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妄言,播种在大众的猎奇心理,悄然生长,无人需要为其付出代价,乘风而起,借助别人的伤口实现欢乐,一石激起千层浪,运用舆论的力量去碾压别人的傲气,抽离无辜者的幸运,反正痛苦的不是他们。
    陈幺柠,家世清廉严谨,京华硕士生,高级职教,从教十一年,桃李满天下,锦旗满墙,生活简单。
    古怪的风刮起,陈幺柠,因为同性恋而未婚,抛弃过风华正茂的同性恋人,有性虐倾向,曾经间接导致了爱慕他的女人身亡。
    陈幺柠严谨而平淡的生活陷入混乱,毫无征兆,不知为何,不知终点,愈演愈烈,甚至有佯装改扮的记者混入学校,连校长都深受其扰。
    陈幺柠带的高一班级,正上课,窗户那里拍摄的人只是戴着口罩,掩耳盗铃,滑稽而可恶。
    “你是什么人?!”忍无可忍,陈幺柠摔下书就大步流星冲向门外,那人不傻,拔腿就跑,但是忧心忡忡过来巡视的校长一看见陈幺柠指着这个戴口罩的可疑人员追,校长当机立断逮住了这个人。
    “学校重地,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校长撵住这人,声亮如钟,正气凛然,震得旁近教室的学生很是好奇。
    被两个人同时钳制,这个人逃脱无望,只能辩解求饶:“我是回来欣赏母校的,没有恶意,以为陈老师当我是旷课的才会下意识要跑!”
    校长最近被弄得神经紧张,哪会相信这种说辞,厉声斥道:“口说无凭!还戴口罩,我看你更像贼!”
    陈幺柠扒下口罩,这人的脸很是陌生。
    “你刚才一直在窗口拍照,还拿的相机,赶紧给个合理的解释!”陈幺柠看着这人胸前晃荡的相机,总觉得不对劲。
    这人慌得一直舔舐嘴唇,干笑着道:“我一直仰慕陈老师风姿,没忍住就多拍了几张,上着课呢,我也不好上去打断询问陈老师的许可啊!”
    三天前可是有记者直接闯进办公室要强行采访陈幺柠,不得不防!
    “身为校长,我有责任为学生排除抵挡一切可能的危机,所以,你有什么说辞,都请与警察同志说吧!”校长铁了心,就算冤枉一位心怀感恩的学生也在所不惜。
    两个人押着这人要下楼,这人急了要奋力挣脱,望见走廊情况的王康远疑惑中也跑出来帮忙钳制住这人。
    校长打电话喊保安过来帮忙,又迅速通知了派出所,就算是小题大做,他也有足够的理由。
    “谢谢校长,王老师!”陈幺柠道谢时,面部紧绷,他有感觉这就是他引起的糟糕事。他实在琢磨不透,要流量要营销,他只是一个普通教师,没有热点,根本没有娱乐的价值,可是铺天盖地的恶毒舆论,就是紧咬着他不放,他感觉到直白而狠毒的针对,对方是想凭借舆论压力摧毁他,他不记得自己有让谁这般痛恨自己。
    谣言传得厉害,王康远也不禁担心,安慰式地拍拍陈幺柠的肩膀,宽慰道:“最近的谣言实在过分,你别上火了,该报警该诉讼,别犹豫,我们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校长要和陈幺柠谈谈,就让王康远先回去了。王康远转身后,幽幽叹息,陈幺柠一直是人们眼中的正道之师,而今被诬陷,就算昭告了清白,也必然会留下阴影,人们谈及他,或轻或重,都会提及这次谣言。
    保安押着那个偷拍的人,等待派出所同志到来,那人还在一个劲地解释,可惜没有人想放过他。
    校长扫眼那个人,最后视线落在陈幺柠身上。
    那次病情吓人,班主任就在班上顺嘴透露了路昙两年来频繁请假看病的情况,原来孤僻的路昙一直身体不好,大家或多或少理解她不愿意和大家玩的心情了。
    下午放学,田径场跑步的人依旧很多。
    林狄迪放慢速度遇上路昙,特意问:“路昙,身体好点了吗?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勉强,没人会笑话你的!”
    路昙呼吸均匀,面色红润,步伐稳健而有力,状态好得可以直接跑十公里。
    秦巧追上来了,气喘吁吁,但还是说话:“你跟路昙说什么呢?好好跑你的步,小心班主任盯上你!”林狄迪朝秦巧俏皮挤眼,刚要开玩笑,后面风风火火冲上来的班长猛扇他的后背,班长先笑着说:“林弟弟,来个一千米啊!”林狄迪忽地炸毛,反抗嚷嚷:“别叫我弟弟!你个怪大叔!”
