去。”
    裴琰点首,身子依旧岿然不动的端坐在主位上,不见帝王喜怒。
    江云娆此刻内心慌张了起来,按照裴琰从前对裴占的那种态度,自己又有一番好苦头要吃了。
    趁着温思远还没上来之际,江云娆试探的碰了碰他的手臂:“裴琰,你又生气了啊?”
    裴琰不曾理会她,她咬了咬嘴唇,那这种表现就是生气了……还是很恼怒的那种,毕竟帝王尊严遭到挑衅。
    温思远被带了上来,尖俏的下巴上覆着一些青色的胡茬,眼睛死死盯着江云娆,恨意喷涌而出。
    归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谁让你盯着主子一直看的,低头!”
    温思远不依不饶:“江云娆是我娘子,我们拜过天地的,你们这是强抢民妻!”
    江云娆咬了咬牙,怒道:
    “温思远,我与你毫无瓜葛,你住嘴!明明就是你诓骗我上马车,将我捆着来的江南,所幸我逃了回去,要不然……”
    要不然跟着他吃白粥吗?
    她穿越过来时,遇见的第一人便是这温思远,跟瘟神一样的存在。
    原主江云娆就是与这温思远私奔,结果这温思远满腹坏水的想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再带着大着肚子的江云娆回江府,江家那时一定会给他个一官半职。
    裴琰起身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温思远一眼:“秀才?”
    温思远:“是啊,江南春闱前三!”
    归冥一脚踢在温思远膝盖弯上,温思远就跪了下去:“跪下!注意自己说话的态度,小心我扭断你脖子。”
    裴琰看着江云娆:“你与他怎么相识的,尚在闺中,又是如何被人诓骗去的江南?”
    江云娆在空白的大脑中迅速找寻着那段记忆,但是都已经断断续续了,
    许多事情都已经被自己从前的记忆占据,原主江云娆的过去日日都在淡化。
    她便只能编造:“是我去上香时结识的温思远,那时候他从江南来参加科考,求签的时候我们捡错了彼此的签,就这么认识了。”
    温思远愣住:“江云娆你在说什么?
    我们从未去过寺庙,是你自己跟家里闹翻了不归家,在帝京城中与我相遇,说不愿去选秀,不愿嫁给皇帝,也不愿嫁给什么王爷的!”
    江云娆听着好家伙,之前的原主什么脑子啊,最后就选了个这?
    此刻不敢看裴琰的眼睛,遭了遭了……现在来扯自己根本想不起的东西,编谎话都没有逻辑的。
    她咽了咽唾沫:“是,我是跟你到过江南,还摔下了山崖,只留下半条命。
    你夺了我身上的价值不菲的玉佩说给我买药救治,实则是用我玉佩换来的钱给自己换了一套拿得出手的文房四宝,你还拿出去炫耀呢。
    结果就日日让我躺在你那破茅草屋里日日喝毫无营养的白粥,重伤几月,久久不好。
    若不是我弟弟云舟找来,恐怕我就死在江南了。”
    温思远冷哼一声:“那咱们也同处一室过,孤男寡女,我还给你换过药洗过衣衫。
    这位贵公子,在她成为你的女人之前,我才是她第一个男人,她肚兜是什么颜色我都知道。”
    江云娆听闻这极其羞辱女子的话,胃部翻涌起来,整个人都绷紧了,找不到地缝钻进去。
    这话裴琰听见,归冥也听见了,她手指猛地掐入掌心中间,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裴琰黑眸眯了眯:“下作。”
    归冥一个耳光朝着温思远又扇了过去,连连扇了好几巴掌:“再胡说一句,舌头拔下来喂狗!”
    温思远吼道:“贵公子也是大周人,安敢随意打人!”
    裴琰揪着他的衣襟,寒声问道:“今日是谁安排你来的,别告诉我你是无意间来的。”
    温思远不高,他脚尖都被身材高大的裴琰拉扯得离地了,
    他只觉面前这男子清贵模样里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威仪,看得他心中发毛起来:
    “你管我谁叫来的,我来找自己的娘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江云娆,您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江云娆霎时红了眼,羞辱感袭来:“温思远你闭嘴,不要一口一个娘子,我听着恶心!”
    在她重伤的那段时间里,温思远日日熬白粥给她吃,温思远自己吃肉,还说吃肉不健康,白粥没有营养,所以她的伤好得极慢,一直没有机会逃走。
    但那时温思远也不好看着她在床上发臭,所以还给她换洗了衣衫,但这事儿不是温思远做的,是温思远找来隔壁的大娘帮忙的。
    她那时厌恶这个人,不让温思远碰她。
    裴琰看着江云娆红了眼,呼吸陡然而沉,掐着温思远的脖子一下子按到了二楼的围栏上,温思远整个脖子都悬空了:
    “说,谁叫你来的!”
    温思远秉持着得不到就诋毁的原则,挣扎吼道:
    “贵公子如此紧张这女人做什么,她是我的,我摸的她第一下,你没占着便宜!”
    归冥将刀递了过来,裴琰伸手接过,戾气猛地翻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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