    林狄迪与班长打闹,渐渐落在了后面。
    一位白色运动服的女生跑到秦巧的旁边,与秦巧并肩前进。女生的身材微胖,皮肤白净,就是嘴唇厚些,眼睛则灵动之余透露狡黠。
    “秦巧,周六一起去买衣服啊!出了好多漂亮秋装啦!”秦天话言语间欢喜而向往,刚从爸爸那要了置衣费的她,迫不及待。
    秦巧与秦天话是初中同学,玩得同亲姐妹般融洽。
    “好啊!我早就想买新衣服了!”秦巧开开心心应下,笑掉了一半疲累,瞥到沉默的路昙,她扭过头问:“路昙,你有没有兴趣与我们去逛街,看衣服?”
    秦天话探头打量路昙,久居成绩榜首、学科竞赛唯一前三名的高冷女神,她有一直在关注,可惜没有机会结交。秦天话也想路昙加入,帮忙说:“路昙,一起逛街呀!女孩子,一起买衣服吃东西才快乐!”
    路昙从未参与聊天嬉闹,麻木得没有欢喜与愤怒,更何况与女孩子去逛街。
    “我拒绝。”
    路昙的语气平淡,而直截。
    秦巧扯扯嘴角,是熟悉的冷漠疏离,意料之内。
    周六,如寻常一样,路昙在教室复习,同在教室的几位也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埋在书堆里的他们勤勤恳恳地积攒力量以期更靠近理想。
    “说了不要烦我!那些事情我怎么清楚?”
    “那你在网上跟什么风?你不觉得那些字发出去也内涵了你自己吗?”
    “拜托,网上的东西瞬息万变,谁tm在乎谁说了什么?”
    “你少跟我飙脏话!就你有嘴是吗?”
    走廊,两位男生争吵着经过十班教室。
    路昙合上数学的草稿本,手要去找语文的卷子,听到争吵,心神一晃就联想到了最近很凶的陈幺柠的谣言蜚语,她印象里陈幺柠能够全身而退,但此次舆论爆发点出现偏差,不知结果会不会也有改变。
    突然,手机响了,路昙接通电话,是林小叔需要复查了。路昙思忖过后,收拾东西就往外走。
    中药材铺的店主记得这位文静的女生,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没有哪一位年轻人像这位女生般干净又神秘,矛盾的不知是女生还是他。
    拿到药材,路昙要走,后面的店主爷爷却突然发问:
    “同学,这药方是什么人写的?”
    光顾了这间铺子两年多,店主爷爷终于忍不住询问了。
    路昙侧脸回答:“村里老大夫。”不想多说话,话音刚落,路昙就走出去了。
    步行街就在附近,前阵子预定的衣服可以拿了,路昙顺道过去。步行街就这么大的地方,然后路昙就偶遇了在路边抓耳挠腮的于明励。
    “好巧啊,路昙,你自己逛街吗?”于明励咧嘴笑了,他立在一间男装店前面,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嗯。路昙随便回应,视线没有停留在这个家伙身上。
    于明励灵机一动,跨步拦住了只身一人的路昙,大胆发言:“路昙,能不能借我几分钟?就是,我要买一件白衬衫,简单又正经,明天就要穿,可我实在不会买——能不能帮帮我?”
    于明励可怜兮兮地望着路昙,谦逊而期许,两个人交际不多,而且都是于明励在热情,路昙没有理由会答应。
    行人匆匆,往来陌面,这个县城的生意,不息而倔强,日子的车轱辘碾过烟火的楼宇。
    路昙轻动嘴唇:“相应的,你帮我把买的东西送到女生6号楼。”
    于明励面露喜色,一双眼睛仿佛落进了亮片,之前的严肃忧愁消散全无,“可以!小事一桩!”
    路昙带于明励慢慢地挑衣服,不是料子不好,就是版型不好,不是路昙觉得不好,就是于明励觉得不好,各执己见,像是研解数学题一样谁也不服谁。
    “那件还可以,为什么你就不认可呢?”
    从第五家店出来,于明励不禁嘟囔,随手从衣兜掏出眼镜就戴上了,一扭头,看见了表情惊诧的朱乐勋。
    朱乐勋一个人骑着小电车,惊诧中停在了旁边,“于明励······你们······怎么一起走?”
    隔壁班的男生,平时一起打球打游戏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